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画皮
“那你有没有将她的事情告知外人。”这次发问的却是换作了刘长风。
“没有！此等风流韵事不足为外人道也。”王越急忙出言否认，顺便还拽了一句文辞，倒是还有那么一丝书生气息。
“不过……，不过小人倒是和内人说起过，她也不算外人呐！”停顿了一下，王越终是不敢对刘长风再有任何欺瞒，嗫嚅着说道。
“内人说玉翠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姬妾，私自出走必然有人追索，留着她必然会惹来麻烦，劝我赶紧把她送走，可是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哪里听得进去，趁着酒劲还骂了她几句，后来……后来去书斋的路上就遇到道长了。”
“你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你是被色欲迷了心吧。”铁石坚鄙夷的瞪了王越一眼，瓮声瓮气的说道。
“是！是！壮士教训的是，我实在是贪恋她的美色，道长当时说我身上邪气萦绕，必有妖物相侵，我还出言讽刺道长，现在想想，我真不是个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当面不识真人，活该被那绿鬼害死！”
王越被铁石坚出言斥责，不敢还嘴，连连称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刘长风的脸色，唯恐自己一句话说错，惹得他拂袖而去。
“你莫要再说这些废话，说说你是如何发现她是恶鬼？”刘长风对他丝毫不假辞色，沉声问道。
王越不敢怠慢，赶紧详细叙说起刘长风走后的事情，说到向窗内窥视的时候，脸上显出异常惊恐的神色来。
“她突然转身向窗外看来，双眼像两只铜铃一般大小，闪着绿光，满嘴锯齿一般的黑色尖牙，仿佛要择人而噬！”
“我那时候吓傻了，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脚下丝毫动弹不得，硬生生憋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她发现了我。”
“好在她看了一眼后，又转过身去忙活起来。我此时两条腿软软的走不了路，只好大着胆子偷偷向里看去，看她在忙些什么。“
“只见她手里拿着画笔，蘸着各色颜料，在一张人皮上涂涂抹抹，画眉画眼画嘴巴，画脸画手画衣服，总之是将全身都画了一遍。”
“她画了半晌画好了，举起人皮，往自己身上一披，好像咱们穿衣服似的，将人皮穿在了身上，摇身一变，又变作了娇滴滴的美人儿。”
“我当时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恶心，这十几天里，我竟然一直和这样一个丑陋的恶鬼相拥而睡，而且还夜夜……夜夜那啥，当时差一点就吐了。”
“我忍着恐惧和恶心，趁她照镜子的工夫，偷偷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慢慢爬到了墙角，翻墙而出，没命似的逃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半天我才缓过神来，想起道长的告诫，那时方才醒悟过来，急忙请人和我一起四处寻找道长，天可怜见，让我今日寻到了道长。”
说到这里，王越站起身来，不敢下跪，于是冲着刘长风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可怜兮兮地道：“求道长救我一条小命，想必那恶鬼还在书斋，这就烦请道长同去，将那恶鬼击杀了吧！”
刘长风听了，半晌无语，沉吟起来。
许久后，他双眼盯着王越，沉声问道：“你细想想，你们一起同处一室十几日，她若要害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王越听了，呆了一呆，继而咬牙切齿地道：“可她是个恶鬼啊，鬼总是要害人的，不能留她在人间肆虐！”
刘长风站起身来，淡淡的道：“鬼不见得一定会害人，害人的也不一定全是鬼！不过鬼当居于地府，不可任其在人间游荡，我这便去超度了她，也算是一桩功德。”
王越闻言，大喜过望，急忙讨好的道：“多谢道长出手相救，小人这便领着道长和壮士去书斋，结果了那厮……呃，不对，是超度了她。”
刘长风看都不看他一眼，当先向门外行去。
出了王家，还是和来时一样，刘长风骑着焦尾驹，王越与铁石坚同乘一骑，打马向村外的书斋奔去。
不一时，两骑三人赶到了书斋，推门进去，只见庭院寂寂，四下无声，进了屋里，哪里有那玉翠的半丝身影。
刘长风细细感知了一下，屋内的确有残留的鬼气，看来这王越并不是无中生有，此前这里的确是有鬼魅出没。
“那女鬼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气息，自行远遁了吧，看来她并不是非要置你死地而后快，你这几日只在家中安居，莫要来此，应保无虞。”
王越一听这话头，当即傻了眼，“应保无虞”，万一保不齐呢，自己岂非要命丧鬼腹？
当下双腿一软，再也顾不得刘长风的警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道长救命！道长救命！小人一定铭记道长的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起来！”铁石坚此时却看不过去了，右手揪着王越的衣领，一把将他提在了半空，“我兄弟说不让你下跪，你没脑子吗？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见色起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王越被他揪住衣领，紧紧箍着脖颈，脸色憋得通红，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拼命摇晃双腿，抬手指着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喘不过气来。
铁石坚小小惩罚了他一下，片刻后，便将他掷在了地下。
王越像三伏天的老狗似的，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地上连滚带爬，爬到刘长风脚下，一边疯狂磕头一边哭喊。
“道长！道长！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水的娃娃的份上，救小人一条狗命吧。”
“闭嘴！”刘长风厌恶的骂了他一句，一脚将他踹在一边，“亏你还是个书生，哪里有一丝书生的骨气，研读的诗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吗？”
王越滚在一边，不敢近前，只是在远处伏地哀求。
“土地何在？”刘长风不理王越，默诵拘神咒，轻声喝问。
平地里一阵风起，在刘长风身边打着旋儿，继而一个拄着拐杖的胖胖老头凭空现身出来。
“小神便是此间土地，不知道长相召，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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