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 熟悉画面
第129熟悉画面
一名食客盯着蠢呆小白兔砸了砸嘴，似开玩笑又似认真说：“大师，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你这只肥兔布施给俺们果腹吧。”
郑义低头抚摸蠢呆小白兔，微笑说：“听见了没有，他想吃你呢。”
食客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大师真是妙人，那兔儿若不回答，就算答应布施了吧？”
可惜，这是一条融合了六级权限力量种子的兔妖。如意神剑有效范围内，六级权限反馈到现实已能小幅度利用晦暗场能粒子，用武侠概念来解释，那就是百窍通明、真气外放三尺、武学大宗师，一剑霜寒十四州。状若孩童的蠢呆小白兔，在六级权限加持之下，已经是扮猪吃虎的强横妖兽。
小白兔转向食客咕咕叫了两声，未等室内其他食客对其智慧表示惊讶，它已闪电般扑向挑衅食客。
砰，轰隆隆，食客意料之中被小白兔一头顶翻，狼狈压塌身后木桌木凳。或许食草动物天性，或许食客杀意不盛，或许郑义言辞调笑色彩浓厚，小白兔精准控制力度只把食客撞翻，却并未伤及其性命。小白兔一顶建功，旋即跳回郑义身前木桌，一边抽动尾巴，一边欢快跳跃。
小白兔听懂人话的智慧，顶翻食客的力量，瞬间惊呆其他三名食客：“这兔子，成精了！”
店家艾克宽随即疾步走出内间，大嗓门吆喝说：“怎么啦怎么啦，说好不许吵闹的，吓跑了贵客，你给钱呀？”
倒地食客挣扎爬起来咳嗽两声，忍住酸痛向艾克宽挥手：“没事儿没事儿，俺饿的有点儿眼昏，不小心压倒了桌椅。”
店家艾克宽手举菜刀环视一圈，见郑义安然等待饭食才舒了口气，瞪了倒地食客一眼转身走回厨房。待艾克宽回屋，倒地食客先规规矩矩扶起桌椅，然后捂着胸口倚墙而坐，佩服似的朝向郑义虚拱双手，并三分埋怨语气说：“大师你恁不厚道，欺负俺们有眼不识神兔。啧啧，大师这只神兔真厉害，一下子就将俺撞翻，比壮小伙的力气还大。请原谅俺有眼不识泰山，大师你是哪庙哪寺里的高僧？俺改天去烧几炷香，向神兔赔罪。”
该食客意料之外的没有发怒，反而一笑泯恩仇般追问起郑义来历。郑义瞟见食客紧攥手心的半块干馍，忽而忆起艾麦麦昔日怨念，貌似室内四五散客都是混剩饭的饥民。瞧食客忍痛忍饿的可怜样儿，郑义顿生怜悯之心：“想吃点什么？我请你一顿饭，就当替我家兔儿向你赔罪。”
食客猛然瞪大双眼，继而毫不客气快速回答说：“什么都行，什么都行，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郑义轻叹口气，哎，差点忘了崇祯朝连年饥荒。编号2918时空位面，中华帝国内地早就彻底消灭饥荒，廉价而充足的粮食甚至一度严重阻碍了化肥产业的兴盛。而晚明中国，尤其失去位面基地超时空粮食补给的本时空位面，百姓恐怕还有的熬呢。
郑义只记得与艾麦麦初见的羊肉泡馍这道主食，吆喝厨房内的艾克宽增为两份。食客见郑义说请饭就请饭，顾不得被小白兔顶翻旧怨，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感谢，而其余伪装食客的混剩饭的饥民彼此目光交锋里全是羡慕与嫉妒：如果早知摔一跤就能换来一碗羊肉泡馍，我也想摔呀？饥饿年代，一碗饭的**力更胜黄金。
羊肉泡馍端上桌，尝了口汤料，意料之中的索然无味。
郑义想到如意神剑的神奇，心思一动，激活权限聚集晦暗场能粒子淬炼羊肉泡馍约两三分钟。再品尝这碗羊肉泡馍，汤料仍旧有些寡淡，但是羊肉异常鲜美、泡馍口感也出奇美妙，令人不禁食欲大振。这种晦暗场能粒子当真神妙无比，好似仙侠小说里的灵气、仙气一样，有着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能。
三口两口吞下羊肉泡馍，仍旧没有等来编号2519时空位面艾麦麦的倩影。
艾克宽走来报账：“承蒙惠顾，一碗一钱银，两碗两钱银。”
郑义正欲探怀取银，突然僵住手臂。
糟糕，没带钱！
郑义随身携带战争基地游历编号2918时空位面，枪械、粮食、白银任由他随时随地兑换，早就忘了拎着银块行走的笨重记忆。然而，如今战争基地变成如意神剑，再加上某种不明因素压制，郑义已经失去超时空汇兑银币的金手指，无法拿出哪怕一文铜钱。
郑义面露尴尬：“赊欠一日，明儿还你。”
艾克宽怔了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本经营，概不赊欠，贵客原谅则个。”
郑义翻开衣兜：“真的没钱。”
艾克宽低头合掌求饶：“只瞧大师穿戴，怎是没钱之人。米脂连年干旱，田都荒了，家里全靠小店活命，恳求大师莫再戏弄俺。”
陕北荒旱多年，遍地都是饥民，若非瞧见郑义一身穿戴不似凡品，艾克宽怎肯先上饭再收钱？
郑义神情更尴尬：“不骗你，真的没钱。”
郑义前世今生第一次吃白食，不免有些尴尬、羞愧，只是再羞愧、再尴尬，吃到嘴里的饭食也没法吐出来，物质基础决定郑义只能吃白食吃到底。艾克宽觉察赵正义不似作假，试探协商说：“贵客如若一时周转不开，可否抵押给小店一两件信物。”
郑义果断将连帽卫衣脱下递给艾克宽：“这件上衣怎样？”
艾克宽慌里慌张接住：“够了，够了。”
艾克宽虽然不清楚连帽卫衣是何种不料裁剪，但是只看其奇特造型，就能知道价值不凡。郑义褪下连帽卫衣，上身顿时只剩下一件黑色保暖**。艾克宽见郑义**单薄，犹豫将连帽卫衣推还郑义：“天寒地冻的，贵客莫冻病了，换个物件抵押吧。”
如果是上个时空位面，郑义哪怕混到开国皇帝，仍旧不免畏惧冬日冷风侵袭。但是此位面另有如意神剑金手指，七级权限加持之下，郑义“罡气护体、寒暑不侵”，衣裳厚薄已经无关紧要。郑义曲臂秀了秀胸肌，开玩笑说：“没事儿，贫道罡气护体，不畏寒暑。”
艾克宽不信郑义说辞，同时又不愿舍弃抵押，进退犹豫。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臃肿红棉袄的粉嫩少女，掀开店铺后门布帘疾步走来，正是郑义等待已久的编号2519时空位面的艾麦麦。艾麦麦或许藏在门口倾听多时，径自走向艾克宽、郑义两人身前，拿过连帽卫衣强塞给郑义：“算了，和尚你明儿记得补钱就好。”
郑义怔然盯向艾麦麦，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性情。
郑义情绪愈加复杂，三分凄凉三分恐惧四分欣喜，嘴唇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
艾麦麦未恋少女难免羞涩，气恼郑义目光无礼，手中连帽卫衣狠狠用力盖在郑义头上：“酒肉和尚，回寺庙里念经去吧。”
艾麦麦的气恼及时惊醒郑义，不管最终真相如何，眼前少女毕竟不是与他白头偕老的那个艾麦麦。
郑义兴趣索然穿上连帽卫衣，起身与艾克宽、艾麦麦父女告别：“明儿我来还钱。”
……
走出艾氏店铺，郑义尚未回过神来，斜对面东城门突然喧哗起来，涌出一群群熙熙攘攘人流。
继而，一辆载着披头散发、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青年的巡游马车驶出城门。
郑义颓然叹气，又是一出熟悉画面，马车上被鞭抽巡街的定然是未来大名鼎鼎的闯王李自成。可惜，一则本时空位面郑义的目标已非全球帝国，二则如意神剑现今有效范围仅为半径19.34km的不规则椭圆球，郑义没有必要收揽贫困饥民造反，更没有必要耗费精力营救李自成。毕竟编号2918时空位面里，郑义与李自成的关系远远谈不上生死莫逆之交。
劈啪、劈啪、劈啪，马车旁四名壮汉一边抽打陷入昏迷的李自成，一边杀鸡儆猴威胁围观群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了老爷的粮，就要记得还粮，欠了老爷的恩，就要记得还恩……流贼，哼哼，三老爷就在延绥镇带兵，一群衣衫不齐的流贼，三老爷一刀能杀一千个。”
与编号2918时空位面开无数救人的选择不同，郑义今日对眼前一切熟视无睹。
反正，李自成也死不了。
无论标准时空里的闯王李自成传奇，还是编号2918位面里高立功、李过隐隐透露的营救计划，都能间接证明李自成的不死属性。
东城门外喧闹声旋即惊动驿站周边商铺，艾氏店铺三五食客、艾克宽、艾麦麦等相继出门围观豪强奴仆鞭抽李自成。郑义回头询问艾麦麦确认：“挨鞭子的是李自……不，是李鸿基吧？”
艾麦麦斜瞥郑义一眼，含优带愁答说：“是呢，可怜又可恨。”
意料之中的回答，尚能安然活命的艾麦麦根本不可能支持流贼造反。
就像标准时空共和国拆迁史，钉子户绝望**时，民间一片同情声；等国家因舆论非议提高补偿标准，拆迁变成一夜暴富，民间舆论再看钉子户抗争就泛起酸味，嘲讽其欲壑难平；钉子户如果不是**而是焚人，民间舆论立时更加极端化，喊起屠村口号也不意外。乱世间的流贼境遇比钉子户极端十万倍，饥民造反前，一个个皮包骨头恍如等死野兽，寻常百姓见之落泪；饥民造反后，杀官掠富，贼首一夜暴富，锦绣堆满营帐，金银贱如木屑，**美妾左拥右抱。尤其流贼得势期间，其杀其掠并不局限于豪富官绅，有粮有产中等之家也常常是受害者，寻常百姓怎能不怨不骂？
见流民饥馑，怜悯其苦难；见流民造反，恼恨其暴乱，这是苍头百姓良民的惯例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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