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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真相大白


  翌日晨时,傅若玉穿戴好梅子青折枝花纹锦地斓袍,腰系银色锦带,三千墨丝悉数拢起罩在折角乌纱帽里。对镜理衣装的时候,侯府中的下人把晨飨送了进来。

  紧接着,进来个青紫白雁穿流云暗纹锦地斓袍的身影,陆暕今日半束发,顶上一只精雕细刻雁云银冠,肩上零落着几缕散轶的鸦发。

  傅若玉没料到他会这么早来,只是低头拱手见礼道:“下官见过侯爷。”

  面前的人未有言语,傅若玉低着头可以瞧见对方左手负在腰后,右手顺垂在身侧,一根拇指似是按压在食指与中指上。她慢慢将目光落在了陆暕腕子上银色光泽的护腕,花纹简略,可见一只展翅腾飞的云雁栩栩如生。

  这些日子来,她也算知道了陆暕着装贯来都是成套的规规整整,从不过多点缀。

  “抬起头来。”

  不是免除她的礼数,却让她抬起头。傅若玉心有奇怪,却依旧如言照办。

  陆暕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虽有男生女相之嫌,却还是比寻常女子要显得英姿勃发。玉颈纤细,清瘦使得她颈骨略可混淆人眼,让人觉得她阳刚气不足,才使得男性的喉骨也这般小巧别致的甚至可以忽略。加之本朝宫廷中不少内侍因去势过早而未有喉结,喉结不明显倒也不算太大的破绽。又兴许是她这张容颜当真太雌雄同株了,吸引了旁人太多注意力。

  今朝吏部官员考核正如昨夜陆舒所言,严苛程度不知拔高了几何。所以他不曾想过傅蕴会是女子,至于傅蕴之前自诩亡妻的话,他更是以为是脑子撞坏所致。

  “快些用饭吧,然后来中堂大厅,本侯有人给你见。”

  语毕,陆暕也不管她答不答话,迈着长腿出了门。

  傅若玉也不敢耽误,从青瓷碟子中抓了两块蒸饼,草草咀嚼的吞咽了下去。嗓子眼堵得慌,她端起青瓷碗灌了口茶粥。又从另一盘青瓷碟子里捏了块软懦晶莹剔透的水晶糕点,边把糕点塞进嘴里,便拿了帕子拭尽指尖的黏腻。

  她一路疾驰到中堂客厅时,厅间站列了许多人。

  居然还有孙家父子!她还以为孙兴思可能落到贞王手里,抑或自己逃匿去了。

  陆暕见她来了,将手里青瓷茶盏搁在桌案上,道:“傅...若玉,归义坊之案所牵涉的人俱在,你可以仔细审问了,以便日后暂时结案。”

  “暂时结案?”傅若玉不禁心中落空,看来宫里是达成一致了,“下官明白了。”

  那未知数流民的公道已然无处可寻,她只能尽量先把何月的死公之于众。

  她看向孙兴思父子,道:“二位想必早就知道何月是细作了,更知道在府中与何月私下来往的丫鬟伍月也是细作了吧。”父子二人看向她的肃整目光,无疑是证实她的话,她继续道:“孙兴思你必然也不是真心喜欢何月,你只是想利用她,利用她安抚江民舟,好准备料理好孙家涉及残害流民的痕迹,可惜何月天真,以为你是真情实意——”

  孙兴思反驳:“大人,我说了,月姨娘她不喜欢我!后来愿意跟我走,也是因为被江民舟伤了心!如大人所言,她确实是安插在孙家的细作,可这与我喜欢她并不冲突!”

  傅若玉嗤笑,“似影呢,让他把画拿来。”

  昨夜陆暕因在傅若玉打盹时,闯进房间发现她是个女子,一夜难眠,莫说立即让似影去领罚了。

  似影手脚麻利,去取了画卷给傅若玉。她接过画卷,刷的把画卷展开在孙兴思面前,叱问:“敢问孙郎君,天下可有见自己心爱女子与人媾和却不愤慨,反倒能精描细画所爱之人与他人共赴云雨的情状!是,你说你想报复江民舟,可你完全不必画出何月的面容,你画这画,就是等着本官去盗画,否则你也不能次日就找上门,告了江民舟一状!你不过是想利用大理寺拉江民舟下水,想借官府之力贼船上岸。”

  孙兴思梗着脖子,依旧反驳:“傅推丞,你莫不是忘了,同你一块查案的卢推丞案情都没听完,就被家中仆役叫走,倘若傅推丞你不听案情,也没察觉出案发现场与凶器不对,怎么办?”

  傅若玉一派淡然,“你不是试探过了吗?在府中故意问为何你父亲不为姨娘偿命,又让管家配合你制造可疑之处,那丫鬟的话,姨娘房中的戏服与剑鞘,都是你留的蛛丝马迹。我可能是让你惊喜的意外,不像卢推丞一般,只是来走个过场,好做结案文书。我想你在这之后应该打听过本官,恰好又逢上越宁侯大张旗鼓的在大理寺征用本官,所以你才在画被盗了之后急不可耐的上门自叙实情,实则是怕迟则生变,比如,越宁侯不会在看重本官。”

  话到此处,陆暕不禁蹙眉,目光倾轧向孙兴思。孙兴思被傅若玉说破了心思,觉察到越宁侯的目光,他全身血液一停滞,好像全被越宁侯凤目之下的血痣抽取离身。算计越宁侯,他觉得自己实在冒险了。

  孙兴思硬着头皮道:“大人说了这些,也还是没能说清月姨娘之死。”

  伍月闻言也不禁看向傅若玉,傅若玉深呼口气道:“那便从头说起。归义坊间有个在你家做过短工的厨娘,她曾说月姨娘打官媒一事,我当时觉得惊奇,后来你说你喜欢月姨娘,我恍然明白了。孙员外虽年迈,却善名在外,家财万贯,确实有不少人家让私媒上门跟孙员外结亲。可官媒,应当是为了孙兴思你去的,厨娘的婆母说你洁身自爱,连个通房都没有,你这个年纪不算大,可换在寻常富贵人家,也是要娶了正妻的,依照我朝人丁税率,官媒上门就是因为你迟迟不娶妻。而你不娶妻,我想应该是为了取信何月。字画铺负责引渡买你画的客人的小厮也说过,你是山水画出身扬名,画的最多的却是美人丹青,想必也是你像何月自证心迹的伎俩。”

  孙兴思急不可耐道:“我这个年纪,不娶妻的京府多了去了。”他忽然看向越宁侯,道:“越宁侯都是及冠过的人,不也没娶妻!这怎么能算理据!”

  陆暕目光如江水海潮漫向孙兴思,目光所遍及之地江水冻结,他寒声道:“本侯乃是勋贵,而且,本侯娶过妻。”继而示意傅若玉继续。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总之身为女人的何月,被你打动了,并愿意陪你演一出戏,而且你还真的为了让她相信你而跟江民舟求了解药。只是何月毕竟是细作,她疑心多虑,就把解药给了为揭开残害流民一案的该死之人伍月服用。她没想到,解药是真的,你的真心却是假的。”

  傅若玉无视伍月惊诧的目光,陆舒及时制止了她要打断案情叙白的动作,“江民舟能截住你们,是因为你让何月一早露了逃跑的意向,你们一回来,就摆好一台戏准备演给伍月看,然后再让何月去找伍月,并杀了伍月,而后再故布疑云报官。从而慢慢引导官府牵扯出残害流民之事,只是你们没料到,何月死了,甚至是不知道她怎么死的。只在现场发现你逢场作戏的道具——琉璃玉净瓶。所以,你决定将计就计,与孙员外合谋自导自演一处大善人杀姨娘的戏,而后牵扯出残害流民的主要参与者江民舟。”

  孙兴思似乎又发现了她话里的漏洞,傅若玉却抢在他开口前道:“我知道你要说,这样做,你父亲就危险了,你们孙家就完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孙员外做了这样丧尽天良之事,又只有你这一个子嗣。莫说整个孙家,就是自己的命只怕也是不在乎的。只要江民舟被查办,你孙兴思还怕不能逃出生天。加之你身有一技之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孙顶还是一身肮脏的褴褛囚服,他一把拉住儿子,对其摇摇头。残害流民背后之人,他们压根就不想多知晓,只是想摆脱江民舟,让孙兴思远走天涯,安稳度日。眼下被这个容貌昳丽的官爷把案情剖白至此,再多的辩解都是无用功。

  他道:“大人既然知道我父子的目的,就应该知道我父子二人没有杀人——”

  傅若玉冷冷的看向他,道:“你们是没来得及杀人!倘若不是何月死的突然,你们只怕会更加周全缜密给大理寺上演出‘双月之死’,把自己手上的血腥洗的干净,从此逍遥法外!”

  孙家父子彻底哑口无言,只能束手以待。

  傅若玉转脸看向陆暕,刚要开口,却见陆暕向她招手道:“你近些说凶手身份。”

  傅若玉闻言,上前走到距陆暕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微微弓腰道:“侯爷,昨日入宫的人是不是都在皇上处栽了跟头?”

  陆暕点点头。

  她坚定道:“杀何月的是——”她竖起一根手指指向上天——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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