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麟儿呱呱坠地时
第八十七章麟儿呱呱坠地时
“杜若姐姐，杜......”怡衣脸色苍白，紧紧抓住杜若的手，强忍着痛，冷汗直流。
她喘着粗气，挣扎着告诉杜若：“可能是......不！是......就是......我......我......”
“妹妹。”杜若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制止了她，“不要说话，保存体力。先把孩子生下来！再重要的事，我们回头再说！”
......
“娘，大姐姐醒了吗？我和弟弟想找她一起玩！”门口传来女儿卓妮的声音。
“卓妮，先别进来。大姐姐要生了。你和弟弟快去烧热水！快去！”
“哦。知道了。娘。”
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做小助手的卓妮，对这些治病、接生、配药、把脉早已司空见惯，俨然就是一名小医者。听到母亲的吩咐，她镇定自若地去提水烧火。
“啊----”
怡衣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她急促地喘息着，嗓音早已沙哑，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怡衣，没事的。深呼吸，再用力！”杜若一边擦着她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柔声安慰，“每个女人，都会经历这一遭的。你看姐姐我不是生了两个了吗？没事的。来，深呼吸，再用力！”
怡衣冷汗涔涔。
原来生孩子这么痛，简直是痛不欲生！
“耶律桦......耶律桦......”她在心底默默地喊着，心如刀绞。
那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泪光闪闪的眼睛。
依稀恍惚间，仿佛有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苍白的月光下。锦帽貂裘，一身奇异却华贵的胡人装扮。
月光下，他的脸是那么俊美无铸。那墨蓝色的眸子如夜色般深邃。眼神淡漠疏离，隐约中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似乎是目光灼灼，关切地凝视着她，又好像染上一层淡淡的薄薄的愠怒，质问她为什么如此狠心。
桦，不要怪我......
她痛得心力交瘁。
“我不行了。”怡衣精疲力尽，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万般无奈又无比痛楚地摇了摇头，终于晕厥了过去。
不好！
气血虚弱，没有力气了。
杜若一把脉，心下一惊，急忙施针，稳住怡衣的心脉。
“妹妹，孩子就快出来了。你再用点力啊！”
怡衣虚弱地睁开眼。
跳崖后，那些漫长的昏睡的日日夜夜里，那些纷杂的记忆和思念，霎时全涌现出来......
我要坚持！
还有父亲和大哥，我一定要撑下去！
大哥，一定是尚在人世的！我还要去寻找他！
“爹......大哥......”怡衣喃喃念着。双拳紧紧握起。
她的眼神，变得坚毅。
顷刻间，全都凝在这一个点上。
“啊----”怡衣大喊一声，拼尽全力。
屋内，突然似有“祥光照室尽明”，红光紫气冲窗而出。只见顷刻间，天地氛氲，和气充塞。
杜若正在惊异之际，蓦地一声嘹亮的哭声，响彻了整片竹林。
屋外竹叶沙沙，群鸟云集，彩霞满天，仿佛都在祝贺这一“麟儿呱呱坠地”的喜庆时刻！
好一番“天将麟儿，弄璋之喜”的天象！
“生了。妹妹，生了！”杜若欣喜地喊道，“是个男孩呢。”
怡衣的美眸，蒙上了一层水雾，虚弱地笑了。
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吗？
她的眼角，溢出了泪。
“咦？这个孩子，怎么是......”杜若的神情，很是震惊。
“孩子怎么了？”怡衣挣扎着，要看一眼。
杜若欲言又止，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终是把孩子轻轻地放在怡衣的床头边。
说实话，她接生过很多孩子。但从没见过如此相貌奇伟，英姿异表的小婴儿。
一时之间，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襁褓中的小婴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大眼，鼻梁挺直，一双墨蓝色的眼睛，干净、清澈，此刻正萌萌地看着怡衣。
这五官，就如同在耶律桦那里复制过来一样，大气立体，非凡俊朗。只是眉宇间的神情，又有些怡衣的影子，显得清秀恬静。
虽是小小婴儿，但出生时祥光满室，已然不同凡响，而且，隐隐有王者风范。
“妹妹，你看。孩子的眼瞳......怎么是墨蓝色的？”杜若的语气，有丝惊奇，轻轻地问道，“孩子的父亲，不是......咱们汉人吧？”
怡衣一怔。
“嗯。”她的手温柔地抚着孩子娇嫩细腻的小脸，幽幽说道，“是契丹人。”
杜若心中已猜到半分。她想起丈夫和怡衣的初次相遇，就是在辽国上京，便已了然。
“是......辽国王族之人吧？”
蓝色的眼瞳，便佐证了这一点。
“嗯。”怡衣点点头。
杜若大概也能猜到，一个大宋的汉女与辽国的契丹人之间，该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感情。
“不管怎样，妹妹，孩子是无辜的。”杜若柔声说道，“你看你的儿子多好看啊。长大后定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两人相视一笑。
“娘，我们要进来看看小娃娃。”话音刚落，便蹦进来两个小精灵。
“哇，好俊的小弟弟。娘，你快看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卓妮红彤彤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瞧个没完。
“娘，爹说过大海是蓝色的。”卓远拉着小娃娃的小手，开心地摇头晃脑，那胖乎乎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天空也是蓝色的。”卓妮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娃娃柔嫩的小脸蛋，朝怡衣高兴地感叹道，“大姐姐，你的小宝宝真好看。以后他就是我和卓远的小弟弟了。我们会保护他哦。”
“好！”怡衣微笑着点点头。
“你们叫小娃娃为'小弟弟'，叫小娃娃的母亲'大姐姐'。这个称呼，是不是有点不妥啊？”杜若笑着指指怡衣，然后抚着眼前这对可爱的儿女，目光柔柔地说道。
“对哦。”卓妮扑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看着怡衣，“我和卓远以后叫你阿姨。不！应该是仙女阿姨。”
怡衣扑哧一声笑了。虚弱苍白的脸上，顿时阳光明媚。
卓妮和卓远，真是两个可爱的“开心果”。
“你先好好休息。姐姐给你炖些鸡汤过来。卓妮，卓远，你们俩......”
“娘，我们在这陪小弟弟。”
杜若轻轻抚额，梨涡浅笑道：“那不许打搅阿姨和小弟弟休息哦。”
说完，给怡衣的被角掖了掖，叮嘱道：“女人的月子，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能受风。还有啊，有什么事，就让卓妮来知会我。”
怡衣乖顺地点点头。看着杜若掩门离开。
如果杜仲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大哥，那么杜若便是自己的嫂子了。还有眼前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便是自己的亲侄子和亲侄女。
一家人若能就此团聚，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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