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 一定可以
她默然地看着他：“你的名字？”
他点了点头。
她想她的记性是真的不太好，只是看着这张脸觉得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对不起。”她一声道歉，他神情失望。
“我记性不太好。”
“果然如此。”他好像没听到她近乎自黑一般的解释，“你果然不记得我。”
蔚清愣住。
他低了低头：“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但是我喜欢你。”
“什么？”她没太听清楚他最后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喜欢你。”
她彻底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你有男朋友，但是也不妨碍别人的喜欢吧。我要告诉你，因为以后，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蔚清看着这个男孩子，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喜欢我。”
男孩子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目光复杂：“你叫什么？”
男孩子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我叫什么，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吧，我还是我，那个独自喜欢你的人，所以你就记得，我是你的同学就好啦！”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如果蔚清没有看错，他跑开的方向，是往外头走的。
当她回到包厢里没有看到那个男孩子，果然也是如此，他走了。
她目光一转，看到了角落里正襟危坐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孔，波澜不惊的眉目，等待的姿态，虔诚如斯，旁人热闹旁人的，不敢干扰他，也干扰不到他。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这颗心或许在很多年前，在第一次看到窗户外那个目光渴望，近乎可怜的男孩子的时候，就交了出去。
不然，她为什么要追出去呢？！
不然，她为什么总是对他容忍率那么高呢？
她坐在了他的身边，刚坐稳，手就被他牵了过去。
那边的热闹是那边的。
他们这边无声胜有声的安静充满了格格不入。
却没人敢来说什么。
“刚才怎么出去那么久？”
“久吗？不久。”
两人相视一笑。
“你真是个霸王。”他碰了碰她的头发，“这辈子就该做个男人。”
“哈！”一声后，蔚清道，“我们家可不缺我这一个，我就做个小公主不香吗？”
“香？”这个字眼逗得木然思量了会儿就笑了。
“你说的都对。”他讲。
这样的木然，却也让她笑了。
蔚清摆弄着他的手指，突然提议：“我们偷偷溜出去好不好？”
“不好。”却被木然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人家是为你办的，你却不见了，怎么能好？！”
蔚清撇撇嘴了：“你就是太守规矩了。他们玩的很尽兴啊。”
“那你就留在这里，让他们玩的再安心一点。”木然看了她一眼，“有始有终。”
蔚清讲不过他，只好点头，闭上眼睛靠在了他怀里。
灯线错过的那一刹那，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她的发。
不过木然想得还是天真了，越玩越嗨的时候，还是有人胆大地过来了。
“你们一起唱首歌吗？”
“不了，谢谢。”木然的拒绝太过官方，哪儿像是出来玩儿的，一下子就把装睡的蔚清逗笑。
她总以为自己是一个让人很有距离感的人，其实不然，木然才是扫兴的鼻祖。
那个同学看她笑了，立刻就转头对上她了。
蔚清坐直身体，兴奋地扔出一个字，掷地有声：“唱。”
现场顿时更吵了。
蔚清望着木然，眼里似盛着星光，叫木然难以拒绝。
木然无奈地点头：“好啊。”
蔚清上去点了一首歌，木然看了歌词却不肯唱，嫌弃太伤感，一点也不甜，不爱跟她唱这个歌。
可是蔚清平时听的歌都是这个风格的，她无奈地点了第二首，再次被木然否决。
最后，木然自己点了一首想唱的，他拿着话筒，看着因不满意而冷了脸的蔚清，却是笑起来，说：“我爱你。”
三个字，足够令吵闹的气氛安静下来，又重新吵闹。
蔚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歌曲的前奏响起来，他掐着节奏轻轻唱了第一句，恍若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声音，有情如斯：“突然想爱你，在这拥挤的人群，哼着你心爱的歌曲，吞没你占领我的心。”
爱到极度疯狂
爱到心都匮乏
爱到无法想象
爱到像狂风吹落的风筝失去了方向
几乎忘了怎么去呼吸
如今是你让我想起那停摆已久的心灵
以前，蔚清觉得，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捂嘴巴感动的哭了的样子很蠢，绝对想不到，自己的有生之年，也会有这一天。
她现在捂着嘴巴，感动得就说不出话，还是哽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对着她轻轻地唱：“突然想爱你，在这昏暗的夜里，看着你专注的背影，触动了我的心。”
他放下了话筒，一首歌还没完，却已经唱不下去。
但是没关系，他们一起走下去，就没关系。
他把话筒随手放下，拉着蔚清走出了包厢。
包厢里的观众：“……”这就是情难自禁吧？！
蔚清被他拉着跑出了这个鬼地方，是啊，真是个鬼地方，曾经不愿意来的地方，如今注定成为她深刻的记忆。
他开着车，他们回到了家。
四目相对，感情再也藏不住。
但是到最后还是停下，他是有分寸的人，有时这分寸让她觉得多余，又让她觉得体贴，安心。
这样的矛盾。
深夜，她先醒来，看着他熟睡的脸庞，轻轻牵动着嘴角。
“我也爱你。”她终于说。
虽然他听不见。
她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蔚清手臂一挥，拍醒了将醒不醒的人，而她还闭着眼睛，呼吸平稳，难以清醒。
木然脑袋里一片空白，长臂一捞，拿过响个不停的手机，看都没看这是谁的，就按了接听，冲那边慵懒地喂了一声。
他也闭着眼睛，脑袋里清醒的进度条正在缓冲中……
奇怪的是，那边特别安静。
他又喂了一声：“谁，说话。”
单清风面无表情地开口：“还没睡醒？”
“嗯……”木然发了声后陡然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旁边的蔚清打了个哈欠，不高兴地喊道，“别闹！！”
然后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木然：“……”
单清风听到以后，只是说：“好样儿的，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完了就挂了电话。
木然：“……”
没说出口的话是不是他居然拐了董事长家的女儿？！
木然放下了手机，感觉乌云压顶。
不过，他却打从心底，感到释然，放松。
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缓了一会儿，他慢慢放下手机，转头，碰了碰她凌乱的黑发，轻轻说：“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会娶到你。”
蔚清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她瞪着木然：“我爸他什么态度？”
木然：“用敬佩的口气，表达想把我撕了的狠意……”
蔚清呛住了。
“这个……好像是有点可怕啊！”
木然麻木道：“何止。”
蔚清同情地看着木然：“反正，反正不关我的事，你自个儿面对吧！”
木然麻木地看着蔚清：“我看错你了。”
蔚清噗嗤一声笑了出口：“反正我爸现在肯定坚定你把我哄成了枕边人，问题出在你这里，解铃还须系铃人。”
木然呵呵，夸：“会说就多说点。”
蔚清看着木然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能不能不装了，差不多就行了。”
这话一出，他有了点表情，是无奈的：“这一次，真的要涅槃了。”
“哪儿有那么严重。”蔚清喝了口汤，道。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你爹地有多在乎你。本来吧，他是让我来看着你点，照顾你的，结果，我把你从他手里抢走了，你说，严不严重？要是董事长严厉一点，几乎要扯到信任的话题上了。”
以后再不被单清风信任，这绝对不是木然愿意看到的局面。
蔚清叹了口气：“我们好好的谈恋爱，你怎么说的跟挖墙脚一样。”
木然说：“你手机振动了。”
蔚清还没注意到，低头一看，还真是，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接听，一边看了眼木然。
够紧张的。
“姐。”耳边传来蔚风的叫声，她应了一声，便听到蔚风在那边说，“我给你订了张机票，今天就回来吧，爸叫的。”
“今天？”蔚清说，“这也太快了吧……”
“没办法，爸的吩咐。”
蔚清挂了电话，看着木然，说了这件事，他居然一点也不惊讶：“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她突然也站了起来，跟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不要怕。”
她知道，他在怕。
木然苦笑：“我演技越来越差了……我一直没觉得生命有多美好，但是你让我不再那么偏执，让我想要努力，努力一点才有资格碰美好，你就是我对美好所有的想象，所以可能会失去你，我当然会怕。”
“人生那么无常，我不敢说能掌控多少，也不敢说能拥有多久，但唯独对于你，我想放肆任性一回，我想拥有你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我死亡。”
她闭上眼睛，喜欢这样听着他低低沉沉地倾诉他的感情。
“我知道，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我们根本不会遇到。起点不同，人生落了一大截，你遇到的优秀的人，很多很多很多，哪一个比不上我呢？！”
“我会自卑，不安，恐惧，我离开过你，依然自卑，不安，恐惧，直到我又回到你的身边，那些我以为克服不过去的负面情绪，突然都不见了。”
“多神奇，那一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很久很久很久，我觉得那一刹那就是传说中的永恒吧。”
“蔚清，我最怕的，是你突然发现我没有那么好，没有我也可以。”
一个男人愿意像个孩子一样剖析自己，如果这都不算爱。
如今他把自己铺平，像一张白纸，她动容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只能笨拙地说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反复循环。
重要的不是我喜欢，重要的是你。
重要的是，我喜欢的这个人，是你，只是你。
就那么简单。
因为那么简单，纯粹，所以她可以无所畏惧。
他转过身，抱住了她。
过了会儿，依然照旧收拾行李，赶去机场。
蔚清看着对面的男人：“我在家等你回来。”
她能预料到，无论能不能得到同意，他们都不会让她再跑过来一趟了。
所以，她说在家等他回去。
不用多问，他都明白，木然点头：“去吧。”
蔚清转过了身，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渐渐消失在了他的眼里。
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他孑然一身，眸底荒凉孤寂。
有一些人，从出生就被原生家庭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任凭以后再怎么努力，这都是永远的伤口，只怕别人看到提起，揭开他最狼狈，无法改变的一面。
他慢慢地转过了身，但他永远也不会妥协，永远不会放弃。
哪怕面临着会被说不配的可能，他也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三个小时后，蔚清坐车回到了家里。
单清风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看向了蔚清的同时放下了手机。
蔚清坐在了他的对面，讨好地叫：“爹地！”
单清风薄唇轻启：“你们晚辈的感情，我懒得管，但你要是个男孩子也就算了，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先就不如男人，所以我不得不多管你点了。”
这像个不带感情的通告。
蔚清忍不住紧张起来：“爸爸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单清风往后一靠，直接了当地问：“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从未逾越过！”她咬了句古文，神情十分坦荡。
单清风慢悠悠道：“所以盖着被子纯聊天是吧？”
蔚清：“……这样说也没毛病。”
“谈多久了？”单清风冷冷地继续问。
蔚清：“在那儿多久就谈多久了。”
单清风闭了闭眼：“暗度陈仓……他真是好样儿的！！”
蔚清解释：“我们早就认识了。”
结果还不如不解释。
单清风按住了眉心：“上楼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蔚清乖巧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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