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漫展上的时间（八）
薛朗四下里打量了下，先前他在外头看的时候觉得里面挺有意思的。但这进来后，突然发现没他在外面看的好了。
“两位要喝点儿什么？”霍羽然问道。
薛朗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菜单，于是他道：“就要你们招牌茶。”
“马上就好。”周城道。
目送周城上楼后，薛朗好奇问道：“你们这又要卖茶，还要当侦探的，忙得过来吗？”
“还可以。”反正大多时候，都没什么顾客上门。
见他们的话题渐渐有些偏离了主题，程子谦干咳一声，让二人的注意力回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明皓。”
薛朗一拍脑门，道：“对，明皓。”他眯眼看向霍羽然，表情严肃道：“你们是时空管理局的吧？”
霍羽然一脸疑惑的看向了程子谦，这是看海绵宝宝走火入魔了吗？
“他……想法有些天马行空。”
霍羽然在心里点了点头，想象力丰富是个好事啊。于是，她快速的将她对季玉雪讲的故事声情并茂的讲了一遍。
程子谦双眉微蹙，眼中疑惑颇多。而薛朗，他已经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了。
薛朗一脸不甘道：“你们真的不是外星人吗？”
“不是。”霍羽然冷漠道。
薛朗肩膀塌了下来，他亲眼看到外星人的愿望，恐怕这辈子是不能实现了。但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我以为那种事情只会在电视剧和电影里发生，”他双眼微眯，“我可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情节的，你该不会是直接把那套路套在了明皓身上了吧？”
不等霍羽然回答他，周城便端着茶水过来了。
每个茶杯里都飘着一朵小花儿，黄色花蕊被白色的花瓣围在中间，灵动无比，好似才从花枝上摘下来的一般。薛朗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了过去。
周城才将杯子放下，他便迫不及待端了起来，甜腻的桂花蜜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里。他试了下温度，试探的喝了一小口。入口的却并不是蜂蜜的甜味，而是微微有些发酸的味道，但这味道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很快，便由另外一个他说不出名字的甜味取代了。甜味和酸味在舌尖交织，回味无穷。
“这个可以吃吗？”薛朗指着小白花兴奋道。
“可以，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薛朗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霍羽然话音刚落，他便将小白花吞了下去。只嚼了一下，他的表情就变了。
“这花泡水喝味道还行，吃起来，比黄连还苦。”
薛朗接过霍羽然递过来的纸巾，默默把花吐了出来。之后，他又灌了好几杯水，这才缓过来。
“这就是你们的招牌？”薛朗不敢置信道。
“这茶功效很多的，它担得起招牌二字。只要，”霍羽然瞥了眼他手里的纸巾，道：“不吃掉它就可以了。”
薛朗盯着霍羽然，眼中满是哀怨，你要是早说它是苦的，我肯定不会吃的。
霍羽然倒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算她之前就告诉他那东西是苦的，相信以他的性格也还是会尝试的。程子谦，他就没有吃。
还是程子谦开口，将话题又引回了明皓身上。
“既然你说他的催眠已经解开了，”程子谦思索片刻，道：“那为什么，他还有些不大……对劲儿呢。”鉴于他们是朋友，他没办法说出不正常三个字。
“因为他想跟季姑娘复合，他觉得他生病，季姑娘就不会离开他了。”
薛朗张了张嘴，他很想说这不可能。但他仔细想了下，这还真像他能做的事情。毕竟，从前他的确为季玉雪做了许多夸张的事情。
“他是真的把季玉雪当成他妈了吗？可这，是为什么啊？”薛朗不解的问道。
霍羽然眼睛瞪大了些，竟然还有这个原因嘛。考虑到他们家发生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程子谦没有说话，他依旧盯着霍羽然，虽然她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都给了合理的解释。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
霍羽然毫无躲闪的与他对视着，这让程子谦不由得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你们是他的朋友，这时候他正需要你们的支持。而且，这段时间，你们得好好看着他。避免，他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朗不解的问道。
霍羽然偏头看向他，先前看他挺聪明的，这怎么现在就犯蠢了呢。
“季姑娘跟他分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他连看医生博取同情的办法都想出来了。这计不成，他会不会做些别的呢？”
“不……”季玉雪说的话还萦绕在耳畔，薛朗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转头看向程子谦，“我们是不是得让明皓妈妈回来看看他啊？”
程子谦看向了霍羽然，“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至少也要等季玉雪走了再说。
“为什么？”薛朗重新看向了她，不解问道。
“就算那不是他和季姑娘分手的直接原因，但应该也算是间接原因了。他可能会迁怒于她。”
“我们就不能劝季玉雪跟他复合吗？”这在薛朗看来是很好的方案了。
可惜，遭到了程子谦和霍羽然的双重个反对。明皓现在状态极不稳定，季玉雪继续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我们都没有试一下，为什么就能确定不会有好结果呢？在S市的时候，他不是控制住了自己。兴许季玉雪就是他的女主角，只要她在他就能克制住自己。”薛朗一脸认真道。
“他能控制住一次，并不代表他每次都能控制住啊。”霍羽然道。
程子谦双眸微眯，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霍小姐，我们在漫展上。你看到明皓时，他在做什么？”
霍羽然咳嗽一声，道：“他在女更衣间偷拍。”
薛朗嘴巴大张，双眼瞪得老大，满眼的不敢置信。就算是被催眠，这也太过分了吧。
程子谦深吸一口气，道：“霍小姐，我们能单独谈一下吗？”
薛朗不满的看了程子谦一眼，为什么每次都要瞒着他啊，他也能帮忙好不好。程子谦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撅了撅嘴，慢慢低下了头。
“这边请。”
二人走后，薛朗便将目光放到了周城身上。
“你为什么不说话。”薛朗双眼微眯，“你该不会是机器人吧，程序设定你不能说太多话。”
“不是。”
薛朗喃喃道：“说不定这也是设定好的程序。”他抬头看向二楼，心痒痒了起来，要是能有机会上楼去看看那就好了。
“我想去卫生间。”
周城伸手指了指一楼最右边的一扇极为隐秘的小门，道：“那里。”
一楼的卫生间是给客人用的，肯定没有洗浴设备。
“我想……”他拽着头发，一脸认真道：“我想洗头。”
“跟我来。”
“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你继续喝茶。”
但周城坚持，最后，薛朗垂头丧气的跟着周城上了楼。
“霍小姐，薛朗不在，我们的对话他也不会知道。现在，你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吧。”程子谦眼神锐利道。
霍羽然摸摸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
“我这里有几张明皓拍的照片，你要看看吗？”
程子谦嘴角微抽，她思考这么长时间，就只是为了这个吗？
“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明皓不知道我留下了照片，你千万不要告诉他。”霍羽然压低声音，表情认真道。
见她如此，程子谦也拿不定主意了。他先前说的话本就是为了诈她，只是这消息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霍小姐，我会保密的，你不必如此戒备。”程子谦一脸诚恳道。
“秘密一旦说出口，就不再是秘密了。”
所以，她果然有事情瞒着他们，程子谦探究的看向了霍羽然。
“与其追寻那些可能永远都无法知晓的秘密，倒不如珍惜眼前。明皓，他可还等着你们去拯救呢。”霍羽然语重心长道。
“可我问的事情也是与他有关的，倘若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该如何去帮他呢？”
霍羽然想了想，道：“‘催眠’不会再在他身上发生了，他现在之所以还那么不正常，是因为他母亲婚内出轨给他留下了阴影。你知道，这些事情对人的影响很大的。”
程子谦知道这是霍羽然不愿相告的说辞，但他对时间停留的事情实在是好奇的很。他可不像是薛朗那般好骗，当然也不会觉得他们是外星人什么的。不过，他们应该的确有些特殊才对。
“霍小姐说的对，我们的确应该更关心当下。”程子谦微笑道。
看着他脸上的微笑，霍羽然猛然想起了她之前看的一个电视剧里女主角在发现妈妈有秘密不肯告诉她的时候也露出过同样的微笑。然后，她就独自去调查妈妈的秘密，接着就遇到了男主角。
“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去查吧？”霍羽然问道。
程子谦倒是没有隐瞒，“霍小姐不愿意透露秘密，我就只好自己去查了。”
霍羽然耸耸肩，道：“你想查就查。”他工作那么忙，身边还有个薛朗在，看他怎么查。
这倒让程子谦噎住了，他本就只是想吓唬一下她的，谁知道她竟软硬不吃。
“霍小姐就不担心，我会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吗？”
“说实话，我自己也有一大堆麻烦要处理。至于你要干什么，或者想招惹什么麻烦，这完全跟我没有关系。”霍羽然把玩着手指，若无其事道：“毕竟，一开始惹麻烦的是你的朋友。就算你出事，那也是因为他，跟我没有关系。”
“你这是——”
“转嫁愧疚，”霍羽然打断他道：“这一点，我一向做的很好。”
程子谦深吸一口气，认真问道：“明皓，真的不会再跟你正在做的事情扯上关系了吗？”
“是的。”霍羽然想了想，道：“当然，他的精神健康，这一点我是没有办法保证的，很麻烦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霍小姐了。”
“不客气。”霍羽然微笑道。
程子谦不再继续追问她到底在做什么，两人又恢复了最初的和颜悦色。他们两个甚至还愉快的交换了联系方式。
“霍小姐，不知我以后有没有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霍羽然微微一笑，道：“以后的事情当然要以后再说了。”
“明白了。”程子谦也面带微笑道。
霍羽然侧身给程子谦让开了位置，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大厅。
可惜，他二人脸上挂着的完美无缺的微笑却并未有人欣赏，大厅里除了凉透的茶水，再没有旁人了。
霍羽然率先看向了二楼，周城站立的地方。
程子谦追随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面露不忍，一定是薛朗又做了蠢事。
“他不是故意的。”
霍羽然别有深意道：“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啊。”
程子谦满脸无奈道：“我妈和他妈是大学同学，他差不多等于我异父异母的兄弟。”
“你辛苦了。”霍羽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程子谦唉声叹气的跟在她身后，也上去了。
“大师兄，他在里面干什么？”
“洗头。”周城言简意赅道。
霍羽然嘴角微抽，她敢确定薛朗肯定不是想在他们这洗头。就是不知道他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了。
程子谦对她点了点头，他十分肯定他真的会在里面洗头。
不多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薛朗头顶着蓝色毛巾，已经完全被水打湿了，露在毛巾外的头发也都湿漉漉的。
霍羽然不由得对他心生敬佩，说洗头就洗头，绝对不含糊。她用力闻了一下，满满的玫瑰香气，他用的还是她二师姐的洗发水。
“吹风机在里面，你要吹一下吗？”霍羽然问道。
“那就谢谢了。”
薛朗吹头发的功夫，程子谦再次向霍羽然道了歉。
霍羽然摆手道：“没事儿。我觉得你应该学习一下他，诚实守信的好青年。”
程子谦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颔首道：“我会的。”
“这就好，这就好。”
薛朗收拾妥当后，提出了要见叶宣的请求。
“他在休息，改天吧。”霍羽然道。
薛朗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程子谦嘴角微微翘起，这说明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思及此，他对霍羽然笑笑，连拖带拽将薛朗拽出了店铺。
与霍羽然二人挥手告别后，他二人便踏上了寻找明皓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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