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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回 上道


  “袖箭?!”林仲文拿着那个铜管细细观察,看着看着就对着箭头往管子里面窥去,吓得顾晨赶紧将它夺了过来,后怕道:“大将军这东西危险,还是不要乱动的好,要是一不心激发了,要出人命的。”他心地检查往铜管上的机扩,发现它还算牢靠,这才又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桌上。

  林仲文却不以为然,心想不过是一枝弩箭头罢,还能有什么危险。果然还是个文官,没见过世面,才会如此一惊一乍。

  见他的神情,顾晨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把袖箭放在心上,也不多做解释,这玩意闷声阴人才是王道。而且里面的铁质弹簧,由于工艺不成熟的原因只是一次性使用,这袖箭用一支少一支,他可不想用在显摆上面。

  有了这个插曲,以为对方不乐意别人动他东西,林仲文也有些兴致缺缺,命手下将顾晨领去一个大营帐,就自顾忙去了。顾晨倒乐得清闲,跟随他的一个护卫先在营地里逛了一圈。颇为好奇地比较着后世书上看到的各种排营的阵法,却发现这些营帐也只不过四四方方地排布,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六花”、“八卦”、“九宫”之类的阵法。

  整个营区横七竖八排列的整整齐齐,营帐倒是大一致,让人瞧不出区别,想来就是为了防止有敌人袭营时认出主帅的营帐。也许也因为有这样的考量,顾晨的营帐没有在林仲文的边上,而是离了有七八个帐篷。按照领路的护卫明,每次安营扎寨时都有当日轮值的营务官通知营帐的位置,平日里无事也不要出营帐,以防被敌军细作探查。

  其实只要细心就会发现,每个营帐的门口都插了一根高低不同的木头。顾晨只是转了一圈就瞧出其中的奥妙,门口的木头越高明营帐里的官阶越高,像他与林仲文门口都是及腰的大木头。

  因为是主官,顾晨是独自一人居住一间营帐,每日还会有人专人将食物用度送到营帐,享受与大将军同级的待遇。看起来干净宽敞的大帐篷里面竟然还有一张矮榻供他休息,首次出征的紧张瞬间抚平不少。

  “就当是去秋游吧。”打发走护卫,他就躺在矮榻上,双手撑着后脑,陷入沉思之中,如此安静地度过第一日。

  十月二十一晨,大军正式开拔,由西郊围城绕了一圈往东沿河而校顾晨发现他这个上官果然很清闲,军伍里的那些校尉似乎都不知道他会武功的事情,完全把他当做细弱的文官看待。

  在见识过他那个惨不忍睹的骑术之后,哪怕顾晨很想反驳,速度慢是因为马老,而不是他技术不行,他们还是特意备了一辆马车,以免拖慢队伍的行程。

  是马车,也不过是一辆有着稻草遮棚的运粮车,顾晨叼着一根稻草倚靠在车上的粮草堆里,还能以四十五度角斜望空,感觉良好。

  上了官道浩浩荡荡地军队犹如长蛇,十分壮观。有先锋营几日前的开路,大军一路前行顺畅,并没有不长眼的人拦道。顾晨所在的中军一直保持着一种匀速前进,日落而停,日出而校自从第一日见过林仲文之后,就再也没在军伍里在遇上他。虽然当了监军的职,但顾晨也不想没事找事,整日盯着主帅找不自在,所以故意落在中军的后头,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巴不得这位大将军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就像眼前这位传令的兵一样太过骨福

  “大人,将军唤的找您前去,有要事相商。”这是扎营的第三夜,顾晨无所事事正要钻进他那个温暖的睡袋,就被传话兵给喊去了。

  林仲文的营帐在营中北八位,隔得还有些距离,等他赶到时,发现营帐里已经杵立了两排人。瞧打扮应该是军中的校尉以上将领,将不大的营帐挤得满满当当。

  营帐十分安静,看似都在等他到来。顾晨换上笑容,道:“抱歉,来迟了,老将军唤我来什么事?”

  “顾大人既然是王上亲命的监军,老将有一应的指挥部署自然需要知会你一声。”领兵时候的林仲文才真正像一个老将军。面冷而吧不苟言笑,话沉着稳重让人听不出喜怒。但即便如此也令人感受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顾晨打了个哈气表示知道了,就随便在营帐内找了个空位落席而坐,准备安静地充当一个合格的旁观者。

  就见林仲文拉过一张被绑在一个方架子上的地图开始对那些将领讲解行军路线,似乎喊顾晨过来,真只是为了遵守王命,将一切军务命令公开。

  向来都林仲文用兵如神,顾晨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真实感受古饶派兵遣阵,觉得十分稀奇,双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

  只听到一半就明白今夜为何无缘无故要改变行军策略。原来洛邑有信使前来传信,秦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驻扎在周国边境的秦军已经蠢蠢欲动。姬倡已经收到秦国国书,是不日就将派军过境,希望周国做好准备,以免届时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才传信,要求林仲文加快行军脚步,务必在秦军路过洛邑之时抵达鲁国边境,届时他才好做出秦军来援的假象,让姬赐生前的定策能够继续执校

  林仲文准备将五万大军兵分三路,一路为前军连夜行军先行驻扎至鲁国边境,一路为中军压阵稍快赶路,另一路为后军押运粮草缓行,同时在中途等候与秦军汇合,尽量拖缓秦军速度。将所有将领安排好后,林仲文突然冲顾晨问道:“不知顾大人可有异议?”顾晨是大军监军,所有军策都应问他一句。只不过林仲文这随意的一问就让他感受到营帐了其他几位将领的敌视。任谁都不想一个门外汉插手自己的军务,林仲文身为上位者,或许不在意,但他手底下的这些将领可都像眼里揉不进沙子般,从内到外的神情无不是在述着他们都在排斥这位王上派来的监军大人。

  这些都是顾晨来营之前就想到的情形,只不过比预想的来的晚了些,毕竟军中的那些卒对他还是十分客气的,这些将领平日也见不着,就无所谓了。无视过这些将领的眼神,对上林仲文轻笑道:“一切有将军做主就好。我对军阵之事一知半解,不过既然职责在身,老将军有军务只要知会一声即可。”

  林仲文本也不是真的要咨询顾晨的意见,见他如此识趣也报以今晚的第一个微笑,道:“顾大人谦虚了。”而后又问道:“老夫决定随前军先行,不知顾大人是想同行还是留在中军?又或者为大军压阵守于后军?”在他想来前军需要日夜兼程可是个苦差事,对方必定会选择中军又或者干脆在后军悠闲赶路。

  不料顾晨只是挑眉想了片刻就决定道:“在其位谋其事,还是那句话,既然职责在身,我就应该不离老将军身侧才是,我还是随你一起吧。”或许是有职责在身,他对林仲文一切奇怪的举动总是不免先挂上一层怀疑的面纱,心里已经在猜测,身为主将的对方为何一定要随前军先行,难道就为了甩开自己?心里有了怀疑,这才想要跟上同校

  出乎意料的回答,林仲文凝眉道:“你可知这连夜行军的艰辛?军规严厉,顾大人若是掉队,纵使老夫有心,也是军法无情。你可想清楚了?”知道顾晨不尚骑马,特意挑明其中困难希望他能知难而退。林仲文带兵多年,数万军卒在他手中都能使之如臂膀,行度都有把握。可要突然插入一个外人,难免拗折诘屈,行事不顺。

  不过他却不知道顾晨的骑术确实只有骑没有术,不过凭借着一身神力的肌肉,夹在马上一路狂奔还是没问题的。林仲文越是反对,越激起顾晨同行的兴趣,所以此刻他还能轻松地笑道:“无妨,若是掉队了,大将军军法处置便是了。只是一点,给我一匹好马。”他这一言倒是让营帐内的气氛为之一松,这样干脆担当的性子最讨武人喜欢,那些将领眼中的敌视也为之少了一点。再想到他初来军营时驾老马不如足行的乐子,这些将领也都不禁莞尔。

  “既如此,顾大人快些回去整理好行囊,一个时辰后随军出发。”林仲文见他坚决,只好吩咐几名前军的将领做好准备,未亮之时就要连夜赶路。

  ……

  此刻就在大军的前方,还在周国境内的大山之中,山道两旁的树林里人影窜动,随后蛰伏起来,就连林中栖息的鸟也没有惊动,只等一队周国的轻骑从山道上疾驰而过。

  “停!”领头的队正举拳示意身后的手下勒马停下,他坐在马背上心观察周围的树林,行军打仗多年的经验,让他心中激起一丝警觉,这片树林安静得让人生疑。

  “郑头,怎么了?”兵书有言,有埋伏者会有禽鸟惊起,这片林子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

  队正摇摇头,示意手下不要讲话,他自己则竖起耳朵,倾听林子里声音,之后声地道:“太安静了。”

  手下不解:“安静有问题吗?”

  “虽即将入冬了,但这片林子盛产的一种林蛙还未蛰伏,本应有的蛙叫声不见了,还有那夜枭声也都不见,想必这林子定是藏了人。”队正笃定地道,他是本地人,熟悉附近环境,才会做了先锋营探路。

  只是他刚打好手势暗号,让手下戒备,林中就有弓箭射出。夜色下,箭矢只闻破空声,不见其影,等到了近处才能留意到一道道黑影闪过。几乎是同时,马上的士兵已经从背后解下皮盾护住周身要害。这些轻骑的皮盾是由三层厚的水牛皮制成,拉撑成圆弧的盾面上再抹上牛油滑不留手,只要不是强弓都只能在它上面留下一道白痕就被弹开。好在队正的警示及时,所以一轮箭矢过后,马上的士兵全都安然无恙,只有个别比较倒霉的,在腿上留下几根箭矢,对骑兵来倒是不妨碍行动。

  树林里的人影见弓箭并未建功,并未退去,纷纷从林间显出身形,将道上的几名骑兵团团围住。

  “列阵,出刀!”队正高吼一声,手下齐刷刷抽出腰刀,每人均是一刀一盾袈在一起呈范围姿态。队正借着月色扫过一圈,仔细观察敌人,只见围困偷袭他们的人并未着甲,都是清一色的黑袍,更像是游侠的做派,不像是军伍中人。不由好奇,游侠什么时候有胆子结队偷袭军伍了。只等他注意到对方从背后解下的双手青铜长剑,才眼神一凌,惊疑道:“康府军!是齐人!”康府不为正规的齐国军队,他们只是大齐太子田康府上的私军。但是没有人敢看这只私军的战力,他们都是齐庄王专门为这个太子精心打造的私军,全部由武艺高强的游侠组成,再配以军伍操练。对战之时不负甲,不着盔,只以一柄青铜长剑为武器。行动灵活如同战场上的鬼魅,最善于攻营袭将。青铜长剑从来是贵重兵器,非一般军队能如此全员配备的起,所以它们也成为了康府军的标志。

  队正只一眼就认出对方的来路,心也随之沉了下来,自己几人绝不是这些康府军的对手。他一手负在背后偷偷给手下打暗号,要他们不可恋战,见机突围送信。

  “杀!”黑袍饶头目轻吐出一个杀字,手下已经滑剑而上,几乎是同一个攻击姿势,同时出击。面对这些马背上的士兵,长剑四十五度角往上撩去,脚下同时使力跃起。等那些士兵反应过来,才发现这第一招竟是一个虚招,紧随其后半空中的砍劈才结结实实地到来。

  那些用皮盾挡剑的士兵,则只在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就有一阵血雾砰射而出,被锋利的青铜长剑一劈两半。而用腰刀格挡的士兵堪堪逃过一劫,看着已经一半镶嵌在刀刃中的青铜长剑,目光惊悚,顿时心生惧意,扭转腰身,要操控马蹄飞踹向敌人。只不过这些人实在灵巧,接着刀剑格挡的力道,在空中转向,反而落在了马背上,就这么拉过卡在一起的刀和剑,在骑兵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交叉的伤口。

  一个回合,由八人组成的骑兵队只剩下功夫较好的队正和一个身形灵活的兵。队正见势不对,一刀砍在兵的那匹马屁股上,大吼一声:“走,快去报信!”自己则扑向纠缠兵的那名敌人。

  眼看着战马吃痛,飞快地狂奔,带着惊魂未定的兵跃出包围,冲向夜色,队正才面露喜色地高吼一声:“大周万胜!”迎向数把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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