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牢中花
哒。哒。
“……”
终于到达这一步了吗？
“啦，啦……言语化作寂寞，瞭望变作黑暗……啦啦……”
金发披散，单薄的衣袍显得如此凄凉。手脚被锁链束缚，似乎是因为吃力，而不得不跪坐在地上，双手则任由拉伸至极致的锁链抓举起。
黯淡的歌儿，却以欢愉的曲调唱出。
森冷的地牢中，仅有这么一朵纯洁无瑕的花儿独自盛开，美不胜收，但却让人哀叹扼腕。
她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她属于那温暖的阳光，属于那绽放出笑颜的美丽世界。
“抱歉，丽兹……我，来救你了。”卫肯打开牢笼的铁门，走近似乎没有觉察到卫肯的少女。
丽兹莉特听到了牢笼开启的声音，身形微微一震，抬起头，朝牢笼门的方向望去。
卫肯：“……”
那是一双，已经失去了光泽，黯淡得如同是枯萎之物的暗蓝色双眼。与过往的明媚耀眼不同，那双眼就像是已经死去之人的眼睛。空洞无神，没有丝毫能称之为希望之物的存在。
“是午饭时间到了吗？”丽兹莉特微微笑了笑。
苍白的笑颜，只是皮肤和神经间的牵引，才让她做出了这个没有任何笑意的表情吧？
她已经无法分辨出白昼与黑夜，身处牢笼的她，有多少天没有接受过阳光的轻拂了呢？金色的长发散乱地披着，遮掩了面容，遮掩了目光，也遮掩了渴求光明的内心。
“抱歉……丽兹……”卫肯直接上前，将丽兹莉特披散到面颊的散发撩开，郑重说道，“我，卫肯，来救你了。”
“士兵先生，还是仆从先生？我似乎出现了一些幻觉，可能要请您让医生过来一趟……”丽兹莉特困惑地说道，“我似乎，听到了，好朋友的声音……一定是我，有些怀念过去的时光，才会出现这些幻觉吧？”
“丽兹，我是卫肯！我来救你了！难道……”卫肯再度重复一次，捧着她的脸，让她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自己的脸。
但，卫肯沉默了。
她的眼睛，那是死者的眼睛。失去了光明的存在，堕入了黑暗的彼端……
“十分抱歉……如果我来得早一点的话……”
紧紧抱住她，让她将脸埋在自己颈边，让她的额头枕住自己的面颊。
她的体温微低，身体在微微颤抖着。那双没有光泽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地牢的天花板，早已经死去。
“卫，卫肯……”丽兹莉特张了张嘴，感受着保住自己的人的温度，迟迟才说出了这一个名字。
“是的，是我……”卫肯松开了她，微微点头，“总而言之，我先救你出去。”
咔哒——
伴随着四声锁链解开的声音响起，卫肯将丽兹莉特横抱起，让她能够处在自己的怀中。
“卫肯，卫肯……”丽兹莉特试图伸手触摸眼前的事物，却无法准确地摸索到卫肯的面庞，“我的眼睛，已经……”
“没关系，我会找人治好你的。”卫肯微微点头，“抓紧我，准备冲出去了！”
“嗯！”丽兹莉特应答一声。
并未有兴奋和雀跃的声音，反而更像是强行逼迫自己发出这般确信的应答，以免他人为她担忧一般。
“妈妈呢？”
“抱歉……”
“……”
沉默一瞬，丽兹莉特将头埋向卫肯的肩膀。
“你已经尽力了呢……谢谢……”
即便是面对最坏的结局，她依旧沉默的接受，并用她当下所能发出的，最富有谢意的话语去让人安心。
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内心感受到愧疚。
哪怕她大哭一场也好，至少那样的她还会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一般，为悲伤而流泪。但现在的她，那双已经失去了光泽的双目，还能留下名为悲痛的泪水吗？
“普雷斯……”
卫肯眼中闪烁着杀意。
“不要……”丽兹莉特紧紧抓住了卫肯胸前的皮甲，“不要去……请不要离开……”
卫肯：“……”
怀抱着丽兹莉特，疾速从地牢中脱离，来到地面上。火灾还未燃起，属于这行政厅的终末之歌尚未奏鸣。
“已经足够了，足够了……爸爸，不在了……各位叔叔，不在了……妈妈，不在了……”丽兹莉特将脸从卫肯的肩膀上移开，向卫肯露出了一个仅仅能感受到苦涩和悲痛的笑容，“你还活着，甚至将我从绝望中带离……已经足够了，不要去复仇，不要再让我独自一人……”
卫肯沉默不语，一脚踹开大门，便向着行政厅外冲出。
“黑暗，仇恨并不可怕……卫肯，求你，不要去，不要去……我们离开，不要让他找到，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丽兹莉特祈求着，似乎是想要抓住神明赐予她的最后一丝光明。
“我会将你安置好的，不要担心，那里，一定是一个充满温柔的地方。”卫肯微微点头。
“不要去，不要去……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少女紧紧抓住皮甲的边角，手指已经微微发红了。
卫肯微微点头：“这里风大，我带你去避一下风吧，天气冷，如果冻坏了就不好了。”
不要去复仇吗……
那现在的我还剩下什么呢？好不容易才明白的“探寻之物”被人撕碎，憎恨，愤怒，疯狂！但必须要冷静，成功复仇的猛鬼，是将智慧和狠厉统一的怪物，是泯灭无关紧要的人形的凶兽。
如果不复仇的话，不将普雷斯杀死的话，那么我的灵魂便会在疯狂的杀意中恸哭。
回避她，回避她，将话题引开，不要让她伤心，也不要让她担忧。她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最后的复仇由我这个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完成就好！
“卫肯，答应我，不要去……”
离开行政厅，卫肯便看见不远处，重新将马车翻了过来，并朝这边招手的崔洛伐。
卫肯再度回避这个话题：“到了，你一定猜不到，是你儿时的好友派了一名英俊优雅的圣堂骑士来救你！”
“啊！？”崔洛伐微微一愣，随即立刻严肃地说道，“圣堂骑士，崔洛伐，受瑞尔多王国圣堂教会，瑞多茵王城总部，圣女‘圣·安洁儿·光之子’大人所托，前来营救丽兹莉特小姐！请由在下作为护卫，护送您到王城，与圣女大人相聚吧！”
“十分感谢，崔洛伐骑士大人。”丽兹莉特听到声音，微微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她便被送到了马车之上，并被卫肯取来的一条毛毯裹起来。
“崔洛伐，那个人呢？”卫肯向崔洛伐问道。
“阿鲁撒旦啊？他，他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佣兵，要同归于尽的话是赔本买卖，他很爽快地便逃了……”崔洛伐苦笑一声。
微微一愣，但对手逃了也是一件好事。
“好了，丽兹，我很快变回来。”
“不要！卫肯！不要走，回来！”丽兹莉特慌忙中摸到，并且抓住卫肯的手，“不要去，已经足够了……不管是怎样的痛苦，只要不再失去些什么，我都可以忍受……请不要，留我一个人……”
“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王城。”
“我不去！”丽兹莉特无力地摇着头，“不去那里，我们去其它地方，任何人都不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这……”崔洛伐面露难色。
卫肯：“……”
沉默一瞬，卫肯向崔洛伐微微摇头：“我们会去王城的。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会回来接你的。”
“卫肯……”
“我向你保证。”卫肯稍微握紧了那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便用另外一只手将其卸开，翻身便跳下车，“抱歉，非常抱歉……”
“卫肯？卫肯！卫肯……”
少女的声音，在夜晚的寒风中，颇为凄凉。
……
另一边，还在卫肯遇上阿鲁撒旦之时……
屋外的护卫，连一瞬都没有顶住，便丢下了十余具尸体，败撤入府邸内。
士兵们的钢铁洪流直接挤入房屋内，便要将这一处府邸淹没。
“攻陷他们！”身披战甲的男人，持剑站在队伍的中线，作为指挥官下达命令，指挥士兵们杀死弱小的敌人。
鄂尔多斯男爵府，破灭仅在一瞬间。
“就是现在！此乃绝冻者的屏障，冰华的帷幕！绽放吧，将敌人的隔绝吧！”
自号角吹响时便在准备的防御魔法终于完成了吟唱，冰墙升起，将这一府邸拥入怀中。
敌人已经攻入了？和防御之意相违背？并不……
这一冰华的帷幕，只不过是为了将战线分割的存在。
无法应对众多的敌人，无法施展庞大的杀伤性魔法，但——
“上上上！这些小兵，就交给衫雪老姐和我们来解决吧！”鲁邦笑着，抽出猎刀便跟随着屋内早已蓄锐的护卫们冲出，以饿狼扑杀敌人之意撕咬向因退路和后部队被冰墙魔法分割而陷入混乱中的敌人。
“啊……”衫雪微微点头，寒冰之环绽放，冰锥凭空漂浮着寻找攻击目标。
虽无永冬姿态，但在这贴身的作战中，仍旧成为了最为凶险的存在。
嗖嗖嗖——叮！
被冰锥刺中的敌人，挣扎着想要从冰封中逃离，冰渣纷飞，恐惧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哇啊！杀了他们！”。
“为了贵族的荣耀！”
见到这一幕，贵族们，护卫们的士气大增，纷纷上前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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