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告别
苏尚明眼睛一时有些模糊，从那大脑深处的强烈活动不难想象袁默凡对佟丽华的感情之深。结束他？这样做佟姐会允许吗？是不是该将这心愿告诉佟姐？
“呃——”袁默凡的呼吸有些吃力。那是孢子开始入侵呼吸系统的症状，只是入侵很缓慢，根据病情发展的速度来看，他将在类似窒息的感觉中度过十几个小时才会彻底断气。
佟丽华看着爱人费力的呼吸急忙道：“默凡！别害怕，这就好，这就好！”边说边向外走去，苏尚明一把拉住她道：“你干什么去？”
“他需要毕宏素，有了毕宏素他就好。”佟丽华说着便急切挣脱苏尚明的手向着实验室的方向走过去。苏尚明知道这种激素从属性来看与多巴胺类似，用上的确可以有所缓解，但只是治标不治本。
其实从袁默凡身体的状况来看他已经没有救了，那种孢子已经破坏了他身体大部分器官，他虽然距离死亡还有一段距离，但这段距离对他来说显得是那样痛苦而漫长。利用稳定剂让他休眠，可以让孢子的生长减缓，但这样换来一具植物人又有何意义？
“佟姐，没有用的。他已经不行了。”苏尚明抢在佟丽华前面挡在实验室的门前。
“谁说不行了！用了毕宏素他就会好，一定会好，他们说了，用了就能好。”
“佟姐，你冷静些。”
“苏尚明你让开！”佟丽华带着少有的愠色，她那丰满的胸脯被气得不住起伏，这是苏尚明第一次看她发怒。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苏尚明的脸上，接着又是一个，她歇斯底里骂着苏尚明，她的样子和那个娴静成熟的大姐判若两人。
苏尚明的脸被她打得火烧一般，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虽然耳朵嗡鸣嘴角流血但苏尚明始终没有让开。她最后扑在苏尚明胸前撕挠捶打，却依然无济于事。
“求求你了小苏，让我过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佟丽华这时突然跪在苏尚明面前抱着他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
苏尚明蹲下正要搀扶佟丽华，这时袁默凡窒息般的哮喘声再次响起，听到了这声音佟丽华魔怔般恍然对苏尚明道：“对了！对了！你们男人都喜欢女人，小苏你让我过去，你怎么玩我都行。你看看我也是漂亮女人，是不是？我这就脱衣服，你看看，你快看看，我现在就让你玩，你让我过去吧。”说着佟丽华发了疯一样撕扯自己的衣服，扣子崩开了好几颗，裸露出里面的**胸衣和那对颤巍巍的雪乳。
如此光景苏尚明却并没有心情欣赏，相反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他一把抓住佟丽华的手道：“佟姐！”
佟丽华大哭道：“小苏，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嘛！”
苏尚明搬住佟丽华的双肩道：“佟姐，你冷静地听我说，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让你过去。”
佟丽华一听立时兴奋地整理下头发，仿佛看见了希望般道：“快说，什么问题？”
“假如你......我是说假如，你患了某种绝症，已经没有获救的希望，你每天都被病痛折磨，就像是那些晚期癌症患者一样。这时医生说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多活一两天，但要倾尽你的所有，而且在这一两天之内你所受的痛苦要比以往还要巨大。你愿意为多活这一两天承受这一切吗？”
“愿意。”
“为什么？”
“因为有默凡。只要多活一天，我就能多爱他一天。”
“如果医生说这个办法是以牺牲默凡的生命为代价呢？”
“不行！那样我宁可去死。”
“那好，如果默凡不会失去生命，但要以牺牲默凡的健康为代价呢？他不但在失去你后忍受精神上的悲伤，还会在以后的岁月里承受和你一样的病痛的折磨。你会同意吗？”
“那也不行，我不能看到一个和我同样痛苦的默凡。”
“嗯，那么如果默凡既不会失去生命也不会失去健康，但他会因为让你多活一两天而受尽人间的屈辱，名誉扫地，并为此一生都蒙受心理上的折磨，你会让他这么做吗？”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你到底让不让我过去!”佟丽华明显有些焦躁。
苏尚明安慰道：“马上就好，你只要回答我你会让他这么做吗？”
“不会，凡是让默凡承受伤害、痛苦、委屈的事情我都不会同意。”
“为什么？”
“我爱他，我不能看我所爱的人为我承受这些痛苦。”
“你相信他也爱你吗？”
“他怎么能不爱我？他说过和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快乐。”
“可我感觉你并不爱他。”
佟丽华听苏尚明这话马上急道：“我怎么不爱他，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他吗？”
苏尚明大声道：“你说爱他，那你为什么要把方才那些你不想要的事情强加到你爱的人身上。你不忍看他为了你承受一点痛苦，难道他愿意看你为他承受这些吗？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听了苏尚明的话佟丽华为之一愣，接着失神地瘫坐在地上。
苏尚明起身让开道：“你可以过去了，我不拦你。”
佟丽华并没有起来，看着实验室那近在咫尺的门她突然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苏尚明看着哭泣不止的佟丽华道：“如果你瘫痪在床，但你却无力阻止你爱的人为你做那些伤害他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我死还不行吗？小苏别再说了！”
苏尚明叹道：“好，有你这句话够了。”说着转身向袁默凡的床位走去。
佟丽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也急着跑过去，当她来到病床旁时看到苏尚明拿起床下的电源插排正要关闭上面的开关。这里每个病人都靠一大堆这些辅助设备维持生命，一旦关闭相应床位设备的电源，病人的生命不会维持超过5分钟。
佟丽华一把按住苏尚明的手道：“怎么？你要杀了他吗？”
“对，这也是你刚才说过的，如果换做是你不是一样吗？”
“你不能杀他！”佟丽华激动地喊道。
“你有权爱他，但你没权决定他的生死！”苏尚明同样激动地回应道。
佟丽华听了冷冷地质问道：“你是谁？你难道就有权利吗？”
“我也没权利，我们让他自己决定吧！”
“不、不，小苏，你听我说，他昏迷了，现在没有意识，他决定不了。”佟丽华慌张地劝说道。
苏尚明并没有理会佟丽华而是对袁默凡道：“袁哥，我是苏尚明，如果你听到我说的话，就动下手指。”
袁默凡的手指果真动了下，佟丽华看到那微微撬动的指尖哽咽道：“默凡，你真的听到了吗？默凡我这么做你能原谅我吗？”
那手指再次抬了下。
苏尚明将那电源开关放在那个抬起的手指下对佟丽华道：“爱他就请尊重他的选择。”
“默凡，你听我说，我会陪着你的，你不能这样做。”这次佟丽华没有阻止苏尚明，但她却仍然不舍地劝说着袁默凡，希望他放弃这个念头。
“咔哒！”随着开关关闭的脆响，一切都静了下来，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另一个袁默凡站在床头深情看了一眼俯身在病床旁声泪俱下的佟丽华，然后对苏尚明诚挚地说了声：“谢谢。”
苏尚明的眼睛早已湿润模糊，正当他心里默默对袁默凡道别时忽地听到袁默凡说出一串数字：“656493。”
只见袁默凡的影像越来越模糊，他对苏尚明道：“其实这些孢子早就失控了，但我没办法告诉他们，所以我一直在压抑这些孢子，这是出去的口令。”
苏尚明心里对他说：“你难道没有什么对佟姐说的了吗？”
袁默凡却笑了笑道：“祝你们好运。”接着他的影像渐渐溶解到暗蓝的光晕中。
而这个时候那幽蓝的荧光体也迅速开始膨胀，不止如此，大量新生的孢子囊从袁默凡的身体上生出，就连原来未及的头部都生满了囊体。这些囊体一旦成熟，就会爆开，孢子会飘散到各处，一旦被吸入人体，他们又会在新宿主体内疯狂生长。“佟姐快走！”苏尚明对佟丽华喊道：“这些孢子失控了！”
佟丽华惊惧地看着那跳动的囊体吓得退缩了几步，听了苏尚明的提醒顿时慌了神色。
由于实验室的电源已经断掉，贮藏间的门已经不需要磁卡就可以直接打开，急速跑出贮藏间向实验室外侧的门口走去，他和佟丽华一路上倍感憋闷，气喘得厉害，因为外侧实验室出口的门没有断电且已经被闭锁，所以他们在这里停住了。
佟丽华的急救经验丰富，娇喘不止地惊觉道：“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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