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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姑苏一夜


  丁泙寅的脸倏地一下由白转红,竟有些恼羞成怒:“你也是这么想的?你竟也与外头那些人一样拿这些眼光来看我,来拘我……嗬嗬……好你个八妹啊,大哥还说你自与其他姊妹不同,我呸……原来你也是这等粗鄙之人,算我丁泙寅素日瞎了眼了!哼……什么高官厚禄学富五车光耀门楣,呸,不过是你们这些俗人眼里的东西!我不屑,我不屑懂吗?夏枝是我喜欢的女人,她不会是这种人,她不会介意这些……”

  “是不介意,可少了这些,你凭什么活下去?”一个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少爷,有何资格跳过这种所谓的“粗鄙”去谈精神?

  两个人瞪上了眼。

  丁泙寅瘪紧嘴,指着丁姀说不出来话。

  丁姀叹了口气:“六哥,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等你酒醒了再说!”

  “我没醉!”丁泙寅登时又鼓起了腮帮子,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丁姀不禁失笑:“嗬……那你知道,何为暖饱思淫欲吗?”

  “自然是吃饱喝足方而能再追求享受。”丁泙寅答得理所当然。

  “吃饱,喝足……嗬!”她认真想了想,毫不疑丁泙寅的真情有假。可他毕竟打小就是个少爷命,一离开丁家还能有何作为?抬眼轻轻长出口气,“六哥……如果我说,那些都是夏枝要的呢?”

  “……”丁泙寅愣了好半晌,呼吸发紧面上潮红一瞬退去。忽然松开了丁姀,缓缓道,“八妹,我真的没醉,你说些什么六哥都知道。可是……可是我这心里难受……你知道吗?你们一日不让我见到夏枝,我这心里就难受一日,就像……就像被火烤着,在油里炸着……我,我难受得紧……我真没醉,我酒量好着呢……”

  “嗬……”丁姀失笑,将那杯水还递给他,“我信你没醉。”只是心里积压太久,便是找个人就想吐几句话纾解。倘或一个醉的人,怎么懂得迂回她的问题?做到避话锋而不谈呢?

  正在丁泙寅终于吐出这话时,里头忽而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丁泙寅一下子竖起耳根警惕万分:“谁……谁在那里?”说罢几步摇摆就冲了过去。往门里探手一抓,即刻就将抓到之人往外扯。

  扯出来一瞧,竟正是夏枝!

  两个人立马红开了脸,仓促背身相对。

  “奴婢……奴婢见过六爷!”夏枝飞快行了个礼,又钻进门帘里头去了。

  丁泙寅猝不及防,呆呆站了老半晌,木然看向丁姀:“夏枝?”

  丁姀点头:“人你也见了,六哥请回吧!”

  丁泙寅懊恼地扶额:“如此,你适才教训我的那些话,岂不都让夏枝听了去?”

  “嗬……”丁姀掩唇笑,“男子汉抬头挺胸做人,自不怕人笑话你什么。你如今尚有勇气对我说这番话,那也必要有勇气承受得起这些。张妈妈很快便会回来,你要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自己想清楚。”

  丁泙寅还不及消退脸上因羞窘而起的潮红,便又胡乱揉搓自己的脸,正色道:“八妹的话,不无道理……我……我明日就回盛京去……八妹,八妹可要答应六哥,不能将夏枝随随便便地许了别人!”

  丁姀笑了笑:“夏枝不小了,六哥的动作可得利索些。”

  丁泙寅一瞬呼吸发紧,郑重点头。一面心忖着自己到了盛京,难不成真要随二哥那样去国子监?这一想,他自己自打落地起就跟个猴子似地关不住,要他乖乖在国子监里与那些老夫子整日之乎者也的,光想想便有些头皮发麻。犹豫不定地瞧了丁姀两下,但自己话已出口,夏枝也在里头听着,若要出尔反尔,真就丢不起这个脸。于是只得脚一蹚,拨开帘子出屋去了。

  随即,外头就一声惊呼,春草咋咋呼呼地喊:“六爷,您看着点路呀……”话尾还没收住,丁泙寅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春草纳闷地提着一桶热水进来,嘀嘀咕咕道:“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忽而想起夏枝,立马紧张兮兮地冲进木帘来,乍一看丁姀好好地在喝茶,旁边夏枝则一脸绯红,垂首站着。再见里屋的门帘后探出两只脑袋,便知自己肯定错过什么好事。

  便有些没好气地将桶搁到地上:“好呀,原是让我去提水,平白让我错过了些什么。”朝冬雪那里一瞪眼,“冬雪,快出来,别鬼鬼祟祟的了!”

  丁姀与夏枝对望一眼。适才丁泙寅一字一句说得如此清楚,便是丁煦寅也该听得明明白白仔仔细细的了。心里就有些发憷,倘若他们之中谁泄露出去一句,那夏枝可真就要随巧玉那般去了。

  冬雪被春草指名道姓地点中,便也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丁煦寅慢吞吞出来:“八小姐……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听到。”说罢手臂一甩丁煦寅,丁煦寅捂着嘴立马也道,“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丁姀失笑,适才那声笑,应就是丁煦寅发出来地,没听到才教人稀奇呢!她抬起头看着冬雪,咬唇想了想,缓缓道:“都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不瞒你们。此事对六哥来说实在重大,莫说母亲知道了会如何,但叫二伯母知道了去,也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人遭殃。好歹,明日六哥就离开姑苏回盛京去了,这样隔山望水的,自然出不了事。”言下,倘或日后有人知道,也定是她二人漏的嘴。

  冬雪连连点头:“是,奴婢知道轻重的。”

  丁煦寅看了夏枝两眼,忽然伸出一根食指在脸颊上划了两下,似乎有些不屑。被冬雪瞪了瞪,才道:“我也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去说的。”

  夏枝可不敢轻松,自打出了丁泙寅这事之后,先是赔了个巧玉代她出嫁,再总教人替她藏着掖着,那总有一天是会东窗事发的。她略有些迟疑地望了冬雪两眼,不小心被一股从心底涌起的不安呛了两口口水,便脸色微赤地别开了头去。

  丁姀浮着些许笑:“好了,都收拾收拾睡吧,被六哥这一闹,都耽误了。”

  丁煦寅哽着脖子抬头沉默地看丁姀,嘴角蠕动了两下,便终是没说什么,被冬雪拉着去睡觉了。

  夏枝赶紧道:“奴婢给小姐去铺床……”

  春草挺觉无趣的,重新拎起那桶水撇着嘴角,哼哧哼哧跟罢夏枝一道进去了。

  丁姀揉了揉眉心,窗外夜色已浓,枝影横斜印入窗纱,随风浮动像是无根的浮萍。她叹了口气,自己能维持的也仅是如此了,余下可皆看这二人的造化如何。

  起身正也要进去,才想起适才看了一半的信依然搁在长案上。便又剪了两下烛花拨亮火苗,就着蜡烛重新将信打开来。

  信面上寥寥几字算作寒暄,可见丁朗寅未与自己这边地人熟络多少,比之丁凤寅丁泙寅,显然这个二哥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与一份疏离。字体清晰刚正,笔锋锐利收势果断,看来是个性情极为果敢之人,也大可能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谨之人。她脑海里忽而浮起了一道背影,那日离开明州时,瞧见他与丁凤寅一同站在琉璃牌坊下的藤黄身影,风姿飒飒,几分巍峨令人心安。

  可舒文阳说起话来,却总是让她有种错觉。他那份严肃低下,似乎是存心和人玩笑的。

  眼神一阵发虚,片刻后方清醒了些,不觉失笑。怎么自己不知不觉就想到他了?再抖了抖信纸,将它再凑近烛光一些,便看到丁朗寅此次来信真正所为何事。原是上回丁泙寅央他在南京宝石山买雨花石的事情,两个月前有了消息。正是他们一行去南京的时候,那回未与丁姀她碰面,便就连夜书信道姑苏来了。

  她看后一口气提上来,紧紧涡在胸中。

  信中说,那批雨花石两个月前就已经往姑苏运了。可是,她从明州回来,竟无人提过。她随即一想,因是丁朗寅派人运送过来的,会不会让纨娘给当做二太太的东西给收起来了?这便记下,明日就去问她一问。

  里头春草见她久不进来,便来拉她:“小姐,您还跟夏枝置气呢?”

  丁姀“嗯?”了一声,方想起从荣菊堂回来路上所发生之事。便摇了摇头:“怎么这么问?”

  春草道:“夏枝都说了,您有您的考量,她不该擅自揣测误会……小姐,您就行行好,去理她一理吧?您要再不进去,夏枝就没脸再见您了。”

  “嗬……你倒是会说话。”丁姀失笑,便就被她拉着进去了。心道难怪夏枝总像躲着自己似地,原是还想着这事。

  这一进去,自然什么话都不必说,一笑之间尽泯了诸多怀疑。

  翌日,她给三太太请安,便将要在屋里令设床铺的事情与三太太提了提。

  三太太有些嘀嘀咕咕的:“你在家的日子也不会长……他日岂不还得再搬出去?”可见丁姀一下子有些不高兴了,便也知自己这话不恰当。于是赶紧改口应了她,“现钥匙都在你大嫂手里,缺什么短什么管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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