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苦衷
白永申一边用香烟敲着手背，一边回忆道：“大约是三年前，基地需要扩充专家，老吴向我推荐了一批候选人，袁默凡就是其中之一。
他曾是老吴早些年在章平大学带过的研究生，这人是个人才，有很多十分前瞻性的想法，由于他的理念太超前，并不被当时的学术界认可，更没人支持他的研究。
后来老吴来基地后便和他失去了联系，等我们再找到他时，他已经是章南锂业的高级技术研究员，我们派人跟他谈了一次，但没成功，当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实验室，专门研究生物电池。”
苏尚明听到这里纳闷儿道：“连整个学术界都认为是天方夜谭，章南锂业这种以实用性为主的企业，怎么会重视这种好高骛远的技术？”
白永申继续道：“袁默凡离开学校后，在社会经过多次碰壁，学得实际了。他跟章南锂业提出的是想法是研制新型手机电池，这种电池可以直接从人体获得能源完成充电，让手机使用起来更加方便，其实这是生物电池很初级的应用，但为了获得支持，他只能这么做。”
池香碧好奇道：“听起来想法不错，他成功了吗？”
白永申道：“当时根据我们的了解，他并没有真正研制手机电池，而是借用章南锂业的实验设备研究一种接口技术。”
“接口技术？”苏尚明蹙眉道：“他难道想用普通电源给生物电池充电？”
白永申点头道：“如你所说，人体的线粒体本身就是生物电池，如果接口技术先突破，那么就可以通过普通电源给人体进行充电。”
池香碧惊讶道：“哎呀，那样人岂不是真不用吃饭了？只要有个电源就可以了。”“吃饭可不只补充能量。”苏尚明纠正道：“还同时补充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这些都是人体必需的。”
池香碧奇怪道：“那这接口有什么用？”
“如果人体用上生物电池，接口就有用了。”苏尚明解释道：“人的线粒体被扩容后，细胞会获得更多的功率输出，这样人的力量和速度都会提高，但同时为了满足这种大功率的输出，必需要有更多的能源来补充人体的消耗。
吃东西是最基本的充能方式，但这种方式效率太低了，因此袁默凡要先研制生物接口，这样就可以将生物电池和普通电源连接，从而大大提高充能效率。”
池香碧恍然道：“姐明白了，如果有了这东西蓝大胆儿再用秘术的时候就不用提着一大兜火腿肠儿了，只要带着生物充电器就完了。”
苏尚明点了点头，接着问白永申道：“这么有潜力的技术你们不会就轻易放弃了吧？”
白永申道：“由于当年他四处求职的时候，向国外也发过请求赞助的信函，这引起了洛克菲利公司的注意。
为了抢先得到这种技术，老吴跟我出了个主意，说可以跟袁默凡做个交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给他提供试验用的电池，他给我们提供充电器。”
苏尚明心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袁默凡因为已经有了研究基础，所以继续负责接口技术。生化基地因为有增殖细胞的缘故，很容易就可以开发出生物电池，而这一点恰恰是洛克菲利公司所不具备的。
想到这里苏尚明道：“袁默凡同意这个交易了？”
“开始的时候他同意了，但几个月前他突然改了主意，跟我们说，生物电池是种灾难，劝我们停止研究。”说到这里白永申忽然沉默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是怀疑袁默凡跟外国公司合作了？”苏尚明接着道：“他被害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
即使白永申不说，苏尚明也已经猜出个大概，于是愤愤道：“老吴救袁默凡其实不是为了让佟丽华参与激素实验，佟丽华只不过是他跟姜毕宏之间的交易，目的是用贮藏室的设备让袁默凡一直活下去，这样好方便他从袁默凡那里获得生物接口技术，对吧？”
白永申沉重道：“不过袁默凡一直没有说。”
苏尚明质问道：“所以为了让袁默凡开口老吴甚至卑鄙地让佟丽华去做提取员，用折磨他所爱的人方式来要挟他？”
白永申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遗憾，可苏尚明却并没有停止质问。
“即使这样，袁默凡还是没有开口，于是你们就用了更恶劣的方法，在他身上培植异种孢子，试图通过生物波技术观察袁默凡的思想？”
白永申道：“杨树勋跟我说老吴的想法是可行的，其实他也想要获得思维显像技术，如果不是你意外的出现，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功。”
苏尚明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我反而是破坏你们事业的罪人了？”
“我没有这么说。”白永申淡淡的回了句，并没有作过多解释。
苏尚明正怒不可遏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拳头被温暖所包裹，低头一看却是池香碧轻轻抓着自己的手，正柔媚的看着自己。
苏尚明努力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气，顺着池香碧的手劲儿重又坐在了她的床上。
池香碧丝毫不顾有外人在场，香软的身子就势躺进苏尚明的怀里，她的手打开那紧攥的拳头，和苏尚明的手掌插在一起，柔声道：“弟弟呀，你说得这些都有道理，可有一点姐不明白，对白老板来说，看一个人的想法还用这么麻烦吗？”
池香碧的提示让苏尚明幡然醒悟，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多么重要的问题，看来愤怒的确会让人失去理智，不觉有些惭愧。
“我一辈子都理解别人，却很少有人理解我。”白永申感叹了句，随后将手中已经捏得稀烂的烟揣进口袋里，对苏尚明怀里那闲逸的女子颔首道：“多谢池园主。”
莫非白永申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到这里苏尚明致歉道：“对不起，刚才我的确有些冲动，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其实这也不怪你。”白永申解释道：“袁默凡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儿被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不是基地下的命令。”
苏尚明蹙眉道：“你是说有可能是老吴、杨树勋或者某个科学疯子为了得到这种技术，擅自干的？”
池香碧一边摩挲着苏尚明的手掌，一边插嘴道：“也可能是某个不想让他们得到这种技术的人做的。”
“所以，我才请宗主调查此事。”白永申坦然道：“你没有立场，只是一心想帮助佟丽华，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尚明不解道：“既然你不想害袁默凡，为什么后来又放任老吴他们的恶行不管？再说你……”
“谢谢宗主帮忙。”白永申忽然打断苏尚明的追问，诚恳道：“如果佟丽华愿意，我会尽量安排她去伺候老太太，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算什么？不但答非所问，而且没有任何意义，什么叫佟丽华愿意？还不是你让她愿意她才敢愿意？
本来苏尚明想问问他既然可以读心，为什么还要让袁默凡受那么多折磨，可他倒好，答非所问分明是要逃脱指责。
想到这里苏尚明又要生气，却听池香碧暗中用生物波道：“弟弟呀，表明心意并不一定要就事论事，白老板的意思是他也不想让那大奶护士受此遭遇，他也不想袁默凡受那种折磨。”
经池香碧提醒苏尚明方明白过来，人家不想说想必有不想说的难处，自己又何苦逼问呢？于是转而道：“既然袁默凡到死都没有说出这个技术来，咱们大可不必担心，不管是卞家还是洛克菲利公司他们即使买下章南锂业也没用。”
白永申道：“这可未必，袁默凡被害得非常突然，他的实验设备、实验记录可能还在，懂行的专家只要根据这些一样可以完成生物接口。”
“白老板这么能耐，派人把实验室毁了不就完了？”
“外一这些资料不在实验室呢？章南锂业是国企，资料可能作为技术档案封存了起来，再说……”白永申故意顿了一下道：“再说基地也想获得这种技术，如果能为我所用干嘛要毁了？”
苏尚明知道白永申的话并非真心，但真实意图却很难判断，究竟是让自己毁了记录，还是让自己放下不管？
正琢磨的时候听池香碧用生物波叹道：“白永申现在一定希望你也会罹知术，这样就可以理解他的苦衷喽。”
苏尚明暗忖，难道任由向春洋被折磨三年而爱莫能助的也是这个苦衷？真不知白永申这个难言之隐究竟是什么。
“那白老板的意思怎么办？”这句完全是试探，希望白永申再透露一点信息，哪怕一点暗示也是好的。
白永申恭敬道：“二位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我已经通知基地给了池园主A级权限，池园主以后完全可以自由往来，不用报什么急诊了，基地还会给园主配生物波手机，这样也可以避开宋廷坤的监视。”
还是答非所问，苏尚明正揣摩其中的意思时，池香碧却道：“多谢白老板好意，我池香碧心领了，老太太也心领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儿，白老板忙您的吧。”
苏尚明一头雾水的功夫，池香碧就这么把白永申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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