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相现 上

　　从昭阳宫出来之后，暖金色的阳光照在了我的身上，身后是昭阳宫紧闭的大门，我心中涌起了一通的畅快，碧云在我的耳边耳语道：“小主，你这么做了，文嫔小主真的会和皇上说吗？”

　　我心下了然，嘴角挂了一丝浅薄的笑意说道：“那是自然，我不怕她会鲁莽行事，毕竟昭阳宫中的周桃馨虽然不是个机警的人，但是林文玥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聪明人，有林文玥在的话，周桃馨不会那么鲁莽的。”

　　碧云点点头，在一边絮叨开了：“还是新鸢和靳公公有本事，想着那天晚上整个皇宫的人都在承安殿中，许康海也会疏于防范，靳公公的那杯酒实在是来得刚刚好。”

　　“确实是来得刚刚好。”我笑着说道，“他是在许康海手下当差的，许康海自然是信任他，他递上去的酒许康海就是做梦也想不到里面加了东西。”

　　我和碧云找了一处暖阁坐着，我坐在暖阁中，让碧云去在暖阁后面煮一壶茶过来，然后我一个人就在暖阁中看着暖阁外面的花草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许康海被处置的第二天，烨华就任命了小靳子在许康海之前伺候他的起居，小靳子在许康海的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了，也在许康海的身边学了这么久，只是伺候烨华的起居自然是得心应手。

　　七月十二那天上午的时候，小靳子亲自来了我缘梦居说烨华中午会来我缘梦居用午膳，让我准备着。

　　这时候我才真的看清了小靳子的面孔，一张圆脸看起来十分喜庆，长得摸样还算端正，和许康海比起来，眉眼之中多了几分的顺从，少了几分算计，想来也是个比较老实的人。

　　我当时正在缘梦居的后门那里架了一口锅，锅里面在煮着各色的丝线，那些都是准备秋天的时候用来绣花的，只是用草木汁子煮一下，好让丝线里面有了草木的香味。

　　我在一边对着碧云说道：“这草木染是精细的活计，你可要注意了，杜鹃花染红色，芙蓉花染粉色，栀子花和槐米染黄色，蓝草染青色，皂斗和木梓染黑色，香蜂花和薄荷兑了一起煮是蓝紫色，这些颜色先是煮好了备用，日后要是需要哪些颜色，在将不同颜色的汁子兑在一起调一调，可别弄错了。”

　　碧云在一边细心地记下了，然后说道：“小主，奴婢以前听别人说古人在书籍上记录了各种颜色的染制方法，小主要不要去查一查？”

　　我听了碧云这么说，便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应该去查一查，万一有什么能用到的，倒是省得我们仔细兑出来了。”说罢我又是有些愁苦，“只是书籍种类繁杂，我怎么知道哪本里面有哪本里面没有？”

　　这时候，靳福安在一边说道：“小主要是想染色的话，奴才倒是知道有些古籍里面记载了一些，只是小主与其翻阅典籍，不如去尚宫局亲自问问，毕竟尚宫局之中的司制房是专管宫廷衣物的，奴才想着司制房的宋司制定是草木染的个中高手。”

　　我闻言便将目光转向了靳福安，笑着说道：“靳公公这般机灵，怪不得会得到皇上的赏识，被皇上指派到近身伺候了。”

　　我说道了这里，靳福安对着我拜了一拜，说道：“还是懿婕妤抬举奴才，奴才才有今日。”

　　我忙伸手摆了摆，说道：“靳公公说着话我就不是很明白了，许康海喝下去的那杯酒可是靳公公一手安排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靳公公有法子，在宫外弄到了那样的方子，只那么一杯酒，就让许康海迷了心智。”

　　我的话轻飘飘的，但是却好似有万钧的重量，靳福安的头压得更低了，说道：“新鸢和奴才是同乡，也是和奴才一同进宫的，早就是拜把子的兄妹的情谊了，懿婕妤有心帮助新鸢，那便是靳福安的恩人，奴才日后一定为懿婕妤马首是瞻。”

　　我知道新鸢的心性，她自然是将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靳福安，靳福安说了这话之后，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踱步踱到了一边的石凳之上，说道：“我只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的大事，你和新鸢不必这样感激我。”

　　“懿婕妤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在奴才看来，懿婕妤比宫中的那些主子们好太多了，别人都是独善其身，只有懿婕妤能出手相助，救人于水火。”说罢他又是叩首说道，“毕竟懿婕妤保住的是一条龙脉啊。”

　　我的手轻微一抖，但是随即又平复了心情，冷着一张脸说道：“靳公公！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不想我和你还有新鸢死无葬身之地就三缄其口，不要再提。”

　　靳福安自知说错了话，忙低头应承着，我心下思忖了一下，便对着靳福安说道：“你在许康海身边这么久了，不知道这绿头牌的手脚你懂不懂？”

　　靳福安自然是知道我在说什么，连忙应承道：“懿婕妤请放心，有奴才在，必定会保证懿婕妤恩宠不断。”

　　我摇摇头，耳朵上挂着的玉叶吊坠的耳环铮铮作响，像是一对玉玲一般，我说道：“并不是我，我要你这几天都想办法让文嫔侍寝。”

　　“文嫔小主？”靳福安显然是有些不理解，但是也是点点头说道，“奴才知道了。”

　　不远处的碧云已经将锅中的水给烧开了，正在往锅中放着皂斗，那是要染出浓厚的黑色，我看着锅中翻滚的水，对着靳福安说道：“你只需按着我说的去办，我就能保证了许康海再无翻身的可能，你这个总管的位子还能做得更加稳当。”

　　靳福安不说话，只是慢慢地退了出去，我走到锅边，看着锅中翻滚的水慢慢变黑，拿起了手边的皂斗，一点一点撒了进去，对着碧云说道：“碧云你说，这漆黑的颜色想不想刑房？”

　　正这么想着，碧云已经将茶烹好了，端到了我的手上，对我说道：“这暖阁后面只能找到龙井了，小主凑合着喝吧。”

　　我点点头，对着碧云说道：“想不到靳福安将这件事做得这样好，我只是让他安排周桃馨这几日侍寝罢了，想不到他还嘱咐了六司的人，让他们对昭阳宫多上些心，这样一来，周桃馨越发能感受到得宠的好处了，对许康海也是越发恨了。”

　　碧云在一边站着，和我一同看着外面的景色说道：“这宫中那个人不想过得好，也不怪文嫔小主恨了，这么多年都是熬过来的，怎么能不恨？”

　　我点点头，将喜怒掩藏在了我眉眼之中，转眼就看见了胡诗茵匆匆忙忙走过，胡诗茵的裙角翻飞，似乎是遇见了什么急事一般。

　　我对着碧云说道：“碧云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胡诗茵？”

　　碧云也是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纵然看得不真切，但是碧云还是点头说道：“确实是胡才人，怎么了？”

　　胡诗茵此刻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方才你说周桃馨熬了这么多年，怎么能不恨，但是看看这宫中的妃嫔们那个不是一天天熬下来的，就说这胡诗茵，进宫也有一年多了，我听说她侍寝的次数数都能数的过来，现在就这样熬着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了。”说罢我轻轻抿了一口茶，龙井的清苦味道在我的嘴中弥散，像极了这宫中的日子，“她还这么年轻，倒是可惜了。”

　　碧云在我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着。

　　许久之后我放下已经冷透了的茶杯，看了看天色说道：“是时候回去了，毕竟今日是七月半鬼门开，这宫里面本来就是阴气重，还是不要在宫中来回走动才是。”

　　碧云点点头，等我们回到了鸾鸣宫的时候，我找来了青岚，我问道：“我早上吩咐你让你给昭阳宫送的东西你送过去了吗？”

　　青岚懂我的意思，对我说道：“已经按照了小主等到吩咐，刚刚才让琉璃送过去了，要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经给琉璃交代了，小主放心就是。”

　　碧云看着我的眼睛里面一片疑惑，说道：“小主今日才去了昭阳宫，现在怎么又去送东西了？早知道要送东西奴婢和小主带去就是了，何必让琉璃再跑这一趟。”

　　我笑了笑，只是对碧云说道：“你不懂，这件东西，也就只有琉璃去了才管用，不然谁去了都不管用。”

　　碧云听我这么一说，更是疑惑了，还要再问什么，被青岚给拦了下来，说道：“你别问了，小主做什么自然有自己道理，我们知道明白就行了，何必要事事都知道？”说罢青岚就拉着碧云说道：“这几日天气有些凉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听了小主还咳嗽了两声，我准备去炖一些川贝枇杷膏给小主用，只是缘梦居中没有冰糖了，你去领一些回来，让小主一个人待一会儿。”

　　碧云看了我一眼，便跟着青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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