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皇弟为妹
梨园有处温泉，汩汩热泉奔涌不止。其间竹簧环绕，褐色石块零零散散落在泉水周遭。
既然让李凝照来梨园了，李凝贞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让李凝照随意而安，包括那处温泉。
李凝贞一向是不务正业的做派，读书不认真，又不精骑射，难得被委派会治灾的差事，还差点送了小命。
平日里又整日待在梨园不问世事，所以跟其他三位皇兄也不熟稔。
自从知晓自己这女儿身的身份，李凝贞就想着给自己寻几个能说话的盟友，今次能如此坦荡让李凝照来梨园，也是存了要交好的心。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点保障。
“五弟这里有温泉？”李凝照有点惊讶，“那正好，我同五弟一齐泡泡。”
跟李凝照一起泡温泉？！
李凝贞愣在原地，仿佛李凝照是个魔鬼，开什么玩笑呢，她眼下就怕人知道她是女皇子，跟李凝照泡温泉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又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想活了，怎么会主动去找死！
“这个……皇兄，就算了吧……”李凝贞为了不让李凝照觉得她拒绝的太过干脆而难堪，故作慎重道。
“无妨。”李凝照忽的一笑。
李凝贞被他笑的汗毛耸立，她总觉得自己这个三皇兄回来与自己有莫大关系，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李凝贞四面楚歌，又没有帮手，宫里那个盛宠不衰的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一准把她当皇子了，只字不提自己这女儿身是怎么回事。
“皇兄不嫌弃我，我却也不能太失礼。皇弟和衣陪皇兄泡一会便是。”
大不了中衣小衣穿厚实点就是。
李凝照颔首，算是满意了。
一早就进了温泉的李凝照神情有些凝重，今日他是故意要来李凝贞这梨园的。
原本他归期是在上半年的，熟料李凝贞江南遇刺，父皇心疼李凝贞险些殒命，便秘密让他去查探何人刺杀李凝贞。
他不得已改道江南，其间呕心沥血探查李凝贞遇险真相，熟料却偶然从一个将死之人口中得知他五弟李凝贞早就死了，现在就是个冒牌货。
因此他又查了李凝贞的身世，得知李凝贞后项有个红点胎记，进入梨园后，李凝贞说此间有处温泉，他便想探一探虚实。
一通思索下来，李凝贞才姗姗来迟。
一身厚重的中衣将李凝贞遮的严实，不过后项颈是露出的，所以李凝照也未注意李凝贞穿的严实。
李凝贞心中紧张不已，内心的紧张蔓延到四肢百骸，正巧又一脚踩在滑溜的鹅软石上，一个不小心就整个人滑进了温泉。
银白的水花四溅，靠在岸边的李凝照瞧见水中一个人影扑腾，想也不想的就过去揪着李凝贞的后衣领把人提了上来。
衣领领口骤然打开，李凝贞不自知，李凝照却是被领口处奇异的风景惊住了，软峰纵然是被紧紧裹着的，却仍旧裹不住那一点白软。
李凝照是个及冠的男子，眼前的景状预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心里有了异样，再看湿漉漉头发的李凝贞，玉白的脸，一片荷粉，嫩红的唇不自觉的让他心头一紧喉咙一动。
早前茶楼见她，只觉得一张皮囊精致瑰丽，好似技艺高超的丹青客绝笔之作里画中人。如今她散发披肩，白润的面颊上飞红一片，桃花瓣似的眼廓水光潋滟，这哪里是什么雌雄难辨，这分明是我见犹怜都不及的娇艳怜惜。
待李凝贞回神恢复后，慌忙从李凝照手中挣脱出来，一颗心惊跳的厉害，也不知李凝照发觉没有。
她试探性唤声：“皇兄？”
李凝照回了神，看她不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心绪，之前因为李凝贞的身世以及与自己不相熟的缘故对她颇为冷漠，现下却是后悔莫及的感觉。
“什么事？”终究还是不忍揭穿她。
李凝贞心中松了口气，看这样子李凝照是没有察觉，那便好。
见她放下悬着的心，李凝照竟然也有种放心。
他不自觉偏头想虑掉心里的绮丽，四目周顾才又想到她这些在梨园是怎么过得，不禁面色发青。
据说梨园里养了一群粉面油头、面容姣好的伶人，李凝照突然自心底横生不爽，难得她女儿身也过得这么风流痛快。
“我这毛手毛脚的，惊扰到皇兄了。”李凝贞缓和心情道。
李凝照不以为意，暗暗收了心思，又想着关于李凝贞的事回头还需仔细查了。
“你，可有碍？”虽是不悦李凝贞的梨园，他还是关心的问了句。
李凝贞一愣，要知道她这个三皇兄自见她起就是不冷不热，跟个陌生人似的，现下竟主动关心，她哪敢迟疑，慌忙摆手：“无碍无碍，倒是吓到皇兄了，还要多谢皇兄施以援手。”
李凝照没有想到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关心竟然换回她这么副受宠若惊的表现，心中更加明了她独自隐瞒身份的辛苦与恐畏。
忽的忆起她后颈有朱砂点，李凝照便放心了，不管李凝贞是男是女，总归明面上还是他的手足。
确认了身份，李凝照便出了温泉，顺带想把李凝贞捞出温泉，却又罢住了手，这人是自己的皇妹，不可如此唐突无礼。
“我还有事，你唤人来伺候你吧。过两日再会。”李凝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凝贞瘫坐水中，终于敢出口大气了，还日后再会，还是能别会就别会了吧！
出了梨园的李凝照突发奇想的给梨园留了队暗卫，基于江南刺杀李凝贞的人还未浮现出来，还是妥当些安心。
而后便整理了心绪，直奔宫宇。
御书房里装模作样多日的晋皇乍见三儿子，甚为惊喜，慌忙免了儿子的大礼。
“老五江南遇险一事可有眉头？”
晋皇对李凝贞倒是真的疼宠呵护、关心备至。
李凝照却是心头愁云密布，他不知道父皇到底知不知李凝贞是女儿身的事，倘若不知，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没由来的，李凝照心中一紧，避重就轻道：“江南人员派系复杂，儿子有负父皇所托。还请父皇降罪！”
晋皇叹口气，查不到幕后黑手，他早已有所预料，只是亲耳听到还是不免失望。
“罢了罢了，你一路奔波劳碌，且去休息吧。”
李凝照自然领命，却是又抬首看了父皇，不知该不该说李凝贞之事，最终他脑海浮现出李凝贞自得知他是她三哥后便一直恭敬的脸，还是咽了一席话。
李凝照前脚走，后脚晋皇的神色就严峻起来。
他明面五个儿子，除了李凝贞这个不成气候的，其他四个个个都精明的很，也不知道老三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晋皇立时又重新写下圣旨。
老五这王得尽早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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