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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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瓦尔平原的一月寒冬，太阳逐渐西沉，飞鸟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向着归巢的方向。
一队人数不过二十人左右的骑兵翻过了一座低矮的山丘，远方那座城的轮廓在黄昏中若隐若现。
领头的是一个大胡子，他握着腰间的剑，眯着眼睛眺望了那座城一会儿，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好了，我们返程吧！看起来贝诺公国还没有大军调动的迹象。”
手下的小伙子们欢呼一声，显然一天的奔波也让他们倍感劳累。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起今晚寻乐子的路数了。
大胡子的胡子抖了抖，仿佛是笑了笑，军营里有个屁乐子可以寻，如今都准备打仗了，难不成还想逛一逛城堡里的销金窟？
就在他想要开口呵斥那几个越说越不像话的年轻人时，他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劫，一只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还把他的头盔给打掉了。
“敌袭！有敌袭！大家小心！”大胡子大吼一声，却看见一枚弩箭呼啸而来，洞穿了他身旁一个斥候的胸口。
那斥候身子晃了晃，一头栽下了马，眼看是活不成了。
大胡子差点没把一口铁牙咬碎，因为他发现敌袭就来自他们自己人中。
那个今早忽然加入自己队伍的上校此时已经跌在了马下，面部朝下一动不动，估计也是遭了毒手。
而路上一直紧跟着他的两个亲卫，之中一个正拿着斥候配备的手弩面无表情地射击，仿佛魔鬼。
大胡子刷地拔出长剑，双腿一夹马腹，旋风般地冲了过来。
“叛徒，我杀了你！”
叛徒脸上依旧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只不过手中的弩箭对准了冲过来的大胡子。
大胡子一矮身子，弩箭从他的头顶飞过去，精准无误地射进了后面一个斥候的喉咙。
鲜血飙射出来，染红了雪地。
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大胡子这一加速，就冲到了叛徒身前，长剑直直地朝叛徒头上落去。
叛徒右手持弩，左手飞快地拔出剑来挡住了大胡子，双剑相碰爆出一团火星，两人的身影就这么交错而过。
叛徒看也不看冲到自己身后的大胡子，他扔下手弩，却是驾着马朝其他的斥候冲去。
他居然主动出击！
从遭遇敌袭开始，到两个斥候被射杀，再到大胡子和叛徒交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斥候们早已反应过来，良好的军事素养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他们一边飞快后退，一边用手弩对着叛徒射击。
且战且退。
斥候并不是纯粹的作战兵种，他们的任务是勘察战场地形和敌人动态，然后把情报带回本部，而不是和敌人拼杀。
让斥候们惊讶的是叛徒的武技，射出去的弩箭都被他用剑一一挡开，而战马奔跑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全军撤退！撤退！”大胡子用力喊道。
可是剑光从天而降，大胡子一句话没能说完就被这惊鸿一剑刺穿了咽喉。
“啊…啊…”大胡子用尽全力往身后斩出一剑。
剑势落空，他的头颅也因为身子的扭动被剑锋切下。
鲜血喷涌而出。
银色的长发被风吹乱。
原来……那是一个女人！这是大胡子气绝前最后的念头。
听到了大胡子生前最后的命令，斥候们纷纷调转马头，想要逃离。
叛徒冷笑一声，居然停了下来，望着这群斥候越行越远。
他的眼神里露出一分讥讽。
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挡住了斥候们的去路。
一人，一剑，银发，白雪。
斥候们很是默契地停下了前行的步伐，他们彼此对了对眼神，都从其他人眼中看出了决然赴死的味道。
“弟兄们！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其中一个斥候高呼着，悍然拔出了长剑。
剩余的十七名斥候沉默着拔出剑来，他们的眼中没有畏惧，也没有恐惧，只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杀！”
“杀！！！”
十七人同时策动马蹄，狂风般地席卷向那个站在原地不动，看起来娇俏可爱的女人。
女人握剑，长身而起。
……
女人穿过宛如地狱修罗场般的雪地，用素白的裙摆擦了擦剑刃上的血迹。
在她的身后，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那叛徒仍旧伫立于远处，只是望着那些死去的斥候的尸体，眼神有些复杂。
那个本该死去的上校此时同样站在叛徒身边，只不过他的眼神中，隐隐有些悲痛。
叛徒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一头红发被穿越平原的冷风吹散。
赫然便是米迦。
“这些都是真正的军人，就跟戴斯蒙一样，果真是什么将带什么兵啊！”米迦轻声说道。
唐德拉上校看了他一眼:“你这算是夸奖吗？”
米迦一愣，随即笑道:“算是吧，我敬重真正的军人。”
“那么你可以放我走了吗？”唐德拉声音有些冷，“现在你已经离开图炉兹堡，离开奥匈帝国境内了，前面就是月城，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说得对，你走吧！”米迦说。
唐德拉深呼吸一口气，说:“如果未来有朝一日我们在战场上相遇的话，我会尽我所能砍下你的脑袋，玫瑰亲王！”
上校的脸色很认真，也很严肃，没有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我等着。”米迦说。
“谢谢。”
上校说完后，再也不看米迦，步履蹒跚地走向那些死去的斥候。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奋力地在雪地中刨起坑来。
“他在干什么？”娜塔莎走到米迦身旁问。
“死去的战士应该有个安息之处，”米迦微笑，他朝着娜塔莎伸出手来，“我们回家吧！”
娜塔莎搭住他的手，翻身上马:“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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