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还没说完呢。你的母亲周到、体贴，而且能感觉得出，她很在意每个人的感受。”佩拉陷入徜徉，不知道爱莎贝尔是个怎样的母亲，可惜或许只有哥哥耶西能有点记忆，她和弥迦则再也不可能体会到。
“母亲生性恬淡，与人为善，和我寡言少语的父亲正相配。”卡萨尔附和道。
佩拉歪着头看向卡萨尔，联想到他之前说过，父亲外貌并不出众，看来这个表面温柔，实则心思缜密机敏古怪的卡萨尔更像母亲。
“你这样看我，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卡萨尔抿嘴一笑。
“对的，该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先问，看我能不能答得上。”
“你的母亲知道昂克王城的历史吗？”
“知道，父亲在斯图尔特家族被预言重遇佩拉女王这件事上，没有向母亲隐瞒。不过，母亲或许跟我一样，在见到你之前，都以为同父亲有过数面之缘的爱莎贝尔是实现预言的那个人。”
“第二个问题。”佩拉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斯图尔特家族的史书有没有记载，成为女王后，我……做了哪些事情？”
问出这个问题的佩拉其实有点忐忑，她想知道自己未来面对的是怎样的挑战，也想知道自己婚姻的归属是谁，只是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
“我们现在就要去书房翻阅史书，不如交给你自己看？”
这一次，卡萨尔没有微笑。他知道佩拉具体想知道的内容，但是却不忍心直接告诉她。
在遥远的三百年前，佩拉女王年纪轻轻接过哥哥的王位，早期为维护王城的统一，抵御来自外族的侵犯付出时间与精力；后期为了让昂克王城的居民过上宽裕的日子，她大力更新农工具，推进与周边王城的贸易交流，让昂克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王城，发展成不少外族人向往的美好地域。
在长达二十年的掌权期内，她没有一天放松过，没有结婚没有孕育子女，活得有点类似奥卡现任的国王——克伦威尔。
从有记录开始，她就是女王，不是公主，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她是昂克王城最大的庇佑人。
卡萨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佩拉选择这样度过执政的二十年，又为什么不在苏威火山爆发的时候跟随她的子民一起北上，她明明知道结局，这些都是他告诉她的。
史书的记载不带任何感情，或许又只有寥寥数笔，但对佩拉的人生而言，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艰辛与煎熬要漫长与磨人得多。
“好。”佩拉点点头。
“书房到了……”
卡萨尔推开书房的门，佩拉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书架和卷轴惊到说不出话来。
经过佩拉观察，奥卡的民居最多只有两层，绝大多数为单层建筑，只有王宫内可见三层甚至四五层的结构。
斯图尔特家族的这个宅院只有一层，由十数个独立或相连的房间组合而成。
坐落于西北角的这个书房几乎占去整个宅院西北角的四分之一区域，任何一个功能性房间都没有这间书房大。
整齐的书架由地到半空，各种卷轴整齐码放，每隔数列就有一架可以滑动的梯子，方便取阅。
看得出来，这间房经常有人打扫，无论卷轴或地面，都没有太多积尘。斯图尔特家族将这个书房保养得非常好。
“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书房。”
佩拉不由得感慨，即便是昂克王城王宫里的藏书，也比不上卡萨尔家族收藏的数量。
“文字能够记录事件、思想，在斯图尔特家族看来，这些卷轴里的内容全是宝藏，它们记载了存在过的东西，无论真实或是臆想。”
卡萨尔抚摸着卷轴，继续说到：“家族的祖先从很早开始就有意识地收藏它们，透过这些卷轴里的文字，尝试窥见不同事物之间的联系。不知不觉，达到今日的规模。”
“真是叹为观止……”佩拉举目，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让她恍若来到一个不一样的空间。之前的烦恼与忧虑一扫而空，只有对浩海般记录的崇敬。
“这就是为什么一脉相传下来的斯图尔特家族，人丁单薄的原因。要保证庞大的卷轴收藏不被分散，有关斯图尔特家族相传的预言、记载的历史、收集的书卷，只能传给家族里最有斯图尔特血脉特点的继承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就算嘱咐那弘多多生育也是无用的。”佩拉点点头。
“史书和星象的卷轴都在最里面的书架，跟我来。”
卡萨尔在前面引路，佩拉双眼被一列列的书架吸引，好奇这些卷轴以什么分类摆放。
“这么庞大的数量，你怎么找到自己需要的记录？”
“每个区域都有明确的分类，比如记载医术、传说、天文历法的……每一类下的每张卷轴均有相应名称与编号，可以在明细里索引出位置。”
卡萨尔随手拿起身旁一张卷轴，“比如这张，名为《赤岩植术》，编号二百八十七，便能在为首的第一排书架的第一排卷轴里找到相应记录。这本书讲的是被火山岩覆盖过的土地可以种植什么样的作物，是早期在奥卡生活的先驱留下的记录。”
“仅凭一个名字，就知道讲的什么内容？”
“这些卷轴名字里的每个字都经过统一归纳，所代表的意思大概能猜出，而且在索引里有内容简要介绍，只要读过一遍，应当不会忘记。”卡萨尔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当真是庞大的工程……”佩拉不禁钦佩，这举一个家族各代子孙构建的宝库，该有多不容易。
“整个书房的卷轴，你都看过？”佩拉又忍不住凑上前问到。
“看过，这里是我前二十年呆得最久的地方。”卡萨尔停下来望了望周身密密麻麻的书卷，这里每一张卷轴的位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快到了，就在这里。”
卡萨尔指了指身后一长排书架，书架的后面还有一张颜色与书架一致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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