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成亲
许楠被吓了一跳：“怎么会，前几天我还见凤姐姐了，怎么就……”
周氏：“你风姐姐本来打算过了年二月里就出嫁的，结果男方家里几天前来退了亲。女孩子本来就名声最重要，被退亲不论是谁的过错，对姑娘家的名声肯定不好，以后也做不了好亲事了，差不多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凤姐儿心里本来就难受，再加上家里人心里有气，这几天说了她几次，她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可怜你谷子婶生生哭晕了过去。”
许楠刚听说风姐姐跳井了，心里对还对谷子婶充满了同情，此时听奶奶这样一说，竟是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难受了，风姐姐被退亲了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个时候不说安慰开导她，还把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她心里能不难受吗？现在知道哭了，当初怎么不对凤姐姐好一些。”
周氏：“闺女被退亲，你谷子叔谷子婶心里也不好受，谁想到凤姐儿气性这样大，竟然就……”
许楠：“当父母的心里不好受，就能对儿女撒气。”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周氏在后面喊：“根儿，你慢点，刚吃完饭，小心跑快了胃里难受。”
许楠回到自己屋里，心里还是说不上什么滋味
。
他拿出书本打算做功课，写了几个字，还是静不下心来。
他索性拿出字帖开始练字，这是他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当静不下心来，就开始写字。
一直到睡觉，许楠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这个时代对女性真的是太残酷了，就像凤姐姐，明明不是她的错，却要承受所有人甚至家里的指责，最后只能以一死来解脱了。
许楠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他梦到了凤姐姐，她很温柔的笑着，不知怎么，她的脸色变了，变得委屈，难过，然后她纵身一跃，跳进了井里。
等她的尸体从井中捞上来，已经被泡的胀胀的了，五官肿大发白，非常可怕！
接着凤姐姐的脸不知怎么变了，变成了一张黄黄的小小的，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的模样，小女孩哭着问许楠：“为什么退亲，你知不知道女子被退了亲名声就毁了，所有人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我没有退亲。”
“你就是要退亲，我知道是你读书识字，我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你看不上我。”
“……主要是我们之前没见过面，彼此都不了解，男女要结为夫妻，是要相处一段时间的。”
那个女孩不哭了，睁大眼睛：“是谁说男女要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结为夫妻的？”
许楠无话可说，总不能说是前世吧。
小女孩又哭了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五官忽的变得可怕，冲着许楠就冲了过来。
许楠就在这时猛地坐了起来，他是被吓醒了。
许楠大汗淋漓，心跳很快，就连喘气都是粗的。
醒来之后，好一会儿他都缓不过来。
梦里凤姐姐最后变成的那个小女孩分明是他只见过一面的未婚妻。
最后她连着问了三个为什么，许楠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楠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披了外衣坐到天亮。
许楠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不过对这个社会的认识更加深了。
这里真的不是前世，不是那个可贵的男女平等的社会。
许楠这几天都恹恹的，家里人问起来，许楠以功课繁重为理由圆了过去。
陈氏和周氏心疼极了，周氏连着几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许楠这天回家，家里的气氛怪怪的，周氏有些不高兴，而陈氏的心情看上去却很好，嘴角一直翘着。
接着，许楠就知道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他要成亲了，就在今年年底。
这个消息是许满囤宣布的，许楠一时竟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缓了一会儿，许楠才问道：“我今年才十二岁，怎么就要成亲，再说了，二姐还没嫁人，我怎么好成亲。”
周氏对孙子说道：“根儿，高岗那里找人来说了，说是想今年给你和二丫成亲。我和你爷爷还有你爹娘商量了一下，既然女方想要早点过门，那就成婚吧，反正咱家的房子都是收拾好的。”
许楠还想说什么，陈氏看了他一眼，也开口道：“根儿，我们都商量好了，等明天就找族里人商量，你老姥爷也希望看着你成婚。”
今年老李头的身体十分不好，一个冬天咳嗽都没停过，甚至要是咳出的痰里还有血丝。
小周氏也在一旁帮腔：“根儿，你不用担心你二姐，她已经订亲了，对你二姐没有影响的。”
根本就没人征求许楠的同意，家里人也只是通知他而已。
许楠心里一阵失落，家里人无疑对他是十分疼爱的，错的是这个社会，谁也不会把子女的意见放在心上，不，这个时代的父母根本就不会征求子女的意见，对他们来说，只要替子女做好决定就行了。
许楠顿时觉得嘴里的饭菜没了味道。
陈氏端着一盘子点心和一壶热水进屋时，许楠正端坐在炕桌前写大字。
许楠见她进来，放下毛笔，喊了一声：“娘。”
喊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陈氏紧走两步，把盘子放到炕桌上，拿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晚上你没吃多少，这是你奶让我端来的点心。”
许楠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擦了擦眼，说道：“娘，我没什么，就是想到要成亲了，一时转不过弯来。”
陈氏叹了口气：“那年你病的厉害，家里人都急的不行，什么法子都试了，吃药请神，烧香拜佛，你还是不见好。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听先生的话，给你订了亲，谁知道你就这样好起来了呢。你从小自己就有主意，脑袋又聪明，当时听到自己订亲了，你的脸色就不对，我知道你不算满意专门亲事，只是既然订了亲，咱就不能干那退亲的事，要知道，一个女子被退亲，那一辈子的名声就没了。根儿，你和二丫年纪都小，正好磨合，再说了，娘看着二丫那孩子也是个好性子的。”
许楠低着头，闷声说道：“娘，你说的我都知道。”
周氏接着道：“本来是打算等几年再给你们成亲的，赵家的小儿子病了，他家的日子你也知道，过得十分艰难，一时拿不出吃药的银钱，就想着先给你和二丫成亲。”
陈氏的话许楠听明白了，赵家这是要拿闺女的聘礼银子给小儿子看病抓药啊。
周氏：“根儿，‘少来夫妻老来伴’，你和二丫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要是还没成亲心里就存了芥蒂，那往后的日子咋过？你识文断字，自己又有主意，难免看不上二丫。只是日子长着呢，你心里有什么不满意，就给二丫说，她岁数小，就是教她识字也是来得及的。”
许楠心说，刚得知自己今年就要结婚时，自己心里的确是有些失落不平的，可是现在已经没什么了。我不是嫌弃她是不识字的乡下丫头，而是她岁数小，才十多岁，在前世那就是一个孩子，很可能还在读小学。
我又没有特殊的癖好，要我跟一个孩子结婚，我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些话不方便对陈氏说，许楠只低声“嗯”了一声。
陈氏见儿子听进去了，心里也很欣慰，说道：“根儿，那我回屋了，别忘了把点心吃了。”
许楠点点头，把陈氏送出了屋，回来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杯热水，心里已经平静下来了。
娘说得对，自己既然不能退婚，那就一切朝前看，左右她还小，教她还来得及。
虽然是许楠的婚事，不过他基本插不上手，许楠还是照常上下学。
新房就在许楠住的这间屋子，家里人打算给他换一间，许楠没换，这间屋子两个孩子住并不算小，再说了，没有暖气，只能靠一个炕取暖的冬天，要是屋子大了，实在是太冷了。
最后还是周氏拍了板，冬天住这间，等夏天天气热了，再搬到较大的一间西屋，那间西屋窗口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夏日里比较凉爽。
赵家的情况家里人都是知道的，恐怕新媳妇是没有多少嫁妆的，现在打家具是来不及了，许满囤给许楠买了一个炕柜并一个矮柜。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许楠成亲了。
婚礼也算热闹了，除了本家亲戚，许楠的夫子还有同窗都来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看热闹的亲人乡邻，两个不大，还满脸稚气的孩子，看上去一切那么荒诞却又如此真实。
(https://www.23hh.com/book/215/215769/1370112.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