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 漠南朔方:摧枯拉朽

　　第051漠南朔方：摧枯拉朽

　　面对意料之外出现漠南的张献忠，后金汗黄台吉既惑且疑果断停止搜捕鞑靼部民计划，令图鲁什、劳萨等先锋率数百精骑飞马探知河朔之变。

　　漠南草原就此成为张献忠与后金汗黄台吉猎鹿争锋舞台。

　　张献忠河曲全歼插汉部之后蔑视游牧骑射，得到郑义军令立即全军向东直插归化城；与此同时，后金及鞑靼仆从数万兵马粮食消耗殆尽，无法劫抄掠抢漠南鞑靼与大同宣府明国村民之后形势更加艰难，种种因素导致双方决战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意料。

　　后金汗黄台吉确认鞑靼河曲之败非假，按捺种种疑惑，细心搜集张献忠情报。张献忠三万步骑零碎细节不断传入军帐，骑兵有铠甲，武器为马刀与手铳；步兵武器为火铳，布衣无甲，是比明国边军更纯粹的火铳部队。后金汗黄台吉欣然长舒一口气，却是自从奴儿哈赤叛乱辽东以来，建州女真与明军历次战争中最不怕的就是火铳兵，明军火铳兵比例越高越容易被建州女真全灭。这是因为早期火铳步兵战斗力全部取决于纪律，有多强的纪律、有多强的组织度就有多强的战斗力，缺饷乏粮的明军很难拥有高昂士气，自然也无法有效发挥火器时代优势。

　　因为既往明军表现，后金汗黄台吉无视张献忠两万步兵，作战计划全部围绕一万步骑准备，并认为己方能够轻松全灭张献忠。

　　崇祯五年五月二十三日，张献忠刚刚抵达归化不久，自谓准备充分的黄台吉突然越过阴山山脉向张献忠本部杀来。

　　归化城瞬间鲜血盈野，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建州女真与鞑靼仆从的血，一次全方面大溃败令后金汗黄台吉迟迟明白何谓火器时代。张献忠战后捷报如此论述，与明军、鞑靼相比，建虏作战十分凶勇，面对横列步兵伏击与轻重炮火覆盖竟然不断冒死冲锋，若是建虏也有火炮辅助，或可有几率以血肉之躯突破密集火铳剿杀。当然，后金汗黄台吉此次西征漠南目标原本是虎墩兔憨，建州女真第一支炮兵及其头领佟养性因此奉命留守辽东，所以建州女真此时只能依赖肉躯凡胎与火铳火炮铅丸铁弹相抗。

　　简而言之，由于黄台吉缺乏火器时代战争认知，建虏第一波凶悍冲击成为自杀。等后金汗黄台吉迟迟发觉不妙时，张献忠麾下一万骑兵又转眼成为狙击建州女真撤退的噩梦——建虏骑兵铠甲防御或许能够应对明军火铳，但在太平军西元1743年科技水准的太平军火铳面前，那些混杂铠甲全部形同虚设。

　　鞑靼有一句名言，瞎子聋子无法在草原生存，所谓瞎与聋就是指发现谁强谁弱的能力，舍弃衰弱部落投奔强力部落等畏强欺弱行为是草原生存不二法则。那些为了虚名而倔强以弱击强又无法反败为胜者，要么早就被草原霸主屠杀族灭，要么也将死于新一代草原霸主之手。当年插汉部与建州女真作战失败，靠近建州女真鞑靼部落就开始渐渐改换门庭，等今年后金汗黄台吉率军西征插汉部时，漠北漠南无数鞑靼部落更是竟向抛弃虎墩兔憨，如果不是郑义降临此时空干扰历史进程，建州女真自当理所当然取代虎墩兔憨成为鞑靼新一代霸主。

　　鞑靼部落投奔建州女真是因为建州女真比插汉部更强，当草原诞生一股比建州女真更强势力时，鞑靼各部落如何取决自是毋庸再言。鞑靼各部落不了解张献忠不了解太平军不了解郑义，所以暂时不可能莽撞谈及投奔强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建州女真争霸草原之路迎来了新对手，可以肯定的是建州女真自此不再是草原最强无敌势力。距离建州女真较近的鞑靼部落或许不敢即时离心，但是远离建州女真的漠北部落、阴山南北部落、刚刚投降的阴山归化之东部落等等发觉后金汗黄台吉全面溃败，全部忘记了十数日前誓言，不约而同集结本家部众离开建州女真主力逃亡。

　　鞑靼仆从的逃逸更进一步加重后金汗黄台吉危机，令张献忠一万步骑得以更加从容追杀建虏溃兵。唯可惜，张献忠对阴山山脉之外的荒漠草原缺乏了解，当后金汗黄台吉率亲兵冲出包围网逃往阴山之北，就不得不慎重结束追剿。

　　归化一战，张献忠报称斩首八千俘虏两千，但建虏损失其实远超于此。后金汗黄台吉狼狈逃归辽东时麾下主力仅存万余战兵，战死逃逸比例高达十之七八。兵力损失如果还算小事，那么西征失败的沉重打击则令后金汗黄台吉威望一时摇摇欲坠，后金汗黄台吉昔日为了集中权利而囚禁阿敏、孤立莽古尔泰等事的后遗症随之爆发，致使建州女真随之陷入权利争夺混乱，从而无暇理会漠南鞑靼各部动荡。反观太平军，张献忠籍借归化一战大破后金汗黄台吉数万联兵威名，不仅实质牢牢统治阴山山脉之南的河朔一带，归化之北之东的临近鞑靼部族也相继俯首贴耳称臣。

　　归化之捷传到陕甘，郑义取自两汉年间朔方故事于河朔阴山区域新建朔方行省，并任命张献忠为朔方节度使，总理朔方东部诸军事。张献忠军事胜利之外，擒杀虎墩兔憨与逆击后金汗黄台吉两战也带来了丰厚经济收益，金银财货与数十万匹牛马羊首批贸易对折令郑义位面基地标准财富瞬间增加三百三十万银圆。考虑陕甘朔方未来连年自然灾害，郑义只动用其中一百七十万银圆新招募一万骑兵守护朔方，其余百数万银圆统统充作购买粮食赈灾的准备金。

　　张献忠转战漠南期间，郑义坐镇米脂县调度张献忠、高立功四万步骑后勤所需，却是太平军基业不能永远依靠位面基地超时空补给。不是位面基地功能不可靠，而是因为数万官兵数百万百姓全靠郑义频繁超时空购买物资，纵然累不死郑义，郑义也要变成机械买卖的榆木疙瘩。位面基地只能用来救急救危而不能成为劳碌，以如今局势而言，一次性购买大量物资再令辅兵运输补给前线足矣，若是前军先锋不幸陷入敌军包围，郑义再千里单骑驰援不迟。

　　之所以坐镇米脂县，一则是地处陕北交通要道，二则是郑义起家之地，三则是艾麦麦的家乡。就本心来说，若非鞑靼建虏争雄漠南势必威胁陕甘边疆，郑义今年并无远征河朔与建州女真对决心思。尽管有位面基地强力支持不必忧心胜败耗费，可比起军事征伐带来的胜利，郑义更想利用李鸿基、高立功、张献忠或出击或预备的五六万步骑协助陕甘各府县救灾，解决陕甘万里沃野的饥荒内患。

　　是的，灾荒，这是晚明崇祯年间的永恒话题。

　　崇祯五年春季，陕北又是意料之中的数月不雨的干旱，好在关中与甘肃春旱程度稍轻，全陕粮食缺口粗估仅约六十万人。若如去年那般任由腐烂瘫痪的朱明朝廷基层负责救灾，六十万人均粮食缺口最少也得带动一百二三十万各种程度饥民此起彼伏叛乱。好在对于手擎位面基地的郑义来说，六十万饥民不过等同120000t小麦，以现价每吨20银圆计算价值240万银圆，每千克2569.4银圆的即时黄金汇率折算合计约为934kg黄金，困难归困难，却不像朱明朝廷那样束手无策。

　　当然，救荒赈灾除了足够的粮食，最重要的是纪律秩序，严防各种或轻或重的贪墨行为。太平军军政权，有纪律有秩序的皆是经系统训练常备军，其他临时招降纳叛的预备军与各色朱明朝廷原有官吏大抵都是乱糟糟的，别指望他们转身就能褪去朱明三百年王朝逐渐形成的懒慢与奸猾。五月春旱时，李鸿基、高立功、张献忠五万步骑僵持边疆，陕甘万里沃野如何有效赈灾自然而然成为莫大难题。唯能庆幸陕甘灾民都相继组建为数百数千乃至万余人级别的流民营、乱民营，而且全都都是半军事化管理，太平军只须定点一步到位补充粮食等举措，可最大程度减少贪官污吏从中漂没粮食。

　　如是等等琐碎事务，导致郑义坐镇米脂县期间并不轻松。

　　好在张献忠远征漠南表现堪称完美，四月阵杀鞑靼可汗虎墩兔憨，五月击溃后金汗黄台吉，摧古拉朽式横扫漠南河朔解决不少问题。

　　张献忠报告说，自从虎墩兔憨击败卜失兔夺取河朔之后，也就是崇祯元年以来陕西连年大面积干旱同时，河曲、归化、丰州等地也一样迎来大面积饥荒。虎墩兔憨之所以畏惧建虏西逃，本部连年灾旱也是其中重要因素之一，历史典籍如是记载虎墩兔憨窘迫：霜旱冻害，疲甚、饿甚、穷甚。再加上虎墩兔憨避敌迁徙时又强迫迁徙家有两羊两牛以上之所谓富户，等张献忠进驻归化城时，这座三娘子时代素有塞外小江南之城的富庶城池，早已变成人烟无几的荒废空城。标准时空历史里，后金汗黄台吉西征虎墩兔憨发现归化城荒废，为了避免虎墩兔憨回迁，凯旋时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

　　郑义治理河朔方略自然与渔猎游牧出身的建州女真不同，归化荒废了，重建就是。西元1627年，虎墩兔憨西征顺义王卜失兔时梳理一遍河朔；西元1632年，后金汗黄台吉西征虎墩兔憨时再次梳理一遍。五年之间，朔方霸主短时间来回更换频繁，凡是有些奔头的鞑靼部落，早就逐水草迁徙其他地方躲避干旱灾荒。基于朔方乏缺人口的现状，数股陕甘流民营渐次远迁朔方，一则重建河朔小江南繁华，二则缩减陕甘灾荒粮食减产带来的生存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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