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恍若隔世
恨天最初根本不曾想过九宫不会来，可随着书信发出已经将近三天，那老头子连个回信都没有，恨天老人着实有些焦躁了。
这是老者第一次对于自己能力的不自信。
对于拾海，恨天从没跟他交过手，不过据老者猜测，两人也就伯仲之间，身为第二个徒弟，本就不讨喜，恨天老者还记得，自己刚入门的时候，武功甚至都是九宫那糟老头教的。
青衣道人收了当时年幼的恨天做关门弟子，可自己又懒，便将十岁的恨天扔给了当时只有十六岁的九宫，可以说，恨天老者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九宫老人一手带大的。
至于拾海那厮，入门的时候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青衣道人也就传了一招半式，习武晚了，根骨也差了些。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恨天细细想来，觉得自己与他也有一战之力，只是万不能天外天到底人多势众，怕不能周全，最好还是能让九宫赶来有个照应。
然而消息发出了几天也没得到回应，恨天老者心知那老头子心里肯定有别的计较，不然绝不会不来救他的宝贝孙女。
那老头儿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呢？
恨天老者心中暗暗有些担心。
恰逢云青那个不省心的小子，竟一个人偷偷盘算着要闯天外天圣殿，让恨天揪住逮了回来，恨天老者实在想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不过自从练了易骨伐髓，傻小子的筋骨比从前强健了许多，揍他都要花不少力气，恨天老人实在懒得，便只用力敲了那傻小子的头两记，以做惩戒。
警告了云青赶紧打消那不靠谱的想法，恨天老者气呼呼的回房休息了，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办，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心里还有些乱糟糟的。
......
而此时的九宫老人，并不如恨天想的那样，遇到了极其难办的事情，相反，养鱼养花乐得开心自在，没有丝毫困难。
若说真的有，那大概事刚撒了肥料的桂花又让虫蛀了吧！
恨天的那封信，九宫老人自然一早便收到了，至于为什么没有马上前往，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作为这个世界唯二堪破天机的人，九宫很清楚自己的命运！
这么多年以来，九宫老人都不曾离开过烟雨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若是不出什么意外，九宫老人甚至会就在这个偏远的小渔村了此残生。
江湖风起云涌，却卷不到这样一个破旧的小山村里。
可终于事与愿违，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发生在眼前，让人既无奈又无能，只能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拼命推着，走上了一条本不愿意走的道路。
看透了这世间一切的人，并不就是世间最通透澄澈的人，九宫老人看破了一切，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命数，倘若不好好呆在这座小山村，某一日离开之际，便是他生命结束之时。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九宫老人最终的命数。
也是不可更改的命数！
与恨天老者一样的命数。
九宫始终还是有些犹疑的，对于性命两个字，虽然读出来只是轻飘飘的，但一个人只有真正面临生死关头，才会懂得这两个字到底有多重要。
贪生怕死。
这一向都是人的本性，无论活了多久！
越贴近死亡的人，却往往最畏惧死亡，死亡不是什么曼妙的乐章，而是最可怖的谎言，能让人在无限的黑暗中迷失自己，再也找不回归途。
九宫老人有过犹豫，所以在接到恨天老者的飞鸽传书之时，并没有立即前往，因为知道了命运，终究会有逃避的想法。
小九的来历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不知道是此世还是异世的孤魂，活了足足二十年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个孩童模样的人，本应该是不死的啊！
九宫老人心里很清楚，然而心里也终究有着不忍，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从睁开眼便看着他的小姑娘，也是他的亲孙女啊。
老人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在九宫老人没有真正想清楚的时候，他大概是不会出手了。
对于恨天老者的求助，九宫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说起来这小子已经许久不曾叫过自己师兄了啊！
九宫还有几分怀念，那个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张口闭口叫着自己师兄的孩子。
转眼之间，已经长这么大了。
终究不是少年了啊！
九宫有些惆怅，更多的却是无奈，好像一切都随着时间渐行渐远，无论是他们的师兄弟情谊，还是那些曾经度过的悠然岁月。
或许在年纪尚小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吧，在那些不知世事的岁月里，才是彼此天真无邪，最美好的时光。
只是人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从前，岁月无可流转，时间永远不会停止，因而每一个人只能为生活所迫，不停的往前走。
九宫老人静静的站在自己的院落之中，满地的向日葵随着晚风轻轻的点头，一朵朵淡黄色的葵花宛如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微风过处，耳边似乎有小孩子的笑闹声传来。
恍若隔世！
九宫还记得，不久之前，小九还绕在他身边，拔一株药草会笑，种一颗种子也会笑，弯弯的眉眼像一轮弯月，可爱极了。
就好像现在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又惹人怜爱。
九宫老人微微闭起了眼睛，唇边溢出了一缕苦笑。
……
恨天老者等待了许久，终究是没有等到九宫的来信，也没有等来那老头子的回应。
每当没收到这位大师兄回信的时候，恨天都会想可能他死了，这样心里就不会抱怨，还会有些担忧，担心他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九宫真的不愿意来救小姑娘，那也强求不得。
恨天老者有些恨恨的咬牙，既然如此等救出小姑娘之后，他就要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了，将小姑娘远远带离那可恶的老头子。
从今以后，那便是我孙女了，跟你这老小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恨天老者很不甘心的最后回了一封信，表达了一下自己心中深刻的不满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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