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喜欢
回到宿舍的时候，成光正在拿着本书，神神叨叨些什么，妥凌胧做足了一副认真的聆听者的模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林灼放下了东西，“成光这个样子，有点像个中世纪的神婆。”
“中世纪的神婆应该就叫女巫了吧，”妥凌胧笑嘻嘻地纠正，“阿光她买了占卜的书，在帮我占卜未来、查看运势呢。”她又补充：“反正我也不是很相信啦，就听着玩玩呗。”
林灼点点头：“洛鹃高中的时候说过，占卜，坏的就不信，好的就是肯定会准。”
成光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李洛鹃说的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啊，林灼灼！不然你也来玩个看看呗。”妥凌胧建议道。
林灼随意道：“可以啊，我要做点什么呢？”
成光翻开书，随机翻到了某一页，问：“回答我两个问题，要你的第一反应。一、你在森林中迷路了，你觉得哪条道路更能把你带回正途：A有脚印的路，B开满了鲜花的路，C隐隐可以看见一座房子的路，D树木稀少的路。”
“B。”
“二、在这条路上，你碰到了一个会说话的动物，他告诉你能带你出去，你觉得以下哪种动物让你会最相信他说的话：A兔子，B乌龟，C狐狸，D羊。”
“C。”
成光找到了对应的解释：“你最近发生了很好的转变，内心极度愉悦。但是要小心那些小小的变故，它们会让事情出现非常大的转折。请注意，它们近在眼前。”
说完，她抬起头，干巴巴地说：“没了。”
妥凌胧：“诶，我也想要试试看这个。”
林灼把位子让回给妥凌胧，自己对那个解释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不过，所谓心情愉悦，算是这本占卜书撞上了这个巧合。
—
林灼这一夜睡得有点迟，因为要处理一些学生会的工作。她开了床头灯，尽量轻手轻脚地办公。校对完了最后一行，再把文件打包发给负责老师，终于是结束了。
林灼无声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退回和老师的消息界面，看到有一条新的消息。
是那个可爱的小学妹。
“学姐，这张照片我能发吗？”
她点开大图，是她们两个人的合照，分别是迎新晚会、学生会内联照的，两张照片拼接在了一起。
她回复：当然没问题啦。
小学妹可能是还在线，也回得很快：非常感谢学姐啦！其实明天是我生日，我打算零点发条朋友圈，想要用这个照片，特意来征求学姐意见的。
林灼看了一眼时间：。
很快就要到零点了，林灼想，反正已经熬夜了那么久，再多熬夜个十分钟，也不会怎么样吧。她随意地浏览了一些网页，在刚到零点时，她发给小学妹：你怎么这么有礼貌啊。生日快乐啦，我可爱的小学妹。
她点开朋友圈，看到了小学妹发的状态。
出乎她的意料。她原以为，他们两个人的合照，不过是学妹和其他人所有照片所拼成的一张大图里的一部分，或者是众多人物合照中的一张。
没有想到，小学妹只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生日蛋糕，还有一张就是她们的合照。
她配上了这样的文字：
“我十九岁了。国庆在家，爸妈给我提前过了生日，蛋糕还是秘密定的。他们那个时候不知道我戒糖了，但OK，这蛋糕我吃了。巧克力味的，特别好吃。
“去年刚上大学，心境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在学习、生活、工作之间分身乏术，失去了平衡，最后还丢了我一直有的好心态。那个时候我特别尖锐，像只刺猬一样，所以要特别感谢图二的大美人学姐，我当时的部长，她治愈了我。她跟我说过一些话，很温暖。但是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她本身的存在。真的，看到她就觉得，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那些事情都做得这么好。我后来再面对那些问题的时候，我就想，它们肯定也可以被完成的吧，慢一点也没有关系。渐渐地，我从刺猬综合症里痊愈了。
“成长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如果可以，让我也变成这么奇妙的人吧。
“你好呀，十九岁。”
林灼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
首先跳入脑海的，是陆野四个多小时之前发给她，她不知道如何回复的话。
——林灼，你本就很好，无需再去向别人讨什么了。
她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相信了这一句话。
其实本真的样子，就已很美很美。你值得所有的好，不需要去刻意讨要，那些好会尽数让你收揽于怀。
小学妹这时候又发来了消息：学姐学姐！不知道你还在不在呀。有人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有这个荣幸为学姐做一次红娘吗？
林灼：不需要啦。
学妹发来了一个“暧昧地笑”的表情包，又问：那学姐是有情况吗！
林灼没有回答，只是又说：再次祝你生日快乐。你也给了我很大的改变。谢谢你。
谢谢你，你也治愈了我。
你让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成为一个人的目标。
原来啊，我也很好。
—
睡得晚，于是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然后就稀里糊涂地做了一个梦，说梦也不尽然，因为她从梦中醒过来良久，那些情节还仿佛历历在目，无法忘记。
就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林灼看了一眼时间，4:08。她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睡意，默默地回想着刚刚那一场梦。
在梦里的她，五感都十足地灵敏，简直不像是在梦境中。
一个叫于声的人，在一个周末把她约了出去。同行的人还有一个漂亮女人，和陆野。那个陆野，比现在青涩了一点点。他们去一个瀑布的边上野炊，她在梦里看得真切，当时的她，心烦意乱地把一个鸡翅烤得特别焦。她悄悄地把它吃掉，意料之中地难吃，仿佛到现在嘴里还有那一丝难忍的苦味。
后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在煮粥。心里有忐忑慌张，亦有雀跃欢愉。如此的心情，再看到他无波无澜的表情时，所有的一切在瞬间沉到了最底端。她回忆起刻意不想去猜测的。他今天都没有笑过，话也没说多少。
她惴惴不安，问，你今天是不太高兴吗。
他没有回应，脸色如常。
她无端地有一种猜测，他不太高兴。继续猜，那肯定是因为她。
她忽然被一块悲伤的乌云彻底地笼罩。她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今天会让你这么不开心。她又很快强装开心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于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也不知道等会儿蘑菇汤会做得怎么样。
从头至尾，陆野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林灼在那一刻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从头至尾，她都是在演一场独角戏，不是吗？陆野，他恐怕连观众或许都不想当吧。
粥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猛烈地涌了上来。
她突然勇敢了一会，说，陆野，你有感觉到吗，我很喜欢你。
这句话终于被她讲了出来。
没有羞涩没有紧张，只有无奈和失落，被一腔孤勇包裹着的告白。
陆野沉默良久，最后淡淡地说：放弃我吧。
他没有回应是否察觉到了她的心意，连答案都不愿意给她，非常直白简单地给了她这么如死亡通告单的四个字，就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如出一辙的冷漠。
她挤出了一个特别难看的笑，他应该也没有看到吧。
最后的伤心，也只敢回城时，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面偷偷地啜泣，如此宣泄罢了。
林灼摸了摸眼睛，眼里没有一滴眼泪，只有得不到充足睡眠的酸涩。
刚刚那是一段记忆吧。
她将自己往被子离埋得更深了。
天气要转凉了，夜晚特别冷。
—
林灼上课时候的状态不太好，惹的洛鹃悄悄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灼趴在自己弯起的手臂上，无意识地蹭着软软的开衫。
她问，洛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洛鹃有一点惊讶，虽然不知道好友如此问的缘由是何，但她没有追问，认真地思考后，她如是说道：“我总共谈了两个男朋友，都是高中谈的，你也都见过——咦，现在回想起来，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评价过我的男朋友。行吧，一个劈腿、一个脾气差，的确没有被我的灼评价的必要。”
林灼没有吭声，她一直都不太喜欢过多干涉别人的情感生活，评论一句在她这里也算干涉了。在恋爱这门课上，她应该算是个不及格的学生，很有自知自明地从不去在他人面前好为人师。
“不过呢，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了，我好像当初都不是因为喜欢他们，才和他们开始交往的，”洛鹃看出了林灼反常的迷茫，将手放在她的头上，“不过很有意思的是，你在问这个问题时，我却想到了高二运动会跳高的那个男生。不知道是不是刚遇见了他的缘故。我高中那会儿还有写日记的习惯，那天遇见了他之后，我翻了翻那本日记。”
“和他有关的话是，‘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一滴汗，在阳光下发光。其实，我认为他整个人都是会发光的，偶尔地，我觉得眼睛快要被闪得流出了眼泪’。”
洛鹃在她面前，一向坦诚，让她很多时候都是受宠若惊，甚至是愧疚。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在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这种问题时，你脑中跳出来了那么一个人，可能让你惊讶，也可能让你觉得应该如此，不管怎么样都好，你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被击中了。”
洛鹃用手比成了手枪的形状，作势往林灼心口开了一枪。
“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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