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乱世已至谁为雄
凤鸣宫内乐音靡靡，一群面如冠玉的少年，腾挪跳跃间，展现出劲爆的肌肉。
贾太后微闭双眼，躺在软榻之上，大红的衣衫，衬着她那傅粉白脸。
“陈卫，最近可去过冷宫？”
陈卫赶紧伏地作揖道：“自从太后娘娘下令，老奴就再没踏足过那地方。
并且按照您的吩咐，将冷宫的饭食减半。”
“嗯！”贾凤慵懒的应了一声，翻身坐起来，目光凌厉的看着陈卫，“那地方不祥，去之有害，在那里待久了，人会变得神志不清，有不少人自缢。
为避免她们寻死，必须减少她们的吃食，让她们没有力气动歪心思，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太后娘娘英明神武，老奴不敢居功。”
“功就是功，下去领一百两金子。
征西大将军出征日久，尚未有捷报传来，哀家担忧战事，你去把废妃张宁带过来，哀家要从她嘴里，掏出破敌之策。”
陈卫心里一突：这妖后若是得知，娘娘逃出宫，必然不会放过我，今日便是我的死期。
“老奴这就去。”
“慢着，你与大奇一起去。”
陈卫抬眼看过去，只见沙皮狗大公公，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老奴遵旨。”
两人弯腰后退，并肩而出。
“陈总管，你似乎不愿与咱家一起？
我们一起进宫听用，也算是同期为官，可别生疏了情分。”
陈卫皱着老脸道：“大公公说的那里话，我从未疏远你，我觉得咱们应当齐心协力，为太后娘娘分忧。”
“陈总管所言极是，咱们服侍的是一个主子，太后娘娘圣明无比，任何事都瞒不过她。”
大公公耷拉着脸，甩着衣袖迈起小碎步。
“咱家听闻一些风言，说是陈总管，心里念着废妃张宁，想要救她出去。
虽然那小宦官言辞凿凿，但咱家不信，你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为人仆从，要时刻警醒自己，切莫做那叛主之事。”
陈卫虽然对张宁忠心，但一想到贾凤，得知贵妃出逃，必然会雷霆震怒，将他凌迟处死。他心惊胆战，鬓角流出细汗。
缓了一会，他抬起衣袖抹去汗水，看向凤鸣宫的方向。
贾凤为人寡恩，无论如何开脱，都难逃一死，还不如慨然赴死。
“大奇，咱家知道，你想做总管，可是呢太后，不会让你做总管。
即使我下去了，这位子仍然轮不到你，可想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大公公阴沉着脸道：“你说，我看你能讲出什么花来。”
“咱家不会告诉你，自个慢慢悟吧。”
言毕，快步走向冷宫，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大公公握起拳头，眯缝着双眼，撵了上去。
“陈卫，咱家告诉你，我已得到密报，张宁从冷宫逃了，你觉得太后会怀疑谁。”
陈卫笑了，笑得很灿烂，大声道：“大奇，你瞒报此事，意欲何为？”
大公公愣了一下，挥拳道：“陈卫，你胡言乱语什么？”
刷！刷！两名银甲禁卫，从暗处绕了出来，将陈卫二人按倒在地。
大公公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奉太后之令，跟你二人去冷宫。”
大公公面色一凌，看了看陈卫，凄然道：“陈卫，你早知此事！”
陈卫笑道：“诚如你所说，我们一起入宫，当然得一起离宫。”
一名禁卫将两人押往凤鸣宫，另一人前往冷宫，探明事情的虚实。
“陈卫，你在笑什么？”
“我刚才就说，我倒下了，你也当不上总管。”
“你玩阴的，为何害我？”
“我即将身死，怕在黄泉路上孤独。你挤着往前凑，我只好拉你垫背。”
大公公咬牙道：“你别得意，是非曲直，太后娘娘自有公论。”
“服侍太后多年，你竟如此天真，她的脑子不太好使，做什么事向来是，快刀斩乱麻。
你觉得她有耐心，查明事情的真相？”
大公公脸色一变，颓然的低下头，太后做事，宁错杀不放过。
“太后娘娘，让你们滚进去。”
陈卫整整衣衫，心中升起一股狂妄，恍若回到了，那一刀前的岁月。
大公公爬进殿内，以头抢地道：“太后娘娘，废妃出逃一事，与老奴无关。”
贾太后铁青着脸，开口道：“你这老东西，一点规矩也不懂，哀家还未张口，有你这狗奴说话的份？”
大公公泪眼涟涟：“老奴知错...”
贾太后眼睛一眯，目光落到陈卫身上。
“贱人张宁真的逃走了？这事你可知情。”
“我若说不知情，太后会放过我吗？”
“哀家不会放过你，任何背叛哀家的人，都得死。”
陈卫仰天一笑，敛去笑容道：“贵妃娘娘确实逃走了，全是我一人做的，跟旁人无关。”
贾太后的脸抽搐一下，裂开厚厚的粉，露出道道细纹。
“你以为哀家糊涂？就凭你一人，不可能助张宁逃出去，你一定有同谋。”
大公公脑子混成一团浆糊，闻听同谋二字，习惯性的叩头求饶。
“太后娘娘，此事老奴不知情...”
“你给哀家闭嘴，你不是有密报吗？你既知张宁出逃，为何瞒着哀家？”
那名前往冷宫的禁卫，进殿禀报，张宁确实不在冷宫。
贾太后抓起金樽，掷了出去。
“还真的逃了，你们两个狗奴，好大的胆子！
贱人张宁在何处？说出来，哀家便留你们一个全尸。”
殿中二人，一个心存死念，一个只顾求饶，贾太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挥手就要斩杀二人。
“将这两个狗奴凌迟，与贱人张宁有关人等，统统斩首示众，哀家要整肃后宫。”
“派快马前往各处关口，发现贱人张宁，就地正法。”
贾凤行事向来如此，只要能平心中怒气，她才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
酒至半酣，诸葛玥玉颊微红，夹起一枚果子，细细说道：“这酒不如秋露白，我尚无醉意不敢造次，请欢哥哥先行作答。”
李欢微微一笑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将军司马云，可为英雄？”
“有勇有谋，兵多将广，但其残暴不仁，只能为将，非是明主。”
“司马五王，向来同气连枝，以宁王司马楚为首，占据南方州郡，其地域之广，可与贾凤抗衡。
麾下兵强马壮，能成大事吗？”
“司马楚好谋无断，为人刚愎自用，听不进他人之言。
且江南之地，兵卒不尚陆战，如何与北方铁骑争雄？
他若能抢在东华之前起事，或趁机谋夺青州之地，犹可争霸中原。
但已错失先机，只能称雄一方。”
“诸如张元化、凉州牧之流，想必欢哥哥，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雍、雷二州可有英雄豪杰？”
“雷州牧吕贤、西凉太守马孟，皆是当世豪杰，麾下铁骑无数，且与西域诸国互为倚仗，进可攻退可守，可称雄一时。”
诸葛玥揉揉手腕道：“天下豪杰，除却绿珠姐姐，点评一遍，无人可当英雄二字，欢哥哥认为何为英雄？”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
诸葛玥自饮自斟道：“如此说来，绿珠姐姐可以横扫天下？
她是皇位继承人，凉州之地乡民尚武，而且盛产战马，是绝佳的练兵地。
当年武帝便是从西北，四方转战占据中原，成就一番帝业。”
李欢不置可否，望向茅舍之外，少年们围在刘不守身前，听得很入神。
俞尧捧着圆脸道：“刘教头，主公真的是飞将之子？”
刘不守挑起扫把眉道：“那能有假？师父他入京都三个月，将贾凤一干人等，玩弄于股掌间，靠的是脑子。而脑子是会传承的，师父他传承的，便是飞将的脑子，所以文武双全。
你们知道这脑子里，是什么吗？”
一众少年摇摇头，期待的等刘不守解答。
“脑子里是水，我读不进去兵书，师父说我脑子里进水了。
你们想一想，脑子为何进水，必然是有水包裹着它。
你们要是不信，就使劲的摇摇头，会听到嗡嗡声。”
俞尧摇摇头道：“还真是，我感觉到了。”
“是吧，我没有骗你们。”刘不守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瞥见戚海抱着破木头，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俞尧，戚海在那干什么呢？”
“他就是一个兵器痴，刘教头您甭理他，快给我们讲主公的事迹。”
诸葛玥看见李欢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怒意，黛眉一竖道：“往那里看呢？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李欢笑道：“小玥你看那群少年，他们是我在燕州的立足之资。”
“欢哥哥有心争霸天下？”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先驱胡寇，再到中原逐鹿。”
“你刚才还说，司马楚失去先机，我看你才是先机尽失。
等你驱除胡寇后，中原决出胜负怎么办？群雄占据的是繁华之地，而燕州被胡寇破坏，已是元气大伤，你如何与他们争锋。”
“乱世崇尚弱肉强食，不遵从者会被碾压。但有人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我便是要做那披荆斩棘人，另辟蹊径力挽狂澜。”
“嘴硬，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看燕州百姓受苦。”
“小玥你早知我会如此，还肯跟我前往燕州？”
“我是想看看，你如何力挽狂澜。”
“不管如何，你肯陪着我，我很开心。”
诸葛玥不知是醉了，还是醉了，撅起丰润的嘴唇道：“总爱臭美...”
阿婆端着两碟小菜，笑道：“你们小夫妇之间，要学会多担待。
没必要争的太明白，等你们老了，就懂得互相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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