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自由
“香碧跟我说过，你也会她的本事，不过你们医生再能耐只能治病，却不能治生死。”
牧知洁说到这里惨淡一笑道：“宗里有一门儿秘术叫合殇术，听说一命换一命可以起死回生，不过就算现在有人情愿用一死来救我来太太，我也不会接受。我这辈子啊，是真活够了，可我又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你知道我留着一口气是为了什么？”
苏尚明叹道：“您是为了除掉白永申，给老宗主报仇。”
“你说对了一半儿。”说到这里牧知洁重重喘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我还为了让那个狐狸精死在我前头！”
接着牧知洁断断续续向苏尚明交代了牧纱母亲的事儿。其实这些苏尚明已经知道了，心中暗忖，这样看来牧纱的确没有把厢房间儿地下室的事儿跟老太太说。
牧知洁交代过后继续道：“纱纱这孩子我了解，你别看她恨，但那毕竟是她母亲，她的恨多半是因爱而生，真要到了报仇那一天，她能不能下得去手，还是个未知。
宗主啊，咱们相识这几天，你虽然没和我说实话，但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人物，将来是干大事儿的人，外一我老太太撒手走了，还望宗主帮我老太太这个忙，替我老太太杀了那个狐狸精，到时候牧家的产业全部归宗，我牧家一份不要。
我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纱纱，到时候她没了父母，孤苦一个人，也恳请宗主一并照顾，不知宗主愿不愿成全我老太太。”
说到这里牧知洁苍老的面庞罕见出现了乞求之色，苏尚明面露难色道：“让我帮忙没问题，但是你让我替女儿去杀母亲，我实在办不到，还请老姑原谅。”
“我知道宗主仁厚心善，可纵容恶人为祸能算是善举吗？”牧知洁看着苏尚明犹豫的样子道：“我知道，你心里面儿一定想，这不过是宗里各家族之间的仇怨，何来正邪？是，我老太太也承认，若说作孽，我们这几大家族怕是没有一家干净的。
牧家千错万错，我和弟弟两人也就以死相抵了，但那个狐狸精却不同，这个人你必须首先除掉，否则贻害天下。”
“贻害天下？”
“我说了这个人的身份，宗主就会明白。”牧知洁肃容道：“她叫李浣子，是李家后人。”
苏尚明不觉一震，心中暗忖，在火狱幻境里自己曾亲耳听李堂扬言牧家不久即是囊中之物，如今看来李堂所言不虚，白永申和李浣子串通一气把持产业，若不是牧知洁这通天关系网保护牧纱到现在，恐怕牧家早就落入李堂之手。
而且李堂也曾说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收服卞家，莫非他在卞家也留有暗手儿？牧家是白永申，卞家自然是宋廷坤，难道宋廷坤也受制于李堂？
想到这里苏尚明登时有种后背发麻的感觉，心说若不是半路出现了自己这个意外，李堂真就得手了。
“对付李家，我义不容辞。”苏尚明虽然表明了态度，但终究没答应杀李浣子的事。
牧知洁也看出了苏尚明的心思，叹道：“我老太太不强人所难，不管能不能杀了这狐狸精，我这里都代牧家列祖列宗谢谢宗主了。”说着老太太就要给苏尚明磕头。
这哪里使得，苏尚明赶忙搀扶。为了让老太太|安心，无奈之下只得口头上保证为牧家报仇，又好言安抚，经过好一通折腾算稳定了牧知洁的情绪。
牧知洁有意挽留苏尚明在槐笑山庄住几天，说那些丫头的别墅可以随便住，但苏尚明却婉言谢绝了，一是自己事情太多实在无暇在这里消遣，二是也怕碰到牧纱，外一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回来，两人之间又免不了尴尬。
与牧知洁告辞后，苏尚明从院子里出来了，路过厢房间儿的时候，忽然看见里面有火光，进去一看，却是何姨正领着乔颖在老太太的灵前烧纸。
乔颖已经上了香，可能觉得这种对着活人烧纸太诡异的缘故，她可人儿的脸蛋儿有些发白。
旁边的何姨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认真地将纸钱扔进燃烧的泥瓦盆里。令人吃惊的是，烧到最后，她竟然将廖慧兰送来的那件纯手工缂做天然彩丝唐装扔进了火盆儿。
乔颖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正好看见苏尚明进来，似乎心里有了底，下意识地抓着苏尚明的手，不安道：“我现在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不要金银了，原来烧不了的东西她老人家收不着儿，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搞得这么慎人，先生可算来了，咱们走吧，都快吓死我了。”
看着牧知洁的黑白遗像苏尚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沉重，脱开乔颖的手道：“我给老太太烧两炷香。”
乔颖一阵讶异，只见苏尚明上前上了香，然后一边烧纸一边道：“这其实没什么吓人的，比起它来差得远了。”
说着苏尚明从怀里掏出了光碟，递给乔颖道：“你的东西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乔颖看着那光盘愣了下，以为苏尚明要彻底报复她，只要自己接过这光碟，恐怕又要用什么吓人的手段，想到这里立时吓得跪下来，抱着苏尚明的腿哭道：“先生，我保证以后听话，绝不背叛先生，求求先生别放弃小颖儿！”
苏尚明这次没有搀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光盘扔进火盆道：“你起来吧，这是你唯一的资料，现在你自由了。”
光碟在火盆里很快变得焦黑，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儿。此时何姨依旧若无其事地烧纸，而乔颖却掩着鼻子暗自狐疑，不知苏尚明是什么意思。
“你爱信不信。”苏尚明看也不看乔颖，而是给老太太的遗像磕了几个头道：“我这么做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你，你没资格求人宽恕。”
说着起身便出了厢房间儿，这时乔颖似乎才明白过来，急忙起身匆匆理了下头发跟出去唤了声：“先生！“
“你还有什么事儿？”已经走到院门口的苏尚明停住了脚步。
“谢谢。”乔颖嚅嗫道：“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做。”
苏尚明想了想道：“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到真需要可怜的时候，恐怕就没人可怜了。”话毕转身出了院门。
乔颖呆呆地看着远去的苏尚明，心忖这人方才为了报复自己冷酷得可怕，怎么转瞬就这般语重心长？难道他真放过自己了？自持了解男人的她此时却越发看不懂苏尚明了。
天色渐晚，苏尚明打了个车便回了章平二院，到自己居所时已一身疲惫，躺在床上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洗漱后先去了激素实验室。
佟丽华不在，询问薛雯才知道是回急诊科上班了。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苏尚明并不放心，匆匆赶到急诊科核实情况，听值班护士说佟丽华确实已经上班，只是有外诊跟着刚刚恢复的老顾一起出诊了。
苏尚明松了口气，心想不停地救人恐怕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东西了，只要能支撑她活下去就让她去做吧。
心里一番感概过后，苏尚明打算回去跟薛雯学学激素方面的知识。反正现在姚天润那边还没有消息，与其这样干等，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可当苏尚明再次回到实验室时，除了薛雯却多了一个人。
“这种受体的衰竭期是非线性的，最好要提前做好记录以方便观察。”
薛雯拿起实验记录递给轮椅上的老者道：“我已经提前提前一天开始记录了，每6个小时一次，这是我整理的衰减曲线，您老看看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老者微微蹙起苍白的眉梗，哆哆嗦嗦看了眼记录曲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做的好。”
杨树勋怎么会在这里？
苏尚明上前打了招呼，寒暄道：“整个基地都忙得不可开交，您老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
“你又不许基地派别的专家来，我只好过来指导下工作了。”杨树勋看着在实验台前忙碌地薛雯道：“是你让她全全负责激素实验室工作的？”
“是，怎么了？”
“我已经升任她做专家了。”杨树勋感叹道：“这人是个人才，以前被姜毕宏压着始终没起来，她的很多想法很有可行性，如果多积累些经验，应该比姜毕宏胜任，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苏尚明心说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胜任，这全是误打误撞，于是道：“只能算是碰巧吧，关键是我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全都交给她。”
“幸亏你什么都不会，如果姜毕宏在这里她到现在也就只能是个助理。”
“其实她做助理还是专家我并不关心。”
“那你关心什么？”
苏尚明要求道：“你们能不能给她更多的时间研究下佟丽华的问题。”
“对不起，现在基地人手紧张，这个恐怕不行。”
“那我就自己研究，你能不能给我些这方面的资料，我可以自己学。”
杨树勋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啊，我不是打击你，佟丽华的生理状况能维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除非你能另辟蹊径，否则永远别想有所改观。”
“另辟蹊径？”苏尚明觉得杨树勋并没把话说死，于是追问道：“除了补充激素还有别的方法？”
“我说的是本质上不同的方法，如果你依然从受体、激素这些方面想办法恐怕难有进展。”
“您老能说明白点儿吗？”
杨树勋看着蹙眉深思地苏尚明启发道：“如果你手里的牌不足以赢得牌局，你怎么办？”
苏尚明犹豫道：“重新洗牌？再打一把？这是不是有点玩赖？”
“这不算，我并没有说不可以这么做，从这点来看，你脑子还算灵活。不过按你的说法，如果这算玩赖，那么要我来解决问题的话，兴许会更赖。”
“更赖？那就不是打牌了，游戏总得有个规则吧。”
杨树勋道：“你怎么知道一定要打破游戏规则？你就不会换个玩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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