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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皇帝虽然跳过她让叶昭仪掌宫,她冷笑一声,也不知这叶昭仪的宫权能掌到几时呢。

  就在这时候,她一抬头就看见前面的人,她的目光落在来人的肚子上,心中暗怒道,小狐狸精。

  郑婕妤走到德妃面前,恭敬地垂首,声音娇娇柔柔地:“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过了许久才淡淡道:“起来吧。”

  “郑婕妤有几个的身孕了?”德妃打量了郑婕妤的肚子问道。

  “回娘娘,快到三月了,”郑婕妤见了德妃的眼神,便是不自觉地用手捂着肚子。

  德妃见状更是生气,不过她也是在宫中浸淫多年的人,哪会当众便无状发火。她看了一眼郑婕妤就是要离开,眼眸中带着轻视之意。

  就在她要擦过郑婕妤身边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裙摆好似被谁踩住了,而她的身体也是不自觉地歪向一边。

  全茹在旁边大叫了一声,娘娘小心,就是冲过去想要救德妃,可是最后却是她们两人一起压向了郑婕妤。

  郑婕妤见状虽是连连向后,可是她今日也是一身果鸀色宽袖宫装,长长的裙摆看着倒是华丽,可是却是分外的不方便。

  于是就在众人的惊呼之下,德妃就将郑婕妤压在了身子底下,而全茹则是刚好趴在了旁边,只是压到了郑婕妤的腿。

  从上至下的冲击力,再加上德妃的身子压在了肚子上,当下郑婕妤便是一直在那叫痛。

  德妃惊慌失措地被众人扶起,最后她看到地上郑婕妤衣袍下的血迹,竟是一阵晕眩。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德妃看着郑婕妤的模样,最后竟是只有这句话留下。

  太医此时也顾不得仪态,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里面凄厉的叫声可真是让人胆颤。不过在宫中这么久,经历的事情也就多了,怀孕和落胎一样最是平常不过。

  但这也得看是谁怀孕落胎,当年贵妃怀孕之时,负责贵妃安胎事宜的刘太医现在显然已是太医院之首了。待院判告老之后,这院判之位恐怕也是十有□就要落到他手中。

  郭太医有些可惜地看着里面,原以为这郑婕妤也算是得宠,若是真能生下皇子倒也不失是位好靠山。

  可现在看来,还是太嫩了啊。

  此时一个宫女走到了郭太医的身边,她轻声问道:“郭太医,不知郑婕妤身子如何?小皇子可还好?”

  郭太医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是负责帮郑婕妤安胎的太医,这郑婕妤宫中的人他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可是这宫女却是看着格外的眼生啊。

  随后这宫女见他眼中有些疑惑,便是解释道:“我是昭仪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我们昭仪听闻郑婕妤胎势不稳,此时已是在外面等着呢。”

  郭太医点了点头,这叶昭仪如今打理宫务,这郑婕妤落胎也是大事她关心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是关心,有多少是窃喜,可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郭太医脸色肃穆地说道:“郑婕妤因受得撞击过大,再加上未到三月胎儿尚未稳定,所以不幸落胎了。”

  静林脸上出现几丝错愕,随后便是脸上迅速地转变为哀切之情。

  她谢过郭太医之后便匆匆赶回叶昭仪身边,将这消息告知叶昭仪。这德妃在大庭广众之下撞了郑婕妤,更是导致她落胎,这证据不用找就如铁一般地在那里。

  叶昭仪看了眼对面失神的德妃,众人将郑婕妤送回宫中之后,就有人将这消息告知于她。

  此时简充容也坐在座位上,只是她却是垂着头谁都不去看。简充媛家世并不显,但是也因为生育三公主而位列九嫔之位。

  当时还是顾清婉向皇帝提的呢,不然以她的家世想来嫔位已是极致了。大概是皇帝的儿女本就少,这公主更只有三位,所以皇上倒是在简充媛的问题没有太过纠结,直接便是封了她九嫔。

  可是就是这样,也未见她与顾清婉有过多的来往,以至于宫中众人都鲜少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德妃娘娘,郑婕妤的孩子没了。”叶昭仪的声音中过分地痛心疾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孩子没了呢。

  此时一身华丽装扮的德妃却是有些落败了,在比她位分低的叶昭仪面前倒是短了气势。德妃将手掩在袖子下面,脸色虽不是方才的大惊失色,可是也好不到那里去。

  最后待德妃冷静又冷静了之后,才看向叶昭仪,只听她道:“本宫乃是被人踩了裙摆才一时不慎撞倒郑婕妤的。”

  “一时不慎?”叶昭仪轻声地重复了这四个字,随后便是眼眸一转,眸光中深冷,她看向德妃道:“郑婕妤腹中乃是皇上骨肉,与大皇子一般都是皇家子嗣,难道德妃娘娘一句不慎就打算将此事轻轻掀过?”

  “那叶昭仪意欲何为,”德妃看向叶昭仪,原本的害怕也被叶昭仪的态度激的有些发怒。不过她此时发怒的也不过是表面罢了,在这种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真是老太爷要让她行事?

  叶昭仪见德妃发怒,面上虽依旧是冷冷地可是心中却已是得意万分。只见她继续盯着德妃,道:“德妃姐姐乃是四夫人之一,如今位列四妃之首的贵妃姐姐不在宫中,我虽担着这掌宫的责任,却也无权处置姐姐。况且此事事关重大,我已是派人禀报了皇上。待皇上来了,便由皇上定夺吧。”

  此事简充容也是抬起头,她柔声道:“两位姐姐之心,妹妹都是明白的。不过既然皇上还未到,不若咱们便坐下安心等着吧。”

  叶昭仪见简充容说话,虽不是声援她的,但也未偏向德妃。于是也是顺着她的意思坐下了。

  又过了许久,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不会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高声唱报,皇上驾到。

  皇上身穿一身明黄龙袍,头上金色双龙戏珠束冠格外的精巧细致,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来后,殿中众人也是迅速行礼。

  过了一会,她们才听到邵烨冷冷地声音道:“都起身吧。”

  邵烨环视了殿中几位妃嫔,随后才缓缓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朕会听说郑婕妤落胎了?”

  德妃此时眼中已是隐隐闪烁着泪光,只见她看向邵烨,有些哀切地唤道:“皇上,臣妾……”

  “皇上,既然德妃姐姐情绪这么激动,想来并不能将此事讲明白,不若就让臣妾唤了能将此事说明白的人仔细地禀报与皇上?”

  叶昭仪的眼神中充满期望,到底德妃乃是宫中积年的老人,不说她的身份就是大皇子生母这身份都不是轻易能扳倒的。

  此时叶昭仪想到自己的三皇子,皇上四位皇子中,有三位皇子的生母皆是四妃,只有她还在这九嫔之位上,生生让三皇子矮了其他皇子一头。

  若是此次她能将德妃扳倒,到时候这四妃之位也是可谋划的。叶昭仪越想越觉得有这样的可能,于是看向皇帝的眼神便是更加期待。

  皇帝看了叶昭仪一眼,随后就是将目光放在了德妃的身上。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传吧。”

  叶昭仪脸上明显的一喜,不过随后她还是压下了脸上的表情,对身边的静林说道:“将郑婕妤身边的宫女带来。”

  此时她眼眸一转,看向旁边的德妃,嘴角轻轻扯出一丝笑意,这后宫之中自然各人护各主。她让郑婕妤身边的宫女来回话,还不就是想着怎么添油加醋让皇帝对德妃彻底的失望。

  待那宫女被带上来之后,先是呼天抢地请皇上给她家主子做主。待龚如海呵斥了她之后,便开始复述当时的情况,不过这宫女也算聪明。她讲的基本也是现场的情况,不过这讲话的角度不同再加上她也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番。

  所以待听完她的复述之后,邵烨的脸色明显的不好看了。

  邵烨一转头看向德妃,声音有些森冷地问道:“德妃,你可有话要说?”

  德妃抬头看了邵烨一眼,随后眼泪便是扑簌扑簌地往下落,待她定了心神之后,声音依旧沙哑:“皇上,臣妾入宫已有十三年了,这祖宗教训时时铭记在心,如何敢做这样的事情呢?臣妾也是为人母的,今日之事实在是无心之失,是有人要陷害与臣妾啊。”

  邵烨听了这句,倒也没立即说话,只是在许久之后,冷冷地说了声,“那你说说是何人陷害与你?”

  “臣妾不知,臣妾当时正要离开,可是身后竟是有人踩了臣妾的裙摆……”德妃说到这里已是说不出口了,大概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

  若是身后有人踩她的,那这人必是她宫中之人。她宫中之人却陷害她,德妃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有猜测,哪有真凭实据。

  这宫中本就是生死瞬间的事情,在这一刻只要皇上相信谁,那么谁就可以赢得最后的胜利。

  “龚如海,送德妃回景和宫,无诏不得出,”邵烨说完这句话后,便是起身离开了。

  叶昭仪还想说话,可是看见的却是邵烨的背影,于是她也只得将心中所想的都咽了回去。

  ————————

  “我们已经走了十日,再过几日便会到京城的,”薛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安慰地说道。

  顾清婉倚在马车的车厢上,眼眸低垂,让人看不见她眼中的神色。

  待过了许久,她才说道:“薛笑,待到了京城之后,你帮我去找一个人吧。”

  薛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直接回宫?”

  “薛笑,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顾清婉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奇怪的微笑。

  薛笑被她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于是她便是问道:“什么机会?”

  顾清婉看着薛笑却只是笑,她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她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让别个知道呢。

  这一路上顾清婉花了不少银子打探消息,可是京城依旧平静地很,一点没有风吹草动。可是越是这般她就越无法安定下来。

  此时顾清婉倒是还好,可是顾家却是已经乱成一团了。

  顾清婉失踪的消息红汐早早便是遣人告知了顾仲彦,顾仲彦当时听了便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虽说这顾家并不是靠着后宫才受重用的,可是这个当口自己的女儿却凭空消失了。

  古代读书人虽口中总是嚷嚷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却也只能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当时顾仲彦便将两个儿子叫了回来,这事皇上都在瞒着他自然不敢伸张。毕竟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了,到时候利用这事来攻击顾清婉,这后果是不堪设想啊。

  “清扬,你与贵妃最是亲厚,以前你可有……可有……”顾仲彦可有了半晌,都没把下半句话说出口。

  这谁都不想把自家闺女往不正常的方向想去,不过好在红汐也说了,当时贵妃是被另一个宫女拉住之后才消失的。

  “那个叫薛笑的来历你可清楚?”顾仲彦突然想起几月前,贵妃曾经将一个陌生女子带进顾家。最后以顾家家奴的身份进宫去伺候长公主殿下去了。

  于是顾清宗便亲自去天音寺查探,可是待查探回来后,神情更是恍惚了。

  “什么,那女子本就是来历不明之人?”顾仲彦听了长子的禀报之后,心头一阵阵地在跳动着。

  “智远大师可有说别的,”顾仲彦见顾清宗脸色异常难看,就知道事情定不会这般简单。

  于是他便是看着长子急切地问道,可顾清宗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大师只说了一句话,天外来客,终归天外。”

  “这是何意?”顾仲彦问完这句话之后,便是许久都没有再继续说话了。智远大师的话已是分外地直白了,可是他却不相信。

  那是他的女儿,顾仲彦突然想起清婉小时候,那时候她在宫中生了大病,虽然端章皇后命了宫中最好的御医诊治她,可是却还是没有一丝办法。

  直到一日有一游方之人,疯疯癫癫地上门就说,他家龙凤双胎是不能养在一处,得养在两个地方才能活下去。

  顾仲彦之前从未相信这样的事情,可是最后他终究是挨不过夫人刘氏的哭诉,还是将清婉送往了江南。

  江南,难道是江南?

  顾仲彦最后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他道:“皇上想来已私下派人去找寻贵妃娘娘了,你也务必留意。毕竟四皇子还小啊。”

  四皇子还小,虽资质聪慧可终究只有五岁,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时,万一,顾家只能从最坏的打算了开始了。万一贵妃娘娘回不来了,他们得为四皇子做打算了啊。

  顾清宗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最后他一咬牙道:“儿子相信妹妹定是能吉人天相的。”

  随后顾仲彦看了眼顾清宗叹道:“如今皇上愈发地将镇南王看做眼中钉肉中刺,这撤番一事恐怕势在必行了。”

  从今年开始,皇上便在不同的场合或多或少地谈及这镇南王府,如今镇南王在闽南一代已有自立称王的势头了。

  据福建巡抚郑国良的密保,闽南一代的人现在已是只知镇南王不知皇上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皇上忍受。

  更何况,镇南王旗下的精兵每年所需的军费也是由朝廷国库拨出的,虽说如今风调雨顺国库充盈,但是皇上怎会愿意养着一只随时会反扑自己的老虎。

  可是这后宫之中,如今德、贤二妃此时都禁与自己宫中,只有叶昭仪在奉诏掌管后宫。

  至于皇太后更是已有四年未出了,有人已是私下猜测,只怕太后时日已是无多了。

  此时宫中内外看的是一派平和,可是内里的暗涌却依旧厉害。

  德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轻声道“你只管与大皇子说,本宫无事,只要他出息了,本宫定会有与他再见的一日。”

  皇族之中十一岁的孩子或许比其他人更早熟,但是他却依旧将人心想的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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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后来的许久,顾清婉再回忆起这段时光的时候,记忆中却只剩下模糊地剪影了。

  十二月十六日,原本应该是岁末之时,每家每户都在为辞旧迎新做着最后的准备。京城也是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谁都不曾知道,在几日之后会有怎样的变故发生在这个座帝国最繁华的都城。

  这一日中,已是亥时了,勤政殿的北面的内廷臣值庐内,真是内阁大臣朱海山听差当值。他正整理完成各省汇报上来的折子,此时倒是有些昏睡之态。

  就在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六品官服的官吏,他低声说道:“朱大人,福建有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不知是否要传进来?”

  此时炉子里的炭火突然爆了一下,倒是将两人都惊了一下。朱海山想起前两日皇上在朝堂之上训斥镇南王,说他不敬圣上,年末原本应该进京面圣却一推再推。

  镇南王此时已年届五十,这般大的年纪确实是经不起这么长远的路途,可是皇上看你不顺眼一点小事都能骂你骂到狗血淋头。更不要说镇南王此时已成了皇上的心头病。

  朱海山立即站了起来,神情上满是肃穆,虽然心中对这件事的发生已是有了估计,可是当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本做的任何心理预示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没一会,一个穿着藏青色侍卫装束的人便是进来,朱海山打量了他一番,灰头土脸的,风尘仆仆的模样。他一见到朱海山便是跪下,同时将手中的盒子高举过头,他一开声便是带着哭腔,:“朱大人,镇南王反了,我们郑巡抚就义了。”

  朱海山定了定神,随后便是对他道:“此事事关重大,已不是我能决策的,现在我便带着你去面圣吧。”

  原来邵烨早就留了一手,他真是害怕镇南王会起兵谋反,是以早就对内阁大臣下了密旨,一旦此事发生不论何时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与他。

  说着便有宫人舀着灯盏,引着朱海山与那侍卫。不过走了半晌,朱海山惊觉这并不是前往启元殿的地方,便是厉声问道:“你要将我们带往何处?”

  那太监乃是皇上留下特地给内阁大臣的,所以此时也不慌张,只是解释道:“朱大人,皇上现在日日歇在长乐宫,是以我们这是前往长乐宫的路上。”

  虽然朱海山家族中并未有女子入宫为妃,但是对于这后宫诸事他却也是一清二楚的。

  圣上偏宠贵妃娘娘,这是京中众人皆知的事情,连带着贵妃生育的四皇子都得圣上高看一眼。朱海山曾见过这位四皇子一次,小小年纪却是有处变不惊的大气魄,难怪皇上会中意他。

  若是寻常家中父亲偏爱幼子,那倒也无话可说。可是在这皇室之中,圣上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看着,他偏爱四皇子难免会让一部分人不满一部分人起了别的心思。

  按理说大皇子已是十一岁,早就到了该封王的年纪,可是皇上却迟迟不册封。便有人私下猜测,恐怕皇上是想着等四皇子再年长几岁,再一同册封几位皇子的。

  不一会,他们一行人便是到了长乐宫。

  这宫人领着他们自偏门进入后,便在正殿外面候着,而又过了一会,朱海山便瞧见皇上身边的龚公公出来了。

  “朱大人这么晚……”龚如海只说了几个字,就是立即收住了口。

  他也看见朱海山身后跟着的那侍卫,于是立即道:“皇上正在里面,还请朱大人先随奴才进来书房吧。”

  邵烨踏进书房的时候,朱海山立即便是跪下了,而那侍卫也是跪着将盒子高举在手中。

  “呈上来,”邵烨急急地对龚如海说了之后,龚如海就走了几步将那盒子舀了过去。。

  邵烨将盒子里面明黄色的折子舀了出来,随后就是翻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字迹潦草,显然郑国良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情况已是十分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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