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希望还是绝望
顾长清成功引气入体，成为修士。顾家的人因为祖宗显灵而高兴，其余的人不是瞧不起她就是幸灾乐祸。
只有这个少年，会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要为了成为一个低阶修士而付出轮回的代价。
从前没人问的时候，长清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有了少年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长清才发现……
自己果然很有矫情的潜质。
想什么呢！
长清顾不得自己感慨，因为顾子恒的情绪很不对劲。
少年看着她，从平静到冷漠。
她知道少年刚刚听到了她说的话，也知道少年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长清认真道：“没有人规定，五品灵根就注定是低阶修士。”
少年不理她。
长清又道：“我要修炼，为的是与天争命。”
少年还是不理他。
顾长清叹了一口气，语气放软了许多，道：“子恒，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少年闻言看她，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吗？再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的事情生气？”
少年的声音极冷，道：“我今天来，是要来告诉你，没事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自己院子里，绣花写字都行，只要别总去人前丢脸了，成吗？”
不等长清说什么，又道：“太晚了，我再留下去要惹人非议了。你的丫鬟把饭给你端来了，你吃了接着睡吧！”
语罢不再理会顾长清，扬起外袍披在身上，转身便摔门而去。
……
……
长清略做沉默，站在原地，看着夏兰和芙儿小心翼翼走进来，将托盘上的吃食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
有她白天回来时买的小吃，夏兰还现做了两道菜。
夏兰和芙儿互相看了一眼，准备好措辞，正要抚慰顾长清。
转过头发现长清这边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你们俩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
长清抬头看着自己身边站着的这两个贴心小棉袄，一脸欣慰问道。
夏兰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小姐，公子他年纪还小，就算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多半也都是无心的。”
芙儿道：“什么年纪还小？他与小姐吵架的次数还少吗？”
顿了一下，又道：“小姐您别往心里去。”
这两个丫头没敢听长清二人讲话，回来时只撞见了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开的顾子恒。
小姐和公子从小就不亲密，但胜在互相也是关心彼此的。可最近一年来，却为了白世子，连着吵了好几场架。
夏兰满心担心，小姐这次，怕又是要伤心难过许久了。
还有白天的事，她和芙儿也是事后才听说的……
小姐她，真的受了好大的委屈。
……
长清筷子不停，往嘴里夹着吃食，抓住了芙儿话中的重点。
她和顾子恒，吵过许多次架？
为什么原主的手扎上一次都没有提到过？
还有原主手札上的最后几页，明显有被撕下去的痕迹，顾长清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夏兰和芙儿从不敢动她的手札。
那必然是原主写过的又不想留了，上面究竟是什么？
和顾子恒有关吗？
……
长清道：“我没事。”
又问：“你们俩要不要吃一些？”
夏兰和芙儿继续担心的看着她，她们知道，小姐故意装作不在意，其实是害怕她们担心。
长清看了看两个丫头，觉得不好再解释太多。
又吃了三两口菜后便放下筷子，道：“你们收拾了吧，我接着回去睡。”
“小姐您别太难过了。”芙儿担心道。
“知道，没事的。”长清笑了笑，安抚道。
“我回去睡了，你们俩也早点休息。”
……
……
长清一个人在黑夜中坐了许久，伸开五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许是白天里睡的多了，刚刚突然醒来，竟再也没有困意了。
自从她拿到承影后，缠了她一个多月的噩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些日子以来，长清过得还算安稳。双脚踏踏实实踩在地面的感觉，也从不真实变得真实起来。
她以前在魔域中经历的那些幻象，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实过。
在以前那些幻境中，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也从来都不知道修炼二字，从来没有成为过修士。
只有在幻境破灭的那一刹那，她才会恍然知道，她是顾长清。一瞬间所有属于顾长清记忆朝她脑海中涌入，又很快被彻底抽离。
很快，就到了下一个幻境……
……
而这一次，她拥有自己身为顾长清的全部记忆。有一个没有任何破绽的身份，身处于真正存在的灵界荣安界，还遇到了……
君乱。
她有的时候会问自己，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还是……只是一个更加完美，更加无懈可击的幻境？
就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来看，她之前在那些幻境中也不乏有过类似的经历。
她做过身世凄惨的丫鬟，怀才不遇的书生……有的时候是人，有点时候不是。
稍好一点的那种，是过完几天，或几个月受尽磨难、又不得好死的一生。
更可怕的那种，是在蛇窟里，万魔中，地狱下……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撕咬和酷刑。
等待着“死亡”，等待着被拉入下一个幻境……
最开始的时候，长清的潜意识会不遗余力的寻找幻境中的破绽。可是在她成功后，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下一个开始。
后开，长清开始平静接受。她曾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自己的“父母”一口一口吃掉，也曾因不抵抗而在地狱中承受了一百八十种酷刑还没停止……
长清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个幻境，只知道一个接着一个，从未有过间歇。
有时候是诛身，有时候是诛心……
最后的最后，她“疯了”。
她宁可做一个疯子，也不要再经受这些了。
她知道，从她疯的那一刻起，再用不了几个幻境，她被玉佩牢牢保护而没有被魔气侵染的神识，就会彻底因她的疯魔而消散。
魔域赢了。
她和玉佩输了。
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
……
顾长清环绕四周，看着房间里只能看的到轮廓的各式摆件。
心念一动，承影出现在她的手上，长清轻轻抚摸着承影剑的剑身，嘴角泛起一个讽刺的笑。
这算什么？
就在她马上就要坚持不住，就要妥协就要认命的时候，又让她经历这些？
这段日子以来，长清一直告诉自己这是重生。
不只是因为这一切的真实感，也因为她从心底里抗拒另一个可能性。
另一个足以让她从希望变成绝望的可能性。
也许，真的不是重生呢？
不知不觉间，长清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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