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凤九的雪

　　回到宫里九爷还在气愤，“潇潇，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所有人都在为他的身体担忧，只有他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潇潇难得的温柔，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九爷怀里，“我们都不是他，我们都没有从小被病魔缠身，所以我们都体会不到他的感受，也许他就是太渴望做一个正常人，哪怕是一年，他也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九爷虽然不想，但也不得不承认潇潇说的是对的，“可是他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呀，万一，万一挺不到一年怎么办？”

　　潇潇一手摸着九爷的胸膛，一面认真的看着九爷，“九爷，接下来的话如果我说出来，可能你会认为我太冷血了，唉~”潇潇叹了口气，“我猜，凤九轩其实早就做好死亡的心里准备了，这么多年足够他准备的了，所有人对他的担忧，不舍，可能都会成为他的负担，相比给他那么大的压力，还不如让他最后的时间活的随心所欲一些，死亡并不可怕，遗憾越少越从容。”

　　对潇潇的话九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双臂紧紧抱住怀里的潇潇，把头埋进潇潇的劲窝间，长久保持不动。

　　潇潇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喜欢的九爷露出这么无助的一面，确实，在生死面前，大家的武功再高，权势再高都无用，剩下的也只有无奈，“九爷，他会是幸福的，剩下的这段时间我们都会陪在他身边。”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凤九轩的身体每况日下，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之中，就连平时活泼好动的灵儿都一直在偷偷的掉眼泪，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再也不可能出现谁能起死回生了，虽然不愿意，但已经到了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时候了。

　　现在的凤九轩已经再不能拿起宝剑了，身体已然虚弱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从不愿整日卧在床上，总是命人抬了藤椅躺在院子里，其实天已经转凉了，可是他依然盖了毛毯，躺在院子里，沐浴着已经不太温暖的阳光。

　　这天九爷被凤九皇帝叫过去说是有点事，潇潇就一个人来到凤九轩的院子，搬了椅子坐在他旁边。凤九轩看到潇潇，依然给了潇潇一个很温暖的笑容。

　　“你怕吗？”潇潇问的很平静，其实这话潇潇早就想问，可是怕引起他太多情绪上的波动，一直没有问出口。

　　“不，”凤九轩摇了摇头，“小的时候我是有些怕的，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不怕了，现在我可以做到坦然的面对死亡，我觉得我挺厉害的。”

　　“是的，你的心智很强大。”潇潇由衷的佩服。

　　“弟妹，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一年就像是我偷来的一样，做了很多以前我一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谢谢你。”

　　“谢我？”潇潇不理解。

　　“是呀，如果不是你，莫仙人怎么会理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子呢，我又怎么可能偷来这一年的自由光阴呢。”凤九轩眼神诚恳，看的出是真心的感谢潇潇。

　　潇潇通过这段时间看的出凤九轩并不是个做作的人，既然他说感谢就真的是感谢，“好，你的谢意我收下了。”

　　看着眼前的凤九轩，潇潇想到了自己的那次死亡，那个世界的自己没有亲人，更没什么朋友，唯一视为朋友的那个人恰好是最后对着自己开枪的那个人，所以自己当初的离世恐怕根本就没有人为自己伤心吧，自己在那个世界活过的证明恐怕就是那些曾经被自己杀掉的人了吧，只有他们的墓碑能证明自己在那个世界走过一遭了吧。

　　相比之下眼前的凤九轩，如果等到他有那么一天，大概很多人都会记住他吧，至少自己会记住这个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的男子，给人那么温暖的感觉。

　　尽管他已接近油尽灯枯，但他仍然对每个人微笑，说话的地气虽然早已不足，但仍坚持顺畅，这大概就是他做人的态度，对于这么一个将死之人，潇潇心中充满了敬意。

　　接下来的日子，凤九轩的院子成了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大家但凡有时间都会来这里陪着他。皇帝也总是在处理完政事之后第一时间过来。凤九轩的身体明显的一天不如一天，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不足，说话声音明显变小，更是很难说出一整句话了。大家也是很默契的尽量不逗他说话。最多的场景就是皇帝和九爷在院子里下棋，皇后在旁边看，灵儿拉着潇潇在一旁说话，这场景多像一个平凡家庭的院子，多像一个平凡家庭的日常。可是这份美好却没有人享受，每个人的心都在躺在藤椅的那个人身上。

　　天气已经很冷了，这天更是出奇的冷，可凤九轩还是执意要到院子里，说想看看天空，大家不愿违了他的意，也都在院子里尽量找点事情做。皇帝跟九爷的棋局又摆上了，最近的战况好像是九爷赢得多，输的次数少之又少。皇帝总是埋怨九爷不肯相让，说九爷不懂为臣之道，九爷总是反驳说，既然要下，就是奔着赢去的。

　　又一次，皇帝出现了败势，拿起最后那颗棋子要悔棋，九爷丝毫不肯相让。潇潇被两人的声音吸引看过去，却发现他们身旁的皇后注意力却根本不在相争的两人身上，而是用一种悲凉的心痛的眼神在注视着凤九轩，看的那么的认真。

　　“下雪了。”身边的灵儿突然出声。

　　潇潇仔细去看，果然下雪了，只是这雪好小，好小，几不可见，落到地上也转瞬就化了，跟龙泽的大雪比起来，这雪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祥瑞呀，咱这都城已经有八年没下过雪了。”皇帝也不再去跟九爷争执那一颗棋子，同样转头看向天空。

　　九爷起身来到潇潇身边，在潇潇耳边轻声说，“冷不冷，要是冷的话进屋去暖一暖。”

　　潇潇摇头。

　　皇后一声不响的起身，径直走到凤九轩身边蹲下，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轩儿，轩儿，下雪了，你睁眼看一看吧。”说着豆大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轩儿，你倒是睁眼看看呀，下雪了，你不是最喜欢雪了吗。”明显哽咽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凤九轩依旧是双目紧闭，没有清醒的迹象。

　　“轩儿，我的轩儿。”这一次皇后放声大哭。

　　“太医，快传太医。”九爷也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

　　凤九轩的院子里有常驻的太医，很快就从前院赶了过来，给凤九轩把完脉转身就跪在了站着发愣的皇帝面前，“皇上，太子爷，太子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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