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般配
“哥哥～你准备好了嘛？要赶紧吃早餐了，不然上班要迟到了。”张沫沫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流动的鲜艳的黄色就像夏日的阳光。
赵乾明还在洗漱，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在家里吃早餐，所以按照他的时间安排，上班完全不会迟到。但自从张沫沫来了以后，他学会了吃早餐。时间上也紧了一些，不过他也在调整了，调整着，适应着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快好了，”他摸了一把下巴，确定胡茬不扎手以后才满意的出了浴室的门。
刚打开门，戴着粉蓝色樱花围裙的张沫沫就满脸带笑的捧住了他光洁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早上好呀～”
“早上好。”
赵乾明搂着张沫沫的腰，将她抱起来，抱到餐桌旁，放到了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到她的正对面，拿起筷子，看看丰盛的早餐，将目光盯在张沫沫笑靥如花的脸上，嘴角荡漾着笑意，“开动啦。”
张沫沫看着他露出甜甜的笑，洁白的牙齿也大方的展现出来。
她喝了一口粥，说：“我要出门几天哦～”
赵乾明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去哪里？”
“学校组织的学习交流，要出国，大概两个星期吧。”
赵乾明不满的轻声嘟囔，“要去这么久，”他以为张沫沫没有听见，额外补充一句，“挺好的。”
张沫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压抑着心里的得意和喜悦，“我可听见啦。”
“听见什么？”
“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没有。”赵乾明不看她，心虚的抬起碗，不料却被粥烫了嘴。他郁闷的将碗放到桌上，赌气似的推了一下。
“你不希望我去？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去的。”
赵乾明抬眼看看她，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不，你要去。虽然我，是舍不得。但是这是你的路，应该去走。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手机一定随时保持畅通，方便联系。”
“好啦，我知道啦。”张沫沫走到他身边，环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肩头，贴着他的脸，“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嗯。”赵乾明握着她的手，心里的不安减轻了一些。
“该上班了，哥哥。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下午有课，晚上有晚课，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我去接你下课？”
“好啊，刚好，我可以带你去我们学校逛一逛。这样一来，我牵着男朋友的手逛学校的梦想也算实现啦。”
“好，就这样决定了。”赵乾明拍拍她的手，站起来，“我去得走了。”
张沫沫拿起他的外套，送他到门口，捏了一下他的脸蛋，“路上小心哦～晚上见。”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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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琳的父母很早就到局里等了。他们坐在长椅上，旁边放着值班人员给他们送的热水，已经喝了一半，另一半已经凉了，热气已经不见了。
姚妈妈握着姚爸爸的手，她的手上有着一块一块褐色的老年斑，干瘪的皮肤贴在硬邦邦的骨头上，青紫色的血管明明白白的显现出来。红肿的眼睛布满忧伤，悲伤的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外。
姚爸爸的头发已经掉了很多，他不得不戴上一顶黑色的毛帽子，帽子盖住了眉毛，被皱纹包围的眼睛有着与姚妈妈一样的悲伤。他们依偎在一起，就像雪地里两只挤在一起取暖的老态龙钟的麻雀。
赵乾明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不过恰巧他们刚转过头去。他问在值班室的警员，“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挺早的，在那里坐了大概两个小时了。”
“好，谢谢，去忙吧。”
“没事。”
“姚先生，姚太太，”赵乾明向他们走过去，“你们好，我是负责姚琳案子的警官，姓赵，二老叫我小赵就好。”
他们彼此互看了一眼，站起来，然后露出相同的礼貌的微笑，“赵警官，你好。”
“屋里谈吧。”赵乾明打开审讯室的门，侧身邀请他们。
“好，好，麻烦你了。”姚爸爸扶着姚妈妈走进去。
张宇宁到了以后，他们才开始谈话。
“警官，我女儿是无辜的，她才是受害者，你们帮帮她。”姚妈妈拉着张宇宁的手，哽咽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求你们，该死的是他！”
“姚太太，您不要着急，只要二老好好配合我们，法律一定能做出最公证的判决，一定不会冤枉没有罪的人。”
“好，我们一定好好配合。”
等到他们的情绪平静后，赵乾明看向他们，问了第一个问题，“姚先生，在您看来姚琳和古义的感情怎么样？”
姚爸爸懊恼不已的摇摇头，“唉，我当初就应该拼命阻止他们在一起。”
赵乾明看着他，没有插话的打算，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一家人都不正常，这原生家庭有问题肯定会影响到孩子的。这些我们都懂，是侥幸心理害了我们，唉，是我害了我闺女啊。”
“古义的原生家庭有什么问题？麻烦您详细的说一说。”
“古义的父母是老来得子，对古义的期望很高，甚至是将所有最好的期盼都压到了他头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古义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们一家子都偏袒古义，这一点在当初谈婚事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但那个时候古义的态度还是还好的，不像他家里人那样自以为是、无理傲慢。我们就想，好歹古义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许他的思想观念会有所不同，再加之我女儿死心塌地的要嫁给他，我们也就没有再阻挠了。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古义的真面目就暴露无遗了，他那张伪善的脸终于被他自己撕破了。”他停下了，一段长长的沉默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有一次，我们和女儿开视频，发现了她脸上有伤，问她，她还说谎，说是自己不小心刮到的。当时，我们也就将信将疑，后来连续几次看到这样的淤青。我们就起了疑心。刚好有一次，我的小外孙过生日，女儿说，有事走不开，就不带他过来了。我们就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打招呼就过去了。到他家了，才发现，一切都是假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紧紧握成拳头，颤抖着，眼里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起来，“我们看到，看到她鼻青脸肿，警官，古义那个混蛋就是禽兽！他把我女儿打得鼻青脸肿啊！我们去的时候，她嘴角还在流血！我那个傻闺女。。。我。。。。”
姚爸爸和姚妈妈同时落下了眼泪，张宇宁赶紧给他们递上了纸巾。
又是一段沉默。他们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才抬起头看着他们。
“可是她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一直说是自己摔倒了。我们进门没多久，她对面的邻居，柏老太太就领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古启跟在她身后。从她嘴里我们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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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古启看到他们立即扑了过去，抱住了姚爸爸的大腿。
柏莉香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坐在沙发上给姚琳上药，动作很是熟练。
姚爸爸搂紧古启，心疼的看着女儿，“这是怎么回事？说啊！”
姚琳压制着委屈的眼泪，努力挤出笑容，声音微微颤抖着，“爸爸，没事的，下楼梯嘛，脚滑而已，下次我一定小心一点，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柏莉香没有说话，用酒精，淡定自若的替姚琳洗去嘴角的血迹。她手上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姚琳还是疼得皱起眉头，手攥紧了衣角。
“女儿～”姚妈妈的眼泪很快就落下了，“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妈妈吧。”
“妈～真的、我真的没事的，你们不要担心了。好嘛？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就行。我很好。”
她话音落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的空气里。
“我知道！”古启突然挣脱了姚爸爸的怀抱，穿着小拖鞋，嗒嗒的跑进了房间，拿出了姚琳和古义婚前的照片，照片中，他们笑得很灿烂，眼睛里都闪着幸福的光芒，他们看着前方就像望着那一团团围绕着他们的幸福。“是他！”古义指着古启的脑袋，“是他打了妈妈，我看见了，我从房门的小缝里看见了，他打了我妈妈！”他说着就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外公，他是坏人！他是坏人！”
姚妈妈哭着将古启拉到面前，替他擦去眼泪，自己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古启哭得更伤心了。
姚妈妈将他搂进怀抱里，轻声安慰着说：“乖孩子，别哭了～”
姚爸爸震惊的看向姚琳，不愿意相信，“是真的？”
姚琳沉默了，低下头。
柏莉香收着医药箱，叹了一口气，替姚琳回答了，“是真的。”
“我要去杀了那个混账东西！”姚爸爸气得浑身发抖，他站起来，恶狠狠的喊着，“杀了他！”
“不要！”姚琳拉住姚爸爸的手，哭喊着，“爸，您别管我了，好吗？别管我了，求求你。”
“你在说什么！？”姚妈妈心疼的看着姚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说什么？”姚爸爸不解的望着眼前格外陌生的闺女，“他对你做了什么！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古启，这个家早已经不是家了！这里就是地狱！”他握着姚琳苍白、冰冷如冰的手，“放心，别怕，爸爸保护你，爸爸保护你，”
“爸！”姚琳扑进姚爸爸的怀抱里，痛苦起来，悲痛的哭声钻进了他们的心里。所有人都露出了悲痛的表情。一切都落进凄凉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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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乾明不解的问，“最后为什么没有报警？”
“她不肯报警。我们劝了她很久。但是她一直坚定心里的那个可怕的信念，她说这件事情，她也有错，她自己会解决的，希望我们能够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一点可以解决的。”
“所以你们就放任不管了？”
“没有。我们报警了，警察也到家里了。但是她一直告诉警察，说脸上的伤是摔倒而伤的，跟家暴没有关系，她甚至说，他摔倒的时候古义在上班，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打的。还说是我们超心过度了。”
“古启呢？他没有说话吗？”
“她找了借口，说是古启看花了眼，还说当时古启在自己的房间里，根本看不清当时的场景。当时，他们是在练习跳舞，她要陪古义出席公司的年会，所以要练习。最后警察就这样走了。”
“之后呢？”
“她告诉我们，自己能够解决，叫我们不要担心。我说很多，甚至说如果她不离婚，我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但是她不为所动。我们没有办法，只得气鼓鼓的回去了。撂下了花，她一天不离婚就一天不许联系我们。”黑暗裹着风雨来临，城市被夹在了低矮的天空和喧嚣的人声之间。雨点开始落下，有伞的人有恃无恐的望着漆黑的夜空，一脸期待，没有伞的人开始快步行走寻找最近的避雨点，他们四处张望着，眼里的慌乱就这样裸随着目光落在飞驰而过的出租车上、落在情调优雅的咖啡厅、飘到闪烁着的红绿灯指示牌上，跳动的数字，似乎在为更加汹涌的雨水到来而做预报：。。。。。。
家里很安静，张沫沫听着雨点拍打着窗户的声音难以入眠，她用被子裹着身体坐在床上，被子上淡淡的木瓜清香飘进她的鼻腔，这是赵乾明身上的味道。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她后悔了，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不应该主动提的。早该想到的，他不愿意提起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唉，张沫沫痛苦的耷拉着脑袋，抱着大腿，陷入了痛苦的懊悔。他现在肯定很难过吧，好不容易就要忘记的事情现在就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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