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
做了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理应该不会发生的事情，但却发生了。
这个梦不仅奇怪，更重要的一点，龙之介本人也意识到这是个梦。可惜的是，他虽然知道这是个梦，但却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只能等自己自然醒来，或者外界有人把他叫醒、又或者等待那个把他囚禁入这个梦的人放他离开。
还真是相当麻烦的能力呢。
他百般无聊的坐在了云端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就打算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
这是他的梦，在梦的世界里，他几乎就是唯一的神明。
一挥手之间，星辰坠落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再抬手间，天上的太阳猛地爆炸起来，那个相当数万亿颗原子弹的恒星猛然炸裂，无数的烟火四散开来，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宛若末日般的景象，整个天空都被染成红色。
大地在悲鸣，天空在嚎哭。
然而，端坐在云端之上的龙之介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他自己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还真是有盗梦空间的感觉。
然后——
竹笼眼竹笼眼，笼中的鸟儿。
什麼时候飞出来？
即将天亮的夜里，鹤与乌龟跌倒了。
在后面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细腻如风，温柔如画的声音在龙之介耳边响起。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就像黄鹂一样清脆动人。她正在重复单调的哼着一首日本旧时的童谣。
龙之介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刚刚末日的景象立即消失了，他也不再是坐在云端之上渺视众生，而是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山崖边。
夕阳之下，画美如诗。
顶上是日月星辰，脚下是山川湖越。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所，在那个奇幻一般的世界，奇幻一般美丽的景色之中，他和即将到来的少女，就在这山崖边相会。
不多时，童谣的歌声渐渐响亮，龙之介的身后传来了踏着舞步一般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了吗？老是重复一首歌可是会变的无趣起来。”龙之介淡淡的说道，他没有回头，因为那个熟悉的少女肯定是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回应他的，是一阵宛如铃铛的清脆笑声。
不多时，龙之介的身后隐隐约约的浮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她轻轻的走到龙之介的身边，理所当然的就坐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抚摸起来。
“因为龙之介最喜欢这首童谣啊。”末子轻轻的说着，脸色带着异常甜美的微笑。她看着龙之介，就像是母亲看着淘气可爱的孩子一样，怜惜而慈爱。
“我仅仅是只会这一首而已——”奇怪的是，面对末子亲昵的动作，龙之介却反常的没有拒绝，他只是直直的看着这位两年多来毫无改变的少女，红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说了哟，在这里。”末子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笑着说道。
时隔数年，再一次见到这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孩子，她可是高兴欢喜得颤抖不停了。
原本在那边的世界里，那个被大结界隔绝着的人类世界和妖怪世界，她的力量无法作用到龙之介身上。
然而，最近因为某些原因，她被委派出来人类世界清扫或是回收某些东西。所以末子久违的出现在了龙之介的梦境之中。
“两年不见，你喜欢笑的性格一点都没变。”龙之介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龙之介明明应该是很高兴才对。”末子看着龙之介故作平静的样子，就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可爱到极点。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龙之介的脸颊——那是如同棉花糖一样十分冰凉、十分柔顺的触觉。
“你想太多了，擅自做出把我拉进梦的世界这种事情，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龙之介轻轻的推开了末子的手，十分严肃的看着她。“还有……我奉劝你不要自以为是的随意进入人类的梦境里，即使是你也会被我们的梦所感染的。人类世界比妖怪世界要险恶的多……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离开那个地方，但是我还是劝你尽快的回去吧。”
“说谎呢，龙之介。”末子笑了笑，没有在意龙之介那稍显生疏和抗拒的动作。
“什么？”
“龙之介忘记了吗？你可是无法对我说谎的啊。因为啊，无论是什么，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你的心跳、你的呼吸，甚至是你的一切想法，它都会告诉我的哟。”末子再次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碧绿的瞳孔显得妖艳至极。
“因为啊……我就是龙之介啊。”
没有犹豫，也没有说谎。
末子阐述的就是这么一个事实。
她就是龙之介，龙之介就是她。
末子笑着总结道，笑容里多了几分痴恋。
自己的孩子仅属于自己，每次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兴奋异常。
两年前的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童稚可爱的少年的时候，她就被龙之介那不可忽视的美丽所震撼，那与外表的美丑无关，纯粹是直视心灵深处，灵魂的美丽。那个时候，她出手拯救了龙之介，以自己一半的寿命和能力，作为让龙之介多活几年的代价，她获得了其他超乎想象的东西。
像是这样近距离的读心的能力，完全是单向的。
龙之介看着末子平凡清秀的面孔，和那与面容不相符的碧绿色妖艳瞳孔。他伸出手，十分不客气的就往末子的脸上拍去。
“啪。”
“什么嘛，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一开始只是一声，然而不知道龙之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咧了咧嘴，忍不住又继续拍了几下。
“啪啪啪啪。”
“所以说你还真是笨蛋呢。”
“笨蛋。”
“大笨蛋。”
龙之介一边说着，一边敲着末子的脸。
简直就像一个发现自己喜欢的伙伴做了蠢事后的顽童一样。
末子默默的承受着龙之介挠痒般的拍打，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甜美的笑容。
龙之介在讲什么，在想什么，在这种距离下，一切的一切，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不仅仅是读心，更是感同身受。
无论是高兴的、快乐的，还是悲伤的、失落的。这些一切人类的情感她都可以在龙之介身上感受到。
就在龙之介刚伸出手的时候，她已经可以预料到这种情形。
然而，虽然他本人似乎没注意到，像是这样亲昵的动作，末子可是喜欢的不得了。这表明着，这个看上去异常可爱的孩子内心，果然把她摆在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虽然末子本人的外表看上去大概只有16、7岁的大小，但是其实她是活了差不多数百年的妖怪了，只是一直保持着当初的外表罢了。
夕阳之下，少女见着少年不客气的举动和被说穿时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痴痴的笑了起来。平凡的脸蛋，朴素的外表，却有种动人心弦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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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介大人，龙之介大人。”
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被轻轻的摇晃着，耳边同时传来了冰丽那熟悉的冰冷声音，龙之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啊……”他忍不住**了起来，半眯着眼睛，用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痛的大脑。
映入眼帘的是，冰丽那副平淡而绝美的面孔，以及那双正在透露出关切之意的美丽大眼睛。
你没事吧？
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在这么无声的叙述着。
同时，在龙之介睁开迷糊的双眼的时候，冰丽收起了自己过于炽热的视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刚刚……是怎么了？”龙之介吃痛的揉着自己莫名其妙发痛的大脑，疑惑的看着坐在驾驶员位置的冰丽。他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和冰丽、春虎、冬儿三人一起坐上了小轿车，但是后面的记忆就显得有点模糊不清了。
“是梦。”冰丽淡淡的回答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不满，语气比平时要稍重几分——平时的话，龙之介肯定能够很快注意到自家女仆的异常，然后根据这点推测她的心思。
只是这个时候龙之介由于刚刚清醒，脑袋还有点迷糊，所以没有注意到这点。
“梦？”
“是……末子。”
冰丽提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龙之介徒然睁开了大眼睛，眼里充满惊讶的神色。看上去，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在睡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随即的，就是某种明悟。
“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头痛，原来是那个笨蛋。”龙之介说着，不知怎么的就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浑身放松下来，露出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不过，很快的他就露出了苦笑。
“进入我的梦里，要么就是那个家伙有变厉害了，要么就是那个笨蛋来到了这边的世界了。”
“是的，末子她也是这样说的。”冰丽点了点头，没有看向龙之介。自己的主人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注重人际交往细节的人，对于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的父母，一般而言他都会习惯以‘那个家伙’来形容。但是，唯独对末子，他永远都只会用‘那个笨蛋’来形容。
冰丽心里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她却无法否认对于这个外表纤细如同少女般可爱的主人而言，末子恐怕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说起来……做梦的人会忘记梦里的事情，但是末子却可以将想要传述的话语透过我传给你……那个笨蛋有说什么吗？”龙之介伸了伸懒腰，哈着气问道。
既然知道自己头痛的原因是因为末子能力的缘故，他反而就放下心来了。
虽然梦里的记忆无法保留，但是他还是依稀的记着在最后的时刻自己看到的那张平凡而又美丽动人的笑脸。
——为什么你老是喜欢笑？
——因为龙之介你不喜欢笑啊。
在稀疏的记忆力，少女的微笑和这句话尤为深刻，最为触动龙之介的心。
过往的龙之介可不像现在这样总是笑嘻嘻、没点正经的样子。
“嗯。”冰丽点了点头，只是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看上去心情有点差，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冰冷。
“这孩子是我的，谁都不会谦让。”
“请……务必记住这一点。”
那位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少女，穿越了空间的隔绝。透过龙之介的嘴巴和深邃的黑色瞳孔，直视着冰丽缓缓的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那一边走一边说吧。”听到女仆的应答之后，龙之介点了点头，他没有多想什么，就直接推开车门下车了。
这是山道的附件，前方是一段长长的阶梯，往上的，就是土御门本家的大院。
盛夏的黄昏，不同于午间那般炎热，反而给人一种懒洋洋温暖的感觉。
和春虎、冬儿想得不一样，冰丽之所以把龙之介叫出门，其实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家主土御门泰纯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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