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往事随风
圣主有些荒唐的话语让小姑娘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开口反驳道，“老爷爷，你要是算命给人家批这种话，走在大街上是会被人打的。”
话是这么说，可小姑娘内心到底有些莫名慌乱，小九是一早便知道自己与寻常人是有些不同的，只是一直未放在心上过，或者说，从来不敢往深处去像，如今听了老人的话，心中的不安自然也越发扩大。
老人轻轻的笑了，那苍老的脸上绽放着一种奇异的光华，宛如一朵盛放的菊花，“你没有父母，且永远也长不大，因为你并非普通人，或者说，你不是人。”
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天外圣主，从那奇特的笑容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恶意，他是故意的！
故意对自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故意想方设法的激怒自己。
小姑娘毕竟年幼，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也较为差劲，虽然想明白了这其中关键，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丝丝怒火，暗暗握紧了双拳。
天外圣主看着小姑娘这样，微微侧过脑袋，脸上笑意盈盈，颇有几分你奈我何的姿态。
“年纪一大把，欺负我一个小女孩不懂，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老爷爷您羞不羞？”小姑娘很快平复了情绪，假装不在意方才的对话，撅了撅嘴嘲笑道，只是那笑意根本未及眼底。
天外圣主却不接话，只是又看了小姑娘一眼，那眼神中饱含着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小姑娘自然看的很清楚，正因为看的清楚，所以格外愤怒。
拍了拍轮椅的扶手，老人有些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囚室响起，“我明日再来看你。”随即老人便头也不回，摇着轮椅慢慢的转向了囚室的出口处。
等到那轮椅碾压着地面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沉重的石门重新放下，铁锁的声音哗啦啦的拉动环锁在石门的外侧。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愤怒的咬牙，小小的拳头用力砸上了墙壁。
如今没有了武功，稚嫩的小手砸在坚硬的石壁上，很快便肿起了老高，石壁有尖锐处，甚至深深的划开了小女孩儿手背上的肌肤，一片湿红。
老人的话言犹在耳，自己没有父母，这世间万物又有谁没有父母双亲呢？
莫非自己天生天养。
小姑娘忍不住苦笑，想起从前在烟水渔村的时候，还是在云青小时候，有许多小小的伙伴，看着自己总会骂自己一句怪物。
既因为自己超出普通小孩子许多的力气，也因为自己可怕的武功，以及似乎永远不会成长的身高、容貌......
后来，那些小孩儿都长大了，云青也长大了，自己却从未变过。
临近的村民都在纷纷议论，曾经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永远也不会长大，就如同一个小矮人一般，这时候便有人同情自己和爷爷，因为爷爷纵然医术高明，却治不好亲孙女。
小姑娘原本早就接受了村民们的说法，只当自己天生便长不大，是个可怜的病患。
可如今听这老人的说法，似乎并非如此，想到从前每一次问爷爷，爷爷总是一脸愁容，还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小姑娘的心逐渐沉底，且越来越冰凉。
回想起方才老人那怜悯的眼神，小姑娘又忍不住咬牙，纵然如此，纵然其中有着隐情，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怎么轮得到外人来怜悯自己呢？
自己不需要被可怜！
囚室里四下没有窗户，方才老人来时有燃着一只蜡烛，如今蜡烛却已然将近熄灭，那蜡烛已经烧到了地段，烛火有些脆弱无力的摇曳着，很快便“噗嗤”一声，彻底的熄灭了过去。
小姑娘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的蹲坐在墙角，安静的仿佛一只泥塑的木偶。
......
老人离开了囚室，青衣的童子正等在门口，见着老人出来，飞快的迎接了上来，一手将手里的油纸伞撑开，细心的举在老人头顶，随即站到了老人的身后，一手推上轮椅上的把手，天外圣主微微抬头，看着天空飘起的小雨，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逐渐扩大。
“下雨了。”
老人轻微的呢喃声，微不可闻，却又带着一股似乎是兴奋的语气。
“是啊，今年下了好多雨。”
替老人推着轮椅的童子有些苦恼的接话道，他还想着要出去玩，这个念头看来是泡汤了，这些日子雨天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老天爷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若是换到平时，圣主自然会愤怒身边童子的多嘴，而此时此刻，老者心情极好，只是微微一笑便宽容了童子的无礼。
雨天好啊。
小小的童子推着老者渐行渐远，屋檐小道的一处，一身黑衣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在老人和童子彻底失去了踪影之后，那少女又站了许久。
看着那地牢入口，又看着滴老外守着的两个侍卫，黑衣少女终究沉默着离开了，似乎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无声无息。
......
一夜细雨，一直未曾停歇。
水珠儿从屋檐滴落，似乎是某人伤心至极落下的泪珠，自从卜羽离世之后，曲墨便被关在了这一处小小的院子里。
一身白衣的少女已然瘦弱的不堪一击，失去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早就失去了天外圣女的身份，从前那些卑躬屈膝的下人如今甚至很少搭理她，只偶尔会给她送来低劣的饭食，那些放到从前她根本看不上眼的东西，如今却要靠着它们续命。
曲墨坐在走廊上，一身雪白，瘦弱的好像一把骨头，似乎下一刻便会随风而去。
天外圣主下了命令，让人守着她，那些下人借机收去了她院子里所有的东西，对于圣主的命令却阳奉阴违，甚至连看着她都未曾做到。
不过曲墨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她自幼在天外天长大，甚至除了天外天，她别无去处，哪怕如今圣主已然厌弃了她，她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唯一让曲墨稍觉安慰的是，卜羽已经被带回了桃花岛，岛主黄古箫一代宗师，必然能将他好好安葬。
只是自己与他，终究此生再难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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