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终结 2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龙之介大人？”

　　“什么怎么办？”

　　“真的不愿意去帮忙吗？”

　　“夏目那家伙都说不用我们出手了，去了也只是自找麻烦而已。”

　　“那么……真实的想法呢？”

　　“晤……”

　　看着主人露出苦恼的样子，冰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可思议的是，看着这个样子的龙之介，她一下子就觉得精神百倍，一扫先前的疲惫。

　　“龙之介大人，只要你所希望的，我就会为你达成。”

　　冰丽轻轻的说着，言语中带着坚定。

　　“无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我都会一直伴随在你的身边。”

　　“什么嘛……说得我好像真的很废的样子。”

　　“因为龙之介大人本来就是废物尼特族嘛。”

　　“尼特可不是什么侮辱性的词汇。”

　　“那么……该做出决定了，龙之介大人。”

　　“什么嘛，你们。一个两个都好像很懂我的样子，真是火大。倒不如说是恶心……真是烦透了。”

　　看着冰丽望着自己的眼神，那好像懂得自己的一切，无论是高兴的、伤心的、勇敢的、还是胆怯的。就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想到这里，龙之介就一阵恼火。

　　冰丽是他两年前从远方带回来的式神，理应对他以往的人生毫不了解才对。但是家里面的笨蛋母亲却是闲不下去的人，原本还必须做家务的，可是自从冰丽来了之后就彻底的变成什么都不需要做的状态。所以她闲来无事就喜欢和冰丽聊天，尤其是关于龙之介小时候的事情。而且冰丽很多奇怪的知识都是她传授的。

　　然而，说道这个世界上谁最懂得龙之介，谁最了解龙之介的话——

　　那一定不是龙之介本人，也不是他的父母兄弟——

　　那一定是，冰丽。

　　只有她，事无巨细的记住了关于龙之介的一切，在这两年间无数的日日夜夜里，她有多少次，默默的想着龙之介？想着龙之介的事情？

　　回想起来，冰丽大概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龙之介。

　　随后——

　　式神女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没有说话，她的眼里，就包含着一切。

　　“什么嘛，你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吗？”

　　然而，龙之介避开了她的眼睛。

　　那般炽热而真挚的眼神……他并不希望得到。

　　自己终将会死去，而且会发生在不久之后。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很可能就是下一瞬间。

　　什么样的幸福都没有任何意义，过后的，只会是无尽的虚无而已。

　　然而……死之前，稍微享受一下，也不算是过分的事情吧？

　　龙之介在心里面悄悄的问了自己，然后得出了某个答案。

　　“稍微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是。”

　　“很长哟，所以你不许抱怨。”

　　“是。”

　　“然后……听完之后，不要笑我。”

　　“那是当然的。”

　　然后，龙之介淡淡的说出了发生在八年前那天的事情。

　　他被带到御山的祭坛，被施下的咒术。

　　那是封印，那是诅咒，也是祭祀。

　　严格来说，那件事并不是长辈们的错误，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咒术是不完整的，有缺陷的。

　　偏偏就是那份不完整，那份缺陷，导致了龙之介身体变成这个样子。

　　在这之中，一直有着某个人的身影。

　　土御门夜光。

　　这个咒术，就是出自夜光之手。

　　那么，那位夜光为什么要把一个不完整的咒术整编到土御门代代相传的咒术传承之中？

　　其结果无人知晓。

　　所以，若是有机会的话，龙之介想当面问问他，到底为什么。

　　龙之介平静的说着，说了很多，包括那时候的事情，他后来的想法，和更加后来的事情。

　　冰丽则是，静静的听着，不出一言。

　　关于那时候的事情，她听过很多版本。龙之介父母的，甚至是土御门家主的版本，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即使是同一件事情，也有着不同的解释。

　　他们毫无疑问对龙之介怀有深深的歉意，在土御门人员凋零的今天，自己却亲手把自己的后代中最富有才能的孩子的未来断送了。

　　土御门龙之介，如果他能正常的成长起来，那么比之土御门夜光也毫不逊色，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天才人物。

　　最后，龙之介淡淡的用一句话结尾。

　　“这是我的命，和老爸老妈他们无关。”

　　冰丽哑然，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点一滴的记住这一切，把这一刻的龙之介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良久——

　　“龙之介大人……”她缓缓的说出口。

　　“总之……就是这样子了。说穿了就是屁大的事情，无法跨越过去的只是庸人而已，我可不是。”

　　然而，冰丽突然走上前来，缓缓的抱着他。

　　“没关系的，龙之介大人。”

　　“什么——你干什么啊？”龙之介挣扎着，想要挣脱出冰丽的怀里。

　　然而，那份挣脱的力气却如此微弱。

　　冰丽在内心感慨着。

　　她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而龙之介则是在拼命的挣扎，像是掉进水里的旱鸭子一样，明明水才是他原本应该呆的地方。

　　这就是自己这个弱小的主人，而且还是用幻术变换成13岁左右的样子，那么——隐藏在那之下，那个永远10岁外表的少年，到底是何等的无力？何等的软弱？

　　让人心疼的弱小，让人心痛的无力。

　　这一切，都是她的主人。

　　跨越了数百年的时光，冰雪之女唯一的主人。

　　“我会一直，呆在你的什么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直都会呆在你身边。”

　　“什么嘛，明明什么都不懂。”这一刻，龙之介终于按耐不住自己被深藏起来的感情。他大叫着，就好像野兽最后的挣扎。

　　“我可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你怎么会明白？有着近乎永恒的生命的你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

　　“是的，我不明白。”冰丽心痛的看着怀里的少年，抚摸着他的头。就像母亲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

　　“所以，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作为你的剑，你的盾。你的敌人和软弱由我来斩却，你的痛苦和悲伤由我来承担。因为，我可是最了不起的你的式神啊。”

　　“什么嘛……说这样恭维的话，我也不会高兴的。”龙之介像是放弃似得，不再挣扎。

　　“既然你这么大言不惭，那我就稍微收点福利吧。”说完，他就抱着冰丽，蹬起脚，把脸凑到她的胸前。

　　冰丽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家主人只是用这种方法掩饰自己的表情而已，只不过，或多或少有着一些私心也说不定？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冰丽是这样想着的。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放开了对方。

　　“那么，龙之介大人，你的选择呢？”

　　“晤……这边的事情也很严峻，不能再拖了，但是夏目那边还是要去帮忙的。所以……我稍微用上些暴力的做法。”

　　“上一次是你对我出手，这一次换我了。”龙之介看着祖庙，准确的说，是看着祖庙里的那口灵脉。

　　然后，左手发出耀眼的光芒，封兽久违的出场了。

　　它发出了不详、恐怖的气息。

　　龙之介用右手轻轻的把它脱下。

　　封兽渐渐的变小，最后，变得像一个耳环。

　　龙之介将它扣在耳朵上。

　　这一瞬，冰丽感觉到，一股无法抵御的灵力从龙之介身上散发出来。她感觉到了源源不尽的灵力补充到她身上，填补她先前的消耗。

　　很快的，她的灵力就恢复满了。

　　“冰丽，不要担心灵力的消耗，直接把结界里除了灵脉之外的所有灵气都给我冻结起来——现在可不是可以温柔对待的时候。”

　　冰丽没有回答，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漂浮了起来。

　　她的身形渐渐的变换，变换成那个美丽的姿态。宛若白雪一般美丽的冰雪之女的姿态。

　　然后，身体的周围出现一道道白色的圆环。和之前在祭典那次不一样，那次在灵力不充足的情况下她之召唤出一道圆环，这一次她直接召唤出了数十道。

　　毕竟这次可是为了冰封肉眼看不见的灵气，而且是浓度比外界高达10倍程度的灵气。

　　一瞬间，圆环迅速的扩散出去。整个土御门的结界之内，所有的东西东变成冰雕，除了那间祖庙。

　　龙之介则是，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来到了灵脉旁边。

　　“哟，该死的家伙，和刚刚不一样，这次我可不会那么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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