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平凡的生活

　　早上从水井巷的喧闹开始的，天还没有大亮，就有三三两两的居民从不同的方位到了水井巷，因为这里是他们取水的地方，水井巷从巷口到巷底，一字儿排开七口水井，每一口水井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二三百米，但是每到早晨，都会聚集上百人，七口水井依次排过去，也是非常壮观的，能来这里取水的，大抵都是家境一般的普通市民，如果稍微富裕的家庭，自然会在家里自己打井。

　　渭河绕城，京城里是不缺水源的，缺少的是供排水的系统，所以看到许多的人拥挤在水井旁，就能感受京城平凡生活的可爱和艰辛之处。

　　雨叶一夜没有睡觉，因为石玉老先生一直在撑持着作画，时好时坏的身体，让雨叶放心不下，所以她就在不打扰的情况下，随时保证了茶水，食物的及时供应。

　　也许是伺候人成了习惯，她的细心是不容怀疑的，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伺候的都是女人，但是这次是一个男人，在最初的尴尬之后，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变化，不过雨叶也是觉得奇怪，伺候女人和伺候男人的心情竟然是完全不同的。

　　十几岁在皇宫里，主子是皇后，后来是如歌公主，流亡到了大孤村，就成了如歌姑娘的贴士女仆和护卫，和男人交往的机会很少，更不用说伺候了，突然冒出一个艺术的男人，让雨叶还是心理多了一些惶恐。

　　其实石玉并不是他嘴里自诩的老朽，老是有一点，但是也不过四十多岁，因为经常熬夜和不规律的作息，让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倦怠，相貌看起来更沧桑，但是，一旦在案子边站好做起画来的时候，雨叶看到他的双目发出奕奕的神采，就像换了一个人，就像突然年轻了十几岁，把雨叶也吓了一跳，如果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整夜在一室相处，那么就很违背自己的节操了，甚至是很荒唐的事情，说出去自己会无脸见人，当石玉被王离带回来的时候，完全像一个老人，她的心里才坦然的。

　　但是看到石玉作画，雨叶竟然很羞涩，几乎不敢去看石玉的眼神，因为他的整个身体就像被濯洗过一样，是那样的强大有力，雨叶也很害怕石玉突然抬头看她一眼，那么自己会脸红耳热的，不过雨叶想多了，石玉在作画的时候，根本对身边所以的一切都熟视无睹，即便雨叶把茶水递到他面前，他也是机械的接过来，喝一口就放下了，似乎茶水和人都不存在一样。

　　“真是个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变化真的很大呀，不是说是一个老朽吗？怎么看起来就像一个热血的青年？”雨叶在胡思乱想中观察着石玉的一举一动，第一次对所谓的有文化的男人有了重新的认识。

　　外面的吵嚷开始也让雨叶紧张，不过她掠上房顶，看了吵嚷的来源是那些取水的居民之后，心里才平静下来，也深深的感叹了平凡生活的乐趣。

　　生活似乎应该就是那个样子，从大清早，忙忙碌碌的，女人为自己的男人和孩子，不知疲倦的操劳一切，心甘情愿，就像这些取水的妇人，没有一个忧郁苦闷的，都好像很满足的样子。

　　石玉屋子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天色和灯光已经和谐在一起了，但是石玉熄灭了灯光，坐在地上，背靠在墙上，雨叶已经端着一碗白粥进来了，看到石玉放下画笔，身心俱疲的样子，不觉感到了一阵酸楚，急忙蹲下来，拉住石玉的手，问道：“先生，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很不舒服？”

　　石玉艰涩的笑了，“雨叶姑娘，石玉不是不舒服，是很舒服，终于把画像完成，就像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颓丧，其实不然，我是很放松，所以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也没有牵盼，男人没有了这些，就失去了活力，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石玉呵呵的笑了。

　　“其实石先生画画的时候很精神，而且还有点吓人的。”雨叶笑着，突然觉得拉住的是刚才神采奕奕的石玉，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急忙缩手，“先生吃一点米粥，然后好好睡一觉，或者雨叶给你准备一些热水，你泡一个热水澡，体力会恢复过来的，”

　　石玉不停的点头，接过了米粥，其实在自己原来的生活里，虽然有妻妾，但是她们是不会和他这样所谓的文化人相处的，整天听到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鸡毛蒜皮的琐事，很婆烦的生活，但是雨叶一个晚上都在照顾他，但是又和他保持足够的距离，这种感觉才是文人和普通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石玉觉得心里很舒畅。

　　虽然一家人都死了，剩下他一个，但是死人的事情，他见得太多，活着，还要继续生活下去，这样喝着米粥，想着雨叶的神情，竟然也是不停的摇头，生活刚把他打入了谷底，立刻就给了他另一个更加有趣的机会，他甚至有点想入非非，感觉这好像才是自己追求的生活的情景，家的样子，原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演习。

　　王离过来的时候，石玉还在木桶里泡着，早上的一桶热水，让他的体力和身体的状态都调整到了最好，虽然那些伤痕见水还是有点刺痛，但是王离的药粉果然是很管用，恢复的很及时。不过此时就没有雨叶为他服务了。

　　王离推开门进来。石玉听到背后的声音，吓得尖叫了一声，靠在木头壁的身体急忙缩进了水里。他以为美梦有成真的趋势。

　　“是我，石先生，”王离走近他，查看了他的伤势，很满意，但是看到他竟然脸色通红，就有些意外。

　　“石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是血压突然升高了吧？”王离说出口，才觉得好笑，什么血压，大秦的人哪里懂这个？石玉没有听明白，但是急忙应答道，“是很高，感觉浑身都很烫，不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看画像，我就出来。”石玉也不知道自己胡说了什么，竟然有青年男人的羞怯，王离摇摇头走出去，看到雨叶的背影从自己的视野里快速的消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意外的好事。

　　不过，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他还是走进了石玉画画的房子，看到一个晚上，石玉拖着病体，把剩下的数量都补齐了，王离感动不已，文人就是这样的诚信，他们守护的是自己的灵感和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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