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太狐媚

　　灵素带着满歆的意思回去复命了。

　　老夫人听完后问下面的陆夫人，“你觉得那丫头可靠么？”

　　陆夫人本不愿意将满歆安在青城的屋里，虽然只一眼，可她也看得真真的，长得太狐媚了些，要是……整不好，青城这一辈子都要栽她手里呢。

　　“母亲说哪里话，儿媳的眼力不如您老人家，您拿主意就是了。”陆夫人讨好地应声。

　　陆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也用不着对我老婆子有意见，我不让你与秦家结亲家，也是为了青城好。咱们青城是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的，再娶个位分高的回来，他打不得说不得，还不得把他给憋死啊？”

　　陆夫人心道，嫁过来就是陆家媳妇了，还是任爷们说得算，想当年，她不也是相公说什么是什么的。

　　“您说的对。”陆夫人口里应着。

　　陆老夫人吃的盐比她走的路还多，也懒得同她计较，“不是我说你啊，你看看，你稍微整点事出来，你儿子就差点树上掉下来，还是莫想其他的，老老实实地享你的福，过些时日，宫里得选秀了，指不定，圣人得给青城赐婚了。”

　　陆夫人张着嘴就要辩了，圣人给青城赐婚，那就是个好的？就是有好的，也是先给几个皇子留着的，她家青城捡旁人不要的？这哪里成？

　　“母亲，青城可是你嫡亲的亲孙子啊，您可不能看着他受委屈啊。圣人赐婚，还不是捡了皇子们挑了不要的……”陆夫人一心急，便将心里话给说出了口。

　　“住口！”陆老夫人气得打断她的胡言乱语，这话也是能乱说的，“说话过过脑子吧，我老婆子还能看住你们几年啊？”想了想，又顿住，摆手示意她下去。

　　陆夫人被训得颇有些不服，到底也没敢再说什么，便压着仆妇的手，起身告辞。

　　老夫人按着额头突然对转身要走的陆夫人道，“我看着那歆儿丫头也不错，是个有心的人，回头就招她过去伺候青城吧。”

　　陆夫人不解地抬头，“她那模样……”

　　“要是那点颜色都拿不定主意，往后也别指望他掌着全家了。”陆老夫人冷冷地打断她，还是没见过世面啊。

　　“您拿主意吧，媳妇告退。”陆夫人见事已如此了，还说什么，说来说去，都由不得她作主，还留在这受气么。

　　陆老夫人挥挥手，陆夫人才一脸不忿地领着人走了。

　　灵素上前将陆老夫人扶到榻上，拳着手给她捶腿，“老祖宗，那歆儿还要求带着田七一块才能过来呢。”

　　老夫人合着眼，靠在引枕上，呼了口气，“就因为她还记着同甘共苦的小姐妹，咱们才敢用她呀。”

　　灵素仔细想了一回，轻声问，“老祖宗的意思是，她品性不坏，就是性子木纳些，也不怕她带坏小少爷？”

　　老夫人睁了一条眼缝儿看了灵素一眼，灵素忙低头干活，暗道，老夫人的眼神真吓人。她都好几年没看过老夫人这么毒的眼神了。

　　“我这话只说一次，希望你往后记住：青城是我们陆家往后的当家人，只有他经得住磨难，我们这一大家子才有活路。”顿了顿，又淡淡地说，“那歆儿，虽然长得不错，就算是有些手段，不也正好给青城练练眼力么？正是再好不过的。至于田七么，照你的话说，就是提上来，也不过姨娘，不妨，咱们家还养得起。”

　　老夫人说完又合着眼眯着养神去了。灵素更是放轻了手脚伺侯着，不敢打扰到实则想心事的老夫人。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回神，“你没去后院？”

　　灵素暗自嘀咕，就两小丫头，用不着她两次都亲自去吧？“还没，奴婢这就去……”

　　老夫人扬扬手，“罢了，支个人去下就是了，让芍药进来吧。”

　　灵素收拾东西行礼退下了。

　　只是老夫人的那一句话，始终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募然，她福至心灵的突然间明白了“老夫人这是拿阂府上下的人给小少爷炼兵啊。”

　　不管上房如何的风轻云涌，后院的小厢房里，田七与满歆两个倒是乐成一堆。

　　“歆儿，真有你的啊，还真被你料准了耶，”田七坐在圆凳上捧着脸，笑得似朵花儿，“往后咱们就是上等丫头了，再也不用受气了。”

　　满歆看着她自得知能侍侯陆小少爷时，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你当你去做小姐么，顶多是个二等丫头，上面可有得的人管着，你还当你是去做小姐的？”

　　田七被她的冷水泼得一脸不爽，“喂……你存心跟我过意不去是不？”说着就伸手往床上歆儿的肢胳窝而去。

　　满歆背部受了伤，已经请了大夫上了药，见田七不管不顾地过来，忙吓道，“哎哎，你看着点行不，我现在可是伤患呢。”

　　田七呲着牙，对着满歆一阵干嚎，“你等着，你总有好的时候，看我到时怎么收拾你！”

　　满歆才不怕她呢，“行呢，我等着，你记得就成。呜……不行了，好困，我先睡会儿啊，”

　　田七推推她，“刚才传话的两人只说，让咱们调去前院，可也没说个日期，这让咱们怎么上工啊？”

　　满歆打着哈哈道，“你急什么呀，反正他们发咱们工钱，她们不说时间，咱们就在这后院耗着，等她们想起来咱们再去就是了。又不是咱们不想去，是她们不说嘛。”

　　田七觉得这样不行。看着满歆实在困了，也不再说了，“行行行，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再去打听打听。”

　　满歆已经困得闭上了眼，哼哼着，“不用打听了，总会有人来说的……”说着便已经睡着了。

　　田七看着她睡着的小脸，漂亮的不像样子。要是她长得也这么好看，也会不着急的。咽下心里的话，替她盖上被子，掩了门出去打听。

　　田七在后院里混得开，除了她会说话，能讨好人外，还因为她与管理杂务的婆子有那么点关系。

　　据说，田七出生之前，她家里已经有了六位姐姐，她爹对她这胎尤其重视，希望她娘能一举得男。

　　那一日，她爹正在给村里的行医当下手，挖药草，赚点散钱，有乡亲过来传话，说是又生了一女娃。

　　她爹当时就生气了，将手里的药草捏了个稀巴烂。真道是老天没长眼，连连给他送了几个赔钱货。

　　乡亲的跑来问，这七娃取啥名啊，她爹直吼着，还取啥名啊，赔钱货用不着取个名了。

　　当时那行医也在场，便道，“女娃也不一定就是赔钱货啊，指不定往后她嫁得好，还能给你养老送终的。”

　　田七她爹也只当他是宽慰他，毕竟，乡下人就没有指望女儿养老的。

　　行医也明白他说得不得体，见田七她爹将好好的药草捏烂了，便心急地对着黑脸的田七爹说，“老乡啊，你看，你是来给我挖草药的，可是你将我的田七都给毁了，这些田七可能卖好几两银子呢。”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啊，田七她爹看着手里的绿叶儿，一阵心疼，田七值钱啊。不是要给她家的小七儿要取名么，那就叫田七好了——值钱。

　　当时那行医被她爹贪财的模样气笑了。到底也记挂着这么个小娃。

　　所以，在后来一次大洪水淹了全村后，行医领着没家可归的田七交给他当管事的婆娘送进了将军府。

　　“干娘，你说，我要不去前院打听打听？”田七站在后院的一间干净的屋里给洪妈妈晒衣服，一面问她。

　　洪妈妈就是原先的行医婆娘，自田七进将军府后，私下里认了干女儿。

　　“不用吧，你去打听不合适，怕人家说咱们上赶着去巴结人。”洪妈妈拍了拍她身上沾的水珠，“行了，我这哪用得着你帮忙，快进屋歇着去。”

　　田七将最后一件衣裳晾好后，回头对洪妈妈笑道，“我难得来孝敬干娘你，还不准我多干点活啊，再不多动动，你看都长肥肉了。”

　　洪妈妈失笑，“就你们吃的那点子糟糠，还能长肉？别笑话死人了。要不，你还能这么心急的来我这打听消息？”

　　田七被她打趣得脸红红，拽着她的衣袖摇，“干娘！”

　　洪妈妈嘟着嘴忍着笑，肉肉的脸上都快成了桔子皮了，“好了好了，不打趣你，成了吧，你说说，当初要让你去前院，你还不肯，现在又非得要去，为啥呀？”

　　田七自然不会说她自一次偶见陆青城，被他美色所迷，想着去近水楼台嘛。这要是被人知道，还不得笑话死她呀。连她最亲近的歆儿妹妹都没说呢。

　　“干娘，我是想着，去了前院，也多少见识广些，也能多挣些银子，好……好攒……嫁妆！”田七说着扭到一边去了。

　　洪妈妈笑得更厉害了。“哎哟我的天老爷，你才多大点啊，就想着攒嫁妆呀？哎哟，笑死我老人家了。”

　　“干娘！”田七急得上前去捂她的嘴。

　　两人一阵闹，好歹等洪妈妈笑够了才安慰她，“成了，我肚子笑疼了。其实我之前也听到风声，说是小少爷最近要定亲，估摸着是给小少爷找个把教习姑姑的，不过看着你们两个还小，应该不是。”

　　这话，她说出来后又有点后悔了，你说她跟个孩子扯这事干嘛呢？

　　可田七到底不小了，上面几个姐姐在时，在一起，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些话，当场便脸红了，然后便借口上茅房闪人回了院子。

　　田七拍了拍脸，恢复正常后才进屋，但是，看着满歆那张倾城的脸，她想，歆儿还小，这种事，还是不告诉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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