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如果刺杀龙戟的人是鬼将……
青禾躺在床上，暗想，那么也许龙戟还有一线生机。
龙戟能不能平安，完全取决于鬼将到底是不是小方。
凭青禾对小方的了解，小方绝对是个好人。
他若真是飞鹰会的首领，那他一直以来一定杀了不少人，他给青禾的感觉总是有些郁结于心，想来也许是因为他为陆季忠做事，内心难安的缘故。当今的世道，简直就是人吃人，乱世之中想活命，连青禾都杀了那么多人，没有什么正义公理可言，谁狠，谁就活得好。杀一人是为罪，杀万人则为雄，大家都在染缸里，谁也别说谁黑，没有人为此内疚自责，只有小方。
他并不是个合格的杀手，他内心讨厌杀戮，却不得不如此。他更擅救人，却只能杀人。
掩藏在飞鹰面具下的其实是一颗无比善良的心，这个世界要是一口染缸，小方就是那唯一的白布。他可能外表看上去也是黑的，不过你回家好好洗一洗，还能白回来，至于别的布，早黑透心了。
小方是个真正的医者，真正的侠士，真正救死扶伤乐于助人的好人。正因为骨子里是个好人，他才为自己做的事愧疚，才会觉得自己作恶杀人会有报应，才会明明喜欢青禾却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青禾和龙戟的婚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青禾以女子身份入伍参军，闯出名堂，是古往今来头一号，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就是青禾，很多人都知道青禾即将嫁给龙戟，那小方知不知道呢？
如果小方知道，以小方的为人，一定不会杀龙戟。小方和云朵不一样，若云朵知道了，反而会更想杀龙戟这个情敌……
青禾的身体备受煎熬，她犹如岸上的鱼缺氧太久，马上就要死去，在死去之前的最后时间里，青禾还在想鬼将是不是小方。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汗水从额头流下，流进眼睛里。
青禾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
才发现自己的手能动了。
似乎稍微有了点力气。
李无欲一直在床边看着她，不动，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点也没有侵/犯她的意思。
就像看天边的云，海上的日出，山间的雾气，美丽的湖水——就像在看风景，而不是一个人。
他完全看不到青禾的痛苦。
或者说，他正在享受看见青禾的痛苦。
他是一个没有丝毫同情心的人。
他此时要是上了青禾，就是解除青禾的痛苦，所以他反而不急着得到青禾，而是好奇地观察青禾在情/欲折磨下的各种反应。
“你是个变态。”
青禾喘息着道。
“变态是什么？”
李无欲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夸你长得好。”
“哦，那我确实变态。”
青禾却连笑都笑不出了。
身体里的欲/火化作利剑，在四处突围。
她觉得又热又痒又疼又空虚，她觉得自己像一棵草慢慢干枯，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她从来不知道得不到满足的情/欲会害人至此。
魅欲雌蛊果然霸道。
李无欲说魅欲蛊是情蛊的一种，会吸引人跟中蛊的人交/欢，青禾现在就亲身感受到了这种吸引。
她觉得李无欲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一只手搭在床边。
美丽的，如玉雕成的手。
青禾开始幻想若这只手抚摸自己的身躯，会是什么感觉？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只觉一股热流向下/身涌去。
湿润的感觉传来，让青禾无地自容，夹紧了双腿，夹紧也没用，难耐地在床榻上蹭着。
李无欲体内有雄蛊，她有雌蛊，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抱我。”她终于说道。
李无欲笑了。
是的，他是该笑的，他能让青禾这样的女人说出这句话来，他觉得比以前得到的所有女人都好玩。青禾不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最美的，但认识青禾之后，以前见过的所有美人都食之无味了。
“求我。”李无欲道。
青禾悲愤莫名，用力一咬舌尖，想要自尽。
李无欲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
青禾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不是咬破了舌尖，而是蛊毒发作，吐血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为什么还不肯求我？你在撑什么？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李无欲捏住她的嘴巴不敢放手，怕她真的死了。
青禾想起龙戟说自己“没用的自尊”，他说你这样的性格早晚要吃大亏，你这样的性格只能害自己受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还在和他置气，而现在，他不知道在哪里。
鬼将若是小方当然不会杀龙戟，可鬼将若不是小方呢？
鬼将若不是小方，只是陆季忠的手下，怎可能对龙戟手下留情？
青禾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可能她不敢去想。
不会的，不会的，龙戟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无欲抱住青禾，右手搂过她的肩，左手摸着她的背脊，找到背后亵衣的带子，手指轻动，去解青禾最后一层防御。
青禾闭上了眼，是一副完全臣服的姿态。
身躯微微颤抖。
好似在害怕，又似在期待。
李无欲见状笑了，“别害怕，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会让你很快乐的。”声音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温柔。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任何女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温柔，这不是他。
不过他想。
那便如此吧。
穆青禾是值得这么对待的。
有些从未体验过的情愫在李无欲胸膛里滋生。
李无欲看见青禾胸前自己造成的伤口，忽有些怜惜。
情不自禁去舔了一下。
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李无欲耐心地舔去凝固的血迹，抬起头，用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青禾，总是没有情绪的眼里明显地表达出一种疼爱。这还是自打青禾认识他，在他眼里除了厌倦疲倦之外唯一见到的情绪。
疼爱？
这怎么可能？
青禾被吓到了。
严重怀疑自己也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才会误以为他疼爱怜惜自己。
李无欲轻轻地避过她的伤口，把她的亵衣脱下。
现在她光/裸着半身了，她从未给人看过的美丽的酮/体展现在李无欲面前。
她的臂膀瘦削，肩头圆润，多年当兵使她不像别的女子那般纤细，她身上有柔韧的肌肉，又不像男子那般粗壮，她的腰很细，皮肤莹润有光，细密嫩滑，摸上去，就像在摸最光滑的丝绸。
李无欲呼吸变粗，微闭星眸，去亲青禾的下颌。
青禾没有躲，扬起脸来让他亲得更方便。
他去舔青禾的耳朵。
青禾颤抖得更厉害了。
似已完全情动，伸出手去，似乎想摸着李无欲的脸。
李无欲很满意青禾的反应，闭上了眼。
便在李无欲闭眼的一刹那，青禾右手猛然出击，食中两指对准李无欲眼珠，狠狠插了过去！
“呼！”青禾的动作带起一股风声。
李无欲听风辨位，睁眼，侧头，右手闪电般出击，捏住青禾脖颈。
而青禾的手指，离李无欲的眼珠还远得很。
李无欲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事起突然，情急之下，右手用了全力。
青禾的脸色迅速变紫，眼睛翻白，双手去抠捏住自己脖子的铁掌，双脚乱蹬，把床单都蹬掉，嘴里“呜呜”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无欲看到青禾就快窒息而亡，不想杀她，捏着她脖子站起，把她从床上拽下来。
青禾鬓发散乱，随着他踉踉跄跄被拖行。
李无欲只凭着一只手的力量控制住青禾，将她拖下床，手腕一转，用力摔在地上。
青禾总算逃脱了魔掌，大口大口喘气，咳嗽几声，脸色恢复正常，向后缩去，一直靠到墙角，退无可退，才停下，正好碰到之前被李无欲随手扔在地上的防弹衣。一个饿虎扑食抢过来，穿上身，蜷缩在墙角，抱住双肩，狠狠瞪着他，眼里射出无比仇恨之意。
李无欲站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
盯着她。
他已完全明白青禾从来没有屈服。
她说“抱我”，她咬舌自尽，她假装情/动，她显得那么温顺，都是计策。
他不知该佩服她的意志力，还是该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觉得愤怒，没有一个女人敢欺骗他。
又觉得难过。
当他发现她从头到尾都在做戏之后。
连自己都曾有一刻的迷失，内心深处涌起几分柔情，眼前的这个女人，竟比自己还要冷情冷性、冷血心肠吗？她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喜欢自己，没有一丁点想跟自己欢/好，哪怕死都不愿意，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他就这么让她讨厌？一想到自己被讨厌，心猛地一抽，不行，不可以被她讨厌。
她必须喜欢自己！
李无欲向前迈了一步。
青禾立刻向后缩。
后面是墙，她早就贴着墙了。
李无欲再走近一步。
青禾咬紧牙关，双手捏成拳头，紧张得呼吸急促，她看出李无欲这一次无论如何不会放过自己，惊慌之色第一次现于面上。
李无欲走到了她面前。
事到临头，青禾反而镇定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豁出去了。
李无欲去抓青禾，青禾挥臂去挡，李无欲抓住她手臂，一扭，扭到背后。
青禾用另一只手去打李无欲，奋力挣扎，拳打脚踢，状若疯癫，蓬乱的发丝纠缠在李无欲的衣服上。
李无欲又抓住她这一只手，神色冷酷，“咔吧”一声，卸了青禾这只手臂，把她的肩关节弄脱臼了。
青禾疼得面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左臂垂下不能动。
用脚去踹他的命根子。
李无欲躲过，青禾趁机把右手抽出来，抬手去揍他，也不管什么招式章法，全凭一口气在硬撑。
李无欲抓住她右手，把她右肩关节也弄脱臼。
青禾软软垂下俩条手臂，被李无欲抱在怀里，犹在挣扎，像一头恶狗，疯狂地反击，不让他抱。
外面响起喊杀声，俩个人都无心理会，他们的争执正处于紧要关头。
青禾拼尽全力不让他近身，李无欲一时未得手。
有心想下死手，总是不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语言到了这时就没用了，之前拖延时间青禾跟他说话，现在还说什么，之前李无欲妄想青禾会自愿，还有玩闹之心，现在怒气升腾，也懒得出声。
外面打斗追逐呼喝的声音越来越近。
似乎奔着这间屋子而来。
青禾用尽所有办法去抵抗，像一个泼妇那样，挠他，咬他，瞪他，用头去撞他，咬他的头发他的裤子，凡是能做的都做了。
李无欲不厌其烦，被激怒，一巴掌甩过去。
青禾被扇得在地上滑出三尺远。
摔在门边。
站起来，就要撞门逃跑。
忽然，“嘭！”一声巨响，外面不知什么东西撞在门上。
随着巨响，门板轰然向内倒塌，一个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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