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仇怨
苏尚明和牧纱在桌子另一边的秋千上坐定后，李浣子道：“上次宗主居然能破了我的溺心术，实在令人佩服啊。”
此时气氛十分尴尬，地上的两个人像狗一样舔葡萄吃，而桌边坐着的人却从容的交谈。
这种气氛令苏尚明十分不舒服，于是努力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道：“李堂是你什么人？”
“家父。”
刚才听椎名孝吉说李堂娶了个日本女特务，叫椎名琴子，李浣子若是椎名琴子所生，那论起来织音和牧纱还是表亲。
苏尚明光想想这些家族的复杂关系就感觉头大，于是道：“不管你们李家想做什么，我劝你们都停手，上一代人的事情就不要连累下一代人了。”
李浣子道：“宗主想哪里去了，既然已经嫁到牧家来了，那就是牧家的人，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纱纱好嘛。”
“也包括爸爸？”牧纱像喂狗般又扔地上一个苹果道：“我有你这样的妈，真是有福啊。”
李浣子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儿有诸多不得已，我就不提了，实在没意思。”
“你们这些人不得已的事儿还真多啊。”
牧纱拄着脑袋对苏尚明道：“宗主大人，你是不是也是不得已啊，干脆收了溺心术，让人家自由吧。”
“要真那样儿，妈可是求之不得。”说着李浣子懒洋洋的伸出手臂道：“宗主还等什么呢？”
苏尚明咬了咬牙道：“纱纱，这是你妈。”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牧纱虽然语气天真，但目光中却满是怨恨道：“你见过这样的妈吗？”
李浣子笑道：“纱纱，你要有心替你爸爸报仇，你就亲自动手，怎么样？”
说着在挪开果盘，让出一把水果刀。
牧纱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手？”
“你当然敢，有什么事儿你不敢？女儿有什么心思，当妈的最了解了。”李浣子瞥了眼地上爬来爬去的倪承俊道：“就比如你最近喜欢看《汉宫秘史》，妈就猜出你喜欢倪承俊，这不就把大明星给你找来了，用不用一起合个影儿，签个名儿什么的？”
牧纱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伸手抓起水果刀就要动手，苏尚明一把拦住道：“纱纱你听我说，你不能杀她。”
牧纱恨恨道：“你说过要帮我的？为什么现在还要拦我？”
苏尚明劝道：“纱纱，就算她没有你母亲这层身份你也不能动手。”
“为什么？”
“她一死，或许很多人都会跟着死。”
苏尚明从进来那刻起就已经明白李浣子为何这样有恃无恐，她实质上在拿所有爱着她的人做要挟。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牧纱气淋淋道：“难道就为了让他们继续享受，而让我一直承受不幸？”
“我并没有这样说。”
“可事实就是如此。”牧纱泪眼汪汪地苦笑道：“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在骗我，我其实活该不幸，我生下来就是个错误，要不然为什么这些不幸都在我生日的时候发生？”
说着牧纱竟然把水果刀反过来滑向自己的脖子。
牧纱一提到生日，苏尚明不禁想到温泉里的那一幕，心生愧疚反应慢了半拍，但为了让阻止牧纱伤害自己，情急之下只得一把抓住了那水果刀的刀刃。
牧纱挣动了两下那刀，鲜血登时从苏尚明的指缝中渗透出来。
李浣子则在一边故作歉意道：“对不起了宗主大人，这孩子不知好歹，让你见笑了。”
“你看她！你看她！她还有脸我说？”牧纱说着便放声大哭起来。
苏尚明夺了水果刀扔掉，而后把牧纱揽子自己怀里，尽量给她一些安慰，这也是从池香凝那儿学来的招儿，主要是想让牧纱情绪稳定，没想到还真管用，虽然仍旧抽泣，但却窝在苏尚明怀里没再挣扎。
“她小时候受了委屈，就喜欢扎在大人怀里哭。”李浣子看着牧纱样子笑叹道：“如今孩子大了，管不住啦。不过也好，看得出你也是个负责人的男人，有你照顾纱纱我也省心了。”
苏尚明冷冷道：“省心？你操过心吗？”
“操没操过心，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李浣子明显有些不悦，转而想起了什么道：“我今天不是和你吵架来了，有个事儿想麻烦宗主大人。”
好啊，终于说到正题上，这回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尚明一边抚慰牧纱，一边道：“你那么神通广大，还能有什么事儿求我啊？”
“你和朴在熙会面我在天台上已经看见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不过我也能猜得出来，他一定是想让你毁了生物电池，但你并不信任他，所以没有接受他的帮助，对吧？”
苏尚明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不过凭心来说你也想这么做，对不对？”李浣子淡淡一笑道：“袁默凡的实验室里应该有一块试验用的生物电池，这块电池是带生物接口的，你可以毁了它。”苏尚明道：“这事儿好像不劳你操心吧？”
“谁说不劳我操心？”李浣子笑道：“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可以把生物电池偷出来，拿到基地交给专家研究，怎么样？”
“你这么想得到生物电池，为什么当初还要让人害死袁默凡？”
李浣子冷哼一声道：“他和乔颖儿一个样儿，反反复复，我怀疑有像我一样的人在背后操纵他，如果要是这样不如让他死了更好。”
反反复复？
李浣子也操纵过袁默凡？
苏尚明想到这里忽然发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于是问道：“这秘术的确厉害，我奇怪，你有这本事为什么还让纱纱这样痛苦？”
李浣子不耐烦道：“溺心术对血亲无效，宗主大人是明知故问吧？”
血亲无效？
这一刻所有的线索在苏尚明心中穿成一串。
看来李浣子并不知道溺心术对已经沉浸在爱中的人效果会减弱。
乔颖的反反复复是因为孩子，据此推测，若无别人干预，那么袁默凡反反复复只能是因为佟丽华。
至于这种秘术完全无效的原因，恐怕也并非寄生体和血亲这么简单。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已经爱上了施术者，那么再对这个人施展溺心术还会有多大作用？
苏尚明想到这里不觉再看了看地上趴着的白永申和自己怀中哭泣的牧纱，心中沉重之余，竟然莫名为这一家人生出一丝悲哀。
苏尚明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这样做呢？你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顶多人家就不、开、心喽。”
李浣子一字一顿说出这话，旁边的倪承俊听了登时惊慌起来。
李浣子瞥了一眼，而后指着扔地上的苹果道：“剥了皮儿，我就开心了。”
倪承俊慌忙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开始认真地削起苹果来。
牧纱哽咽着对苏尚明道：“我求求你了，让这个贱人去死好不好！”
苏尚明鼻息沉重地对李浣子道：“你还控制了多少人？”
李浣子笑道：“你猜呢？”
“好吧，我答应你。”苏尚明心道就算自己能救下白永申和倪承俊，那其他人也来不及去救，只能先答应她再说。
“宗主爽快啊。”李浣子好整以暇地起身道：“那就有劳宗主大人了，我们纱纱就拜托你了哟。”
转而又对倪承俊和白永申道：“你们两个就留这里吧。”说着促狭地嘻嘻一笑，款款离开了天台。
此时白永申和倪承俊一片茫然地趴在地上，而纱纱却哭得更伤心了，在苏尚明怀里不住扑打。
苏尚明没办法只能用黄泉引让牧纱情绪稳定。
待让白永申和倪承俊恢复之后才将牧纱的激素水平调整回来，其实苏尚明很想用这招对付李浣子，但细一想却不可行。
且不说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就算成功了，自己一时也不可能把那些受控的人全找到，李堂让李浣子来不会没有后手，外一有个差错，那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再说牧纱本来就恨她母亲，看见这么恶心的事儿还不得气死？
自己已经对不起人家了，就不能再伤害人家了。
苏尚明经过一番斟酌，只能先应承下来，权当缓兵之计，若真得到了生物电池，到时候是毁了还是交给基地，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正寻思的功夫，忽听倪承俊尴尬道：“哦，我楼下约了人，你们先聊……”
其实没人聊天，他这纯属掩盖对刚才荒唐行为的茫然。如今见还是无人应声，便匆匆出了天台。
这时白永申起身倒了点饮料漱了下口，整理了下狼狈的衣装道：“多谢宗主。”
苏尚明道：“不客气，我现在理解你的苦衷了，你是不是早就被她控制了？”
白永申艰难地点了下头道：“幸亏宗主刚才答应了她，否则不但我性命不保，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说着白永申又对牧纱道：“纱纱，白叔叔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但求你原谅你母亲，她确实也出于无奈。”
“无奈？你跟我母亲说得一样啊！”牧纱破涕为笑，转而天真的对苏尚明道：“宗主大人，你对我那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吧？”
苏尚明看得出那天真背后的怨恨，随后默默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白永申虽然读不了苏尚明的心，但却能读懂牧纱的心，转而叹道：“宗主，我这里奉劝你一句，如果你做不到让一她死，那你就最好听她的，否则最后即便你能让她们母女圆满，自己也难免深受其害。”
话毕便落寞地出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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