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变化
贺云泽端着茶杯，冷漠的看着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日居月诸，那个萦绕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依旧没有答案。此刻，他的心中也产生了更多的疑问，他真的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当当……”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你来晚了，他们已经走了。”贺云泽面无表情道。
凌扬仔细观察了下贺云泽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但这一招很久之前就不好用了。最后，他败下阵来，“你想知道的，他们都告诉你了吗？”
贺云泽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越过了他。
凌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明显那个人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他还是老样子吗？”凌扬问道。
贺云泽端着水杯坐在了黑色真皮沙发上，目光幽深的看向了窗外。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黑暗笼罩了大地。
“老样子。”
凌扬点点头，“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他不是人类了。”
贺云泽无语的看着他，他以为这个结论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得出了。
“还有呢？”他可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们离开。
“貌似他现在遇上了大麻烦，”贺云泽顿了顿，继续说道：“会死人的那种麻烦。”
“那你呢？”凌扬赶忙问道，他可不想看好友惹上那样的麻烦。
贺云泽晃了晃茶杯，轻声道：“他说，只要我不继续调查下去，就不会有麻烦了。”
“你想问我的意见吗？”
贺云泽给了他一个“你说”的眼神，便又继续盯着窗外的天空了。
“其实吧，我觉得，偶尔听一下他的意见也不是……”他思忖片刻，小心翼翼道：“什么坏事。毕竟，他如果想害你，早就可以动手了。”
贺云泽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凌扬，目光深沉，明显不为所动。
凌扬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贺云泽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说服了，那他就不是贺云泽了。
“查清楚也好，省得哪天出事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凌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想法就跟……”
贺云泽眉头微皱，“你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上初中那会儿，我爸、妈离婚了吗？”
贺云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件事情他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他们办完证后，我问过他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凌扬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妈就说‘大人的事情，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我们不告诉你，也都是为了你好’。”凌扬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他是不是，一直都把你当小孩子啊？”
贺云泽眼角微抽，凌扬立刻出声道：“我只是就事分析而已，并不是说这就是真的。”
贺云泽冷眼看着他，久久没有出声。
看着贺云泽凌厉的眼神，凌扬额角冷汗直冒，即便他们已经做了将近15年的朋友，可每次贺云泽露出这种表情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慌。只能将目光方向别处，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在看到电视机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好主意。
“你不是在书房安了监控，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凌扬提议道。
贺云泽只给了他一个“你以为我没有看过吗”的眼神，并未答话。
“等等，他们还屏蔽了监控吗？”凌扬惊讶问道。
“这我不知道，反正他出现的那一段，什么都没有录上。”
凌扬咽了口唾沫，监控对他们没用，那他们还挺厉害的。这要是跟他们对上了，指定没有好果子吃啊。
“那个……要不我们再……等等？”
“四年啊，人生还有多少个四年。”贺云泽低头看了眼茶杯，轻声道：“担惊受怕的等上四年，还有可能会被不知名的人杀害，”贺云泽沉声道：“我的人生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一瞬间，凌扬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义愤填膺道：“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们都要勇往直前，查出真相。”
贺云泽瞥他一眼，因为洛景年和齐江的到来带来的不悦被冲散了些。他的父亲不在乎，但至少他还有朋友。
*
8点40，护送陆柔回到家中的霍羽然返回了红珊瑚侦探所。
“小师叔，你的草莓酸奶。”
霍羽然接过叶宣递过来的酸奶，道：“早点儿睡，明天早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宣咬着嘴唇看着霍羽然，眼中满是抗拒。
“有话你就说，就别折磨你自己了。”霍羽然贴心道。
“小师叔，我的扇子明天就到了。”
霍羽然一拍脑门，那东西还是她付的钱呢。她仔细想了想，道：“姜北最近几天都在家吧？”
“嗯。”叶宣点头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给他收了那么多次快递，现在是时候让他报答你了。我给他打电话，看他有没有空。”
“可是——”我想在在收到快递的第一时间就打开它。
叶宣才说完可是，霍羽然就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才被接通，没等霍羽然说什么，那边就传来了愉悦、低沉的男声。
“然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呢？”
霍羽然愣了片刻，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号码是正确的没有错。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姜北的。
“姜北，你……”是疯了吗？
“都是我的错，是我忘记告诉你我要参加同学聚会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一瞬间，霍羽然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不过，她也总算是明白了姜北为什么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她在电视上看到过，参加同学聚会经常会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在，”她的大脑拒绝说出人家这两个字，“好无聊的。”
“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再等等。”姜北用一个吻结束了通话。
看着手机录音，霍羽然点点头，有了这个，明天叶宣的快递应该没有问题了。
“小师叔，你们在说什么呢？”
霍羽然轻笑一声，道：“我逗他玩儿呢。”
“你的问题解决了，去弄碗桂花小汤圆，吃完我们就睡。”
“好吧。”叶宣不情不愿的转身进了厨房。
“啧啧。老姜，你这不显山不漏水的就把女朋友给找了。”赵越拦着姜北的肩膀，兴奋道：“你小子，厉害啊。”
姜北只是笑笑，并未接话。
倒是他对面的红衣女子开了口，“咱们姜少都单了这么多年了，这突然就有了女朋友，我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她冲姜北挑挑眉，道：“姜少，是不是得让我们见见呀。能把姜少的心拴住，我可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大家说，是不是？”
被她这么一煽动，剩下的人也都跟着起哄了起来。
“大家这是干什么，大晚上的，小姑娘出门多危险。”赵越打圆场道：“我看还是下次吧，下次让老姜请我们。”
“择日不如撞日，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呢，就今天。”红衣女子脸上带笑，但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友好。
“罗茜，适可而止啊。”赵越警告她道。
罗茜轻飘飘看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了姜北脸上，“姜少，该不会，你这女朋友是个……机器人。所以，你才不敢让她来见我们吧？”
“刚才，她的声音你们也都听到了，她的确是活生生的人。我没有必要为了满足你的无理要求，就让我的女朋友大半夜出门。”
听到女朋友二字，罗茜身旁的齐若雪一下子白了脸色。
有几个女生一脸崇拜的看着姜北，他这番话说的实在是男友力爆棚。
罗茜当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她给一旁身穿白衬衣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既然姜少担心，反正我也没喝酒，我就当一回护花使者好了。”卓一鸣微笑道。“姜少意下如何？”
赵越张张嘴，想要将这件事情揭过去。姜北抬手制止了他。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卓一鸣冲罗茜扬了扬下巴，罗茜对他笑了笑。她低声对齐若雪说道：“小雪，不用担心。”
齐若雪抬头看向了姜北，他与从前一般帅气，一样的风度翩翩，眼里……也还是没有她。看着他拿着手机，她的笑容越发的苦涩了。他宁肯编出一个女朋友，也要拒绝她。就算那人没有出现，她也不可能有机会的。
“茜茜，要不——”
罗茜拉着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电话接通的瞬间，姜北的心也提起来了。虽然之前他们是配合的挺好的，但是现在……
“你还没有走吗？之前我就想问了，你喝酒了吗？”
听着霍羽然温柔的能滴出水的声音，姜北决定就按着她的剧本走，“喝了一点。”他将被女朋友抓包的那人的紧张的声音演绎的很好。
“都告诉你开车不许喝酒，你竟然不听话。”霍羽然哼了一声，“等你回来，我要好好罚你。”
姜北干咳一声，一旁的赵越还以为他是被女朋友吓到了，忙拍着背为他顺气。他哪里知道，姜北只是在忍笑而已。
“好，等我回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就想做些什么呢。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姜北思索片刻，报出了地址。
“你可得好好跟你同学们解释，我去了，可是就立刻要带你走的。”
“没问题。”
“真乖。”最后，霍羽然也用一个吻做了结束。
罗茜冷哼一声，她就不信那个人真敢来这里。
姜北看了眼时间，道：“她还有段时间才能过来，大家继续玩。”
房间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哪里还有人敢继续玩乐。只是因为没有人说要离开，大家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而且，大部分也都想看看姜北的那位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齐若雪喜欢姜北这件事情，在他们班实在不是秘密。
赵越硬着头皮点了首歌，他掂掂话筒，“你们都不唱，我可就唱了。”
“舍长，别，您老人家一晚上也够累的了，好好休息，放着我来。”
经这么一闹，房间总算又热闹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人时不时会去瞟齐若雪，罗茜死死盯着姜北，好似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老姜，实在是抱歉了，弄成这样。”赵越低声说道。
“没事儿。”姜北冲他笑笑，“只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就不要叫我了。我家那位敏感的很，她会多想的。”
赵越点点头，道：“一定。”他瞥了眼对罗茜献殷勤的卓一鸣，叹气道：“都是卓一鸣这小子，这么多年了，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姜北端起酒杯看着对面三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都毕业了，为什么还不能摆脱他们。
推杯换盏半小时后，大家差不多都要忘记之前的事情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霍羽然穿着浅灰色风衣，配着黑色西装裤，她身材比例极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且她五官精致，容貌出众。用陆柔的话来说，她张了一张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脸。
闪烁的灯光下，更是让她如神祗一般，轻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大家好，”霍羽然微笑道：“我是来找姜北的。”
姜北忙举手道：“我在这里。”
“我们可以走了吗？”霍羽然歪歪头，轻声问道。
“我先走了，你们”姜北环顾四周，微笑道：“好好玩。”
早在霍羽然进门时，齐若雪脸上的血色便尽数退去了。此刻，她呆愣的坐着，耳边嗡嗡响着，已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罗茜先于姜北去到了霍羽然的面前，她挽上霍羽然的手臂，姿态亲昵的好像她们是熟识已久的密友一般。
“来都来了，就让你这么走了，那显得我们多没礼貌啊。”罗茜挽着霍羽然的手臂暗暗用上了力气，想要将她带到座位上，霍羽然却是纹丝未动。
“这位姑娘，明天周一了，大家都还要上班，我觉得咱还是改天再聊吧。”霍羽然笑着抽出了手臂。罗茜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我干了什么，我就看不起你们了，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的啊？霍羽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是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也很想跟大家认识啊，可是，大家明天都要上班。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上班，被扣了工资，我会内疚的。”霍羽然对着罗茜眨眨眼，“你的皮肤好差的，要早点休息，不能熬夜的。”看着罗茜犹如调色盘般变幻的脸色，霍羽然知道她把装白莲花的戏码演的还不错。
“姜小北，你还不走。”她跺跺脚，气愤道。
被点名的姜北，双手合十，“对不住了大家，我先走了。”
“你——”罗茜伸手颤巍巍的指着霍羽然。
霍羽然一把握住了她手指，“我知道姑娘你想来送我们，但是我已经耽误大家好多时间了，还是不要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大家好好玩，我们就先走了。对了，明天可千万不要迟到哦。”说完对众摆了摆手，便自然的挎上了姜北的手臂，与他一同离开了包厢。
“姜北这小子真行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懂事儿。”
赵越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那是，也不看看他是哪个宿舍出去的。”
与姜北同一宿舍的其他二人也忙附和了几句，其他男生纷纷鄙视的看着他们。
电梯里，姜北笑吟吟的看着霍羽然。
霍羽然双眼微眯，用能吓哭小孩儿的恐怖声音说道：“你再这么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泡进福尔马林里。”
姜北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霍羽然始终还是霍羽然，他果然不应该想太多的。
“刚才，多谢你了。”
霍羽然干咳一声，“把那把匕首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姜北怪叫一声，“你这是趁火打劫。”
电梯刚好打开了，姜北这一声，把外头的人吓了一大跳。
“他喝多了，没事儿。”霍羽然扶着姜北的胳膊与几人解释道。
“你不给，我现在就上去，拆穿你的谎言。”
姜北捂着胸口，他到底是有多想不开，竟然会想到让她装自己的女朋友。
“我可是陪你演了好大一出戏呢，收些酬劳，没有问题吧？”
“那可是开了刃的呀。”
“笑话，不开刃我还不要呢。”
“咱换个要求呗？”姜北哀求道。
霍羽然停下脚步，“那姑娘看着还挺漂亮的，我去要个手机号去。”
姜北拉着她的衣袖，咬着牙说道：“给，给你。”
“还有，记得明天帮叶宣拿个快递。”
“不是，我们已经两清了呀。”
霍羽然点点头，道：“没错，可这是你欠叶宣的啊。”
看着霍羽然的背影，姜北心疼到无以复加。他就不应该接那个电话，真是悔不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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