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不了口”
“单青叶，你哥是个王八蛋！”
收到消息的单青叶乐了，蔚娆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啊，现在都走火入魔了，可见他哥气人的功力与日俱增啊！
单青叶慢悠悠地看了会儿，手指才快速敲起九键：“蔚娆，我现在才知道，由爱是真的生恨哪！”
他乐意帮蔚娆也为了自己图个安心，尽力打动哥这只自由的小小鸟儿，可也不妨碍他关键时候，吃醋或者幸灾乐祸。
其实，话说回头，他也看出来，蔚娆绝望了，他叹了口气，试探地说了一句话：“要不然就让那油盐不进的人孤独终老吧！”
蔚娆放在耳边一听，第一感觉竟然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单清风孤独终老。
可她真的，真的尽力了。
两次放下自尊，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再下去，就真的成叨扰了。
蔚娆盯着窗外呆呆看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给单青叶发过去一句话：“我后天回国，送我吧。”
那边很快回：“好。”
蔚娆闭上了眼睛，往后面的大床上躺下了。
她是痛的，眼角湿润的感觉告诉她，她其实有多在意。
单清风没有再出现。
这在蔚娆的意料之中，只是单青叶皱紧了眉头，蔚娆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觉得不好受：“对不起，他还是走了。”
单青叶叹了口气，喊了一声：“我的大哥啊……真不知道，到底谁才能让他收心。”
蔚娆心里尖锐地疼了一下，她说：“不知道。”
而此时此刻，单清风正西装革履，出现在一个品酒会上。
等到结束了又被朋友拉去喝酒，外头的事情完全可以填充他所有的时间，当他微醺靠在车里的时候想，这样不痛不痒就很好，人为什么一定要去爱别人。
赔本买卖，他不会做。
等他应酬完了，到家里开了最后一个视频会议，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
他疲倦地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等醒来再拿起手机，已经第二天了，推送新闻出现在眼前，头条是一张机场的图片，他微蹙眉心，立刻抬眼看了下今天的时间。
——后天，我后天回国。
单清风面沉如水地点开了新闻。
今天机场九点时分出现了一群戴着口罩的恐怖分子，见人就拿刀捅。
不好的总是灵验。
他僵住的时候，手机像午夜催铃一般骤然响起，来电显示人单青叶。
单清风握紧手机，接通。
“哥，蔚娆出事了！你快来市医院，快！！”
单青叶哽咽地大喊，几乎歇斯底里，渐渐口齿不清，“我……我在手术室，她是为了我，为了我才受伤的……哥，我害怕！！”
单清风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一边安慰电话里的弟弟，一边穿着睡衣直奔门外汽车。
等他终于到了手术室，他似乎才灵魂归位，怔怔看着警报的红灯。
单青叶移到他旁边，低着头叫了声：“哥。”
单清风冷冷问：“怎么回事？”
单青叶呼吸困难：“机场出现了恐怖分子，我去救人，没注意，没注意后头的刀，蔚娆，帮我挡了。”
“单青叶，你就那么想做英雄。”单清风也搞不明白单家怎么出了一个特别热爱为正义牺牲的人，“我从不反对你行正道，但在你行正道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顾一下身后的亲人和朋友？！”
单青叶捂住了眼睛。
“我……我来不及……”
单清风几乎可以想象到，早上的场景多么混乱，单青叶冲上去，把蔚娆一个人留在了无遮无掩的原点。
而蔚娆却也没想着躲藏，甚至关注着单青叶，关键时候帮他挡了一刀。
单清风说：“等过完年，我安排你去部队。”
单青叶放下手，眼睛通红，看着他哥：“你要赶我走。”
单清风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那里适合你的天性。”
单青叶颓然地靠在了墙上。
突然，红灯灭了。
单清风往前头走了两步，他看着医生从门后走出来，紧蹙着眉心，眯了眸。
单青叶已经冲上去了：“医生，蔚娆怎么样了？”
说话的医生是一个中国人，微微驼背，面色如常，口齿清楚地交代：“病人送来还算及时，意志也很坚强，刀子已经从腹部取出来了，幸运没伤到大地方，止血缝完针，她休养一阵子就好，但过程里不要大动，你们家属要好好照顾她。”
单清风抬脚走向了推着蔚娆出来的护士，目光只落在小床上人事不省的蔚娆，留单青叶在后头千恩万谢。
跟到了病房，他把蔚娆打横抱起来，轻轻移到了病床上。
没有注意到推着小床离开的护士们，几乎一步三回头的浮夸动作。
单清风停在了旁边，低头睨着蔚娆，心有余悸：“你这声再见，还真挺吓人的。”
刀子再偏一点，伤口再深一点，他们，就阴阳相隔了。
他笑了一下，话锋一转：“说了再见，嗯，再见到了。”
门口，单青叶静静看着他哥的后背，说：“哥，现在没事了，你回去把睡衣换了吧。”
“懒得走了。”单清风拉来椅子坐下，“有点累。”
单清风看到蔚娆的脸上，浮着一层令人动容的白，莫名让他想到了冰天寒地里的雪，好脆弱。
她现在可不就似雪一样，若没人呵护，随时都能化了。
单青叶不再劝，却转口说：“哥，你累了就靠岸吧，别折腾我们了。”
“哥我知道你有你要坚持的东西，虽然你不说，虽然我无法理解。”
“我也有你不理解但我坚持的东西，就是我无法对弱者袖手旁观，但哪怕被人骂蠢，我还是不会改，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永远也不后悔，但哥你会不会后悔，你真的知道吗？”
“蔚娆今天死在这里的话，哥一定会后悔，哥会痛苦一辈子，就这一点，就证明哥哥的坚持是错的。”
门突然被推开，单青叶回头看到了父母。
“青叶！”
“我没事，妈。”
单清风站起来，回头喊了一声：“爸，妈。”
夫妇的目光却放在了病床上的蔚娆身上，前者猜测：“这就是蔚娆吧？”
单青叶立刻点头：“是，她就是蔚娆，她救了我。”
“这个你在电话里说了，好女孩子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单青叶看见自己的母亲眼睛发光地盯着蔚娆，他愣了一下。
这一对比，单清风倒像个局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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