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究竟是个什么鬼

　　双开红盾，盾战成功的冲了个来回，那辆北风公羊很悲剧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种装甲车，哪怕是侧翻，它都有办法靠磁悬浮喷射器的单边喷射扭正身子，就是这四脚朝天一点辙也没有。

　　可这小小的胜利远不足以扭转局面，只不过是让基地战团出了糗。

　　暗中观察的伊森冷哼。心说这就是野团的弊端，大都数成员都受不得气，爱秀爱出风头，缺乏大局观，盾战轻易用了红盾，十分钟内都别想再开，接下来面对对方的冲击就苦B了。

　　果然，基地战团很快就做出了对打脸行为的回应，另一辆北风公羊冲上屋顶。

　　这回就明显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上屋的角度是侧对着角门的，并且驾驶技术明显更高明，上到屋顶借着左右喷射器关闭的时间差，直接一个甩尾，将后门对准了角门这边。

　　而且内里的乘员也善于利用机会，后门车在空中时就已经打开，给人的感觉，里边的人都被这个甩尾动作给甩出来的，实则是借势跃出，稳健而有序，丝毫不见慌乱。

　　甫一落地，这些人就冲向角门，看职业结构、以及站位，明显就是个5人小组。

　　为首的是名圣职者，与伊森熟悉的阿拉德圣职者不同，这个世界的圣职者并不信神，而是信仰能量本身。

　　可信仰就是信仰，它比信念更容易培养。

　　信仰是抱别人的大腿，信念则是全靠自己。

　　这些抱圣光能量大粗腿的人很风光，他们获得并挥霍着力量，宣称自己是光明的代表，正义的化身，能救赎别人，有审判和裁决的权力，真是里子面子拿了个全。

　　可在这战场上，在这因为贪婪发起的军事行动中，圣职者的正义在哪里？

　　“正义……”黑暗的角落中，伊森的心在哂笑。

　　君王介入到事件中，从来都不会只当看客。他已经做好亲身参与这次事件的准备了。

　　从进阶鬼泣之后开始，他的风格就已经基本成形：通过Buff、DeBuff的此消彼长拉开差距，然后进行作战，核心战术是控场。

　　主宰统御，有君临之势，这也是获得君王称号的一个由来。

　　听起来很霸气拉风，实际上还是有着诸多不如意的。

　　首先，挑对手。对手太强，Buff、DeBuff不能拉开足够的差距，控场的目的很难达成。

　　其次，忌打扰。这种战术从某种角度讲就是精心做个局，它是为选定好的目标量身打造的，可如果有突发情况，比如第三方强力介入，局就很容易崩盘。

　　第三，吃时间。跟其他同级别战职比，黑暗君王不是那种一刀两断、生死立判型的，而越是拖延的久，出现变数的概率也往往就越大。

　　最后，吃情报。情报不足，是很难掌控的，对手可能通过某种战技、器物，或干脆爆种，蛮横的破笼出坑。控场局就崩了。

　　恃强凌弱，这是所有战职在战斗钱都渴望达成的先决条件。大汉吊打小朋友，各种花样虐杀，酷、拉风、炫、牛掰，基本都是这么来的。

　　可实际当中这样的理想状态并不多。争斗更多的发生在同级别之间，这个道理就像十七八岁的准成年人不会看上六七岁儿童的那点糖果零食利益，而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基本不会对十七八岁小青年的卖苦钱动心。

　　更别提真正的暴利，往往是低胜高，弱胜强。

　　所以总的来说，黑暗君王是一个作死程度一般，应变能力有限，烧脑高于烧命的偏战略型战职。

　　这跟大多数鬼剑士“来吧，被打扰很不爽，但能干一架也挺不错”的肌肉入驻大脑者是近乎南辕北辙的。

　　宏观的特性，是靠每一个细节点滴的凸显来汇聚的。

　　便如此时此刻，换成肌肉入脑者的做法，那就是：

　　热血男儿就要作大死，其他就交给命运来裁决吧！

　　然后不管自己身体综合指数不入流的事实，跳出来战个痛快，实在不行了就看能不能爆个种，或者看幸运女神能不能第N次的垂青一下。

　　伊森显然不是这样的。此时的他更像是个刺客。

　　他大胆而又谨慎，他就伏在黑暗的角落，离防守角门的自由狩魔人们很近，近到若是其中哪个突发奇想，跳起来做个扣篮动作，手就能碰到他的身体。

　　他甚至是背对着这些狩魔人们的，眼睛看着顶壁水泥，四肢贴在顶壁上，如同一只壁虎。

　　没有目光的注视，即使这波自由狩魔人中有一位秘法师，也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自信。

　　他知道自己战职的缺点，他清楚的记得早年既没有输出、也无法控场时的艰难，记得在战斗时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时的无力，记得发生遭遇战时的种种逗逼表现。

　　打不动、扛不住，逃不掉，控不了，说是风骚走位，实际上是狼狈逃窜，好不容易磨的差不多了，对手一看风头不对，开保命技能弃坑了。这不是逗逼是什么？

　　是的，风光的背后不仅有血汗的付出，还有各种各样的难堪。这些他都记得，始终记得。

　　曾经有一位选择狂战士道路的鬼剑士这样对他说：“我能够忍受疼痛，流血流汗对我是家常便饭，我甚至无畏死亡。但我无法忍受自己的无力和软弱。”

　　曾经有位选择阿修罗道路的鬼剑士开玩笑式的奉劝他：“打人一定要够疼，打人不够疼，就是逗逼。”

　　无数战职者强调杀伤力，认为它是力量强大与否的最直接体现。

　　只要杀伤力足，对手就得跪，否则再高雅风骚，也是扯！

　　无数战职者也用实例证明了这种理论，一刀致命，越级挑战，爆种+运气+搏命，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铸就传奇，一夜暴富，即便身殒，也如流星般闪耀……

　　他呢？他没有辉煌轰动的战技，他在阿拉德人类世界籍籍无名，太在天界名声不显，在魔界终日游走于文明之外的荒蛮之地，对其他的异位面更是如同过客。

　　但他不是流星，他耐住了寂寞，抗着小丑逗逼的不名誉艰难的度过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当他以为可以展腰舒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是近乎永恒的高手、对手、小朋友的局面。跟过去惟一的不同，就是曾经的高端、强者、宗师、剑圣、都成了小朋友，他可以画地为牢，将几十个剑圣一次**成渣，虐完了去喝开工前倒进杯里的茶，温度正好。

　　然并卵。

　　是的，然并卵。

　　欺负小朋友不算本事。只有弱者才会向更弱者转嫁痛苦。当一个人需要靠自己的长项欺凌别人的短项来获得满足时，他的长项也基本就是那么长了，很难再进一步提升。

　　当他身体因黑暗侵蚀而走向终结，当他想尽一切办法也回天乏术，他很自然的回首审视自己一生。

　　第一感官，真他妈的憋屈。

　　然后，在这种宛如浓烈之苦涩的憋屈感中，他品出了味道。不是各种逗逼行为的逗逼味道，而是始终没有向任何外物低头的味道。

　　他失败过、妥协过、被虐过、更被嘲笑过，可他从未屈服过，无论是面对什么，哪怕是力量。

　　他失去了很多，亲人、兄弟、女人、财富、地位、名誉、甚至自己的生命也眼瞅不保，可他也得到了很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伊森自己并不知道，他是传说中阿拉德世界‘天穹外环’的最后一环。

　　这个听起来逼格甚高的存在并非自封，而是某些有资格、有能力关注阿拉德世界命运的存在所命名的，天穹外环甚至不是一个组织，构成它的每个存在，本身并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兼职着这样的一个名衔。

　　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全部都是默默战斗在不为人知的超高端战线的超战力，他们就像矗立于漆黑宇宙中的要塞，只将一点点背影留给阿拉德世界，面对的是深邃的、有着无穷危险的宇宙，应对的是只要落下，就可以改变让星球换一个纪元的浩劫陨石。

　　天穹外环的运作原理是本源法则的牵引，它是自然法则的高维度版，蝴蝶效应是该种原理的下级部分体现。

　　分处各环的存在并不需要直接联系或顾及彼此，按着自己的意愿和秉持的原则做便可。因为所有环都在本源法则编织的体系内，不仅仅是个人能力，就连性格类型、认知理念、人生目标这些意识层面的东东也都算进去了，才确定的身份。在这个体系内，单纯的用战力高低来衡量彼此的重要性是可笑的。

　　比如黑暗君王伊森·图兰，他是天穹外环的总控环。

　　纵观他的人生，没有超惊艳的战绩，最常干的事就是兜兜转转、挖坟挖坑。

　　可他却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的眼光是最长远的，习惯并善于布局。

　　他的确不是流星，那时因为他试图成为恒星。

　　如果这世界是一团星云，大多数人选择的是成为灿烂的气体云，他的选择却是成为较暗的尘埃云。

　　他明明知道恒星形成的基本条件是氢气、引力和漫长的时间，其中第三条他完全没有机会满足，可他还是这么干了。苦B呵呵的干了。

　　这样的他，越是高端越是恐怖，知识、技术的积累，从某种程度看，形成了类似密度增加，质量增加，引力增加、加速质量增加的效果。

　　他是鬼剑士时，甚至在成为鬼泣时，都是活脱脱的逗逼。可成为弑魂时，就开始发挥可怕的几何递增效应了。到了黑暗君王时，他的布局已经是在为半神、神灵级别的存在而设。

　　这并非是因为他多么贪心不足，而是他选择的道路本身，就是该种模式，除非他不愿意前进了，否则探索万事万物本源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就已经有能量、物质的宏观角度了，普通人认知中的神明也不过是掌握着更多能量、物质运用法门的存在，那么以之为目标作局挖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正是因为这样的高B格，使得还走在成为恒星路上的他就已经拥有了牵动本源法则的强大影响力，从而成为苍穹外环的总控环。

　　只要他守护阿拉德世界的愿望和行动宗旨（之一）不变，他就是最重要的那环，并且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重要。

　　所以在某些存在眼里，他必须得死。哪怕死不透，也得死。

　　所以他的灵魂值得用无数个世界去收买，只要他肯屈服，就是想拿一些非主物质位面的位面炸着玩，都有存在愿意满足他。

　　所以搞不定他，就得远远的流放，这里的远指的不是距离长度，而是我他妈的也不知道把你打发到什么地方，至高神来了把我活剐了我也不会交代出你的下落，因为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当总控环终结，天穹外环崩毁，之后不久，阿拉德世界迈入了新纪元，也就是俗称的大转移。

　　伊森并不知道他的故乡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自己曾那么重要，不知道他的声名在神明间流传而非人间，不知道那位在他死后接待他的存在，将‘伟大’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并非是夸张、更不是嘲讽，而是陈述事实。

　　但他知道真正的强大是灵魂的不屈，不屈服于世人的嘲笑非难，不屈服于道德伦理，不屈服于力量、财富、权位的诱惑，不屈服于自己的缺陷、直到意识彻底消亡的那一天。

　　如果说前生他还有犹疑，像很多人一般，因为知道生命的有限，而觉得这种超越生命的坚持是种愚蠢的徒劳，那么现在的他已然更加笃定。

　　事实证明，生命终结，意识却未必也步入坟墓。成为卡赞、凯贾、普戾蒙之流的鬼神曾是他的目标，曾是他愿意相信生命终结不等于结束的指路明灯。如今他已不需要这种指引，他要超越鬼神，哪怕是在这异域。

　　这理想，这宏愿，这高大上的口号，都被剁成了沫，融入到生活的每一个点滴中。

　　比如现在他的表现。哪里像传统意义上的堂堂君王，根本就是个贼，毒蛇般潜于阴暗，准备着发动致命偷袭。

　　确实很鸡贼、不大气，但也是他不屈服于自身缺陷第一个体现。

　　他认知到了自身战职的短板，也知道很难盼到后期我就吊打全职业的那一天，可在坚持走这条路的时候，他是努力尝试了去弥补短板的。

　　炼金术其实就是尝试的开端。它以辅助的角度，将非战斗时间利用起来，弥补战职的短板，其中又细分为强化长处、弥补短处两部分。

　　后来，他又从战职的角度进行弥补。在不影响主职业核心走向和发展速度的前提下。通过一些技巧的改良和更换，来达成弥补短板的目的，于是诞生了副战职。

　　主战职，副战职、生活职业，共同构成了一个相辅相成的体系，其中具有唯一（相对、而非绝对）属性的，就是他的自构架副职，邪能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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