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五章 根由与崩碎
灵鹿道人现在是纯净的魂魄状态，没有丝毫灵智可言。
宁真心底有很多疑问，需要自己这位曾经的师尊做出解答，可惜只打了个照面，灵鹿也出不出话来，便身死道消了。
没有灵力的加持，那枚刻着‘映月’二字的玉佩和莹绿色的玉盘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宁真手掌一曲，将这两个物件拿在手中。
玉盘是追踪用的，上面还有一个白色小点，标注的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灵鹿道人想必也是依靠着此物，才能找到他。
至于灵鹿的状态，恐怕就是在穿过赤色水壁时弄的。
赤色水壁由煞气凝结，极具腐蚀性，还能影响人的心神。
灵鹿道人之前的肉身，已经被腐蚀掉，存剩的元神，才能破开水壁，到达这里。
微微猜测一番之后，宁真单手一抬，将灵鹿道人的元神拘了出来。
半透明的灰色光团，漂浮在身前，一张鬼脸占了近半的范围，隐约间还能看清是灵鹿道人的面容。
他现在已经灵智尽失，只剩下纯净的元神状态了。
宁真将他拿出来，并不是存了什么恶毒心思，毕竟他曾经是自己的师尊，自己也生不出多少恨意。
此次他想施展搜魂之术，过往的记忆，应该还留存在元神里。
想罢，他伸出手，按在面前的光团上，神识顺着手臂，以一种特殊的轨迹进入其内。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闪过，有些只剩下了些许的片段，但大部分还能看清。
一炷香之后，宁真双眼复杂，手掌缓缓地垂落下去，双目内，浅浅的溢出了些泪水。
自踏入修行之后，他很少会露出悲伤的神情，但此刻，双眼内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面前渐渐朦胧……
他看着身前的光团，这么多年了，您为何不早点表露出来。
要是早知如此，我一定在您跟前奉孝！
宁真闭上双目，回忆起刚刚从灵鹿道人的扫过的记忆片段。
前一百多年并不重要，是灵鹿道人的修行之路，直到收了宁真为徒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哪怕是自己搬离了他所在的洞府，每月的灵石发放，也从未缺失过。
而自打宁真第一次出宗门，也就是被钱斌带去灵兽宗所管辖坊市的时候，灵鹿道人就跟在后面。
他一直在保护自己的安全，当时自己刚刚修行，实力不强，炼气后期的样子，只不过灵鹿道人当时不知道自己隐瞒了修为，还以为宁真只有炼气一层。
赵婴曾派了一个名叫邬进的修士截杀，但被自己反杀了。
其实就算不出手，也不会有事，灵鹿道人就在旁边呢。
当时宁真自视甚高，还以为灵鹿并不擅长隐匿之术，所以就算被跟踪，也绝对能发现。
但灵鹿道人有一枚映月玉佩，可以隐匿身形，而宁真在刚刚筑基的时候，所察觉到的监视之感，正是自己这位师尊的。
灵鹿道人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对宁真很是在意的，但赵婴带着红莲真人的信物，说要他的弟子，宁真的性命。
而且事实证明，红莲真人确实有此意，至于赵婴怎么说服的，就不得而知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灵鹿道人只能假意答应赵婴的条件，不然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他表露出同意用一粒降尘丹，换取自己徒弟的性命。
但实际上却在背后，暗暗保护着宁真。
宁真每一次出宗，不管是杀了钱斌的那次，还是在山崖处修为突破，他都默默地看着。
也由此发现了宁真身上的秘密，他本意是出于保护的想法，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徒弟，却不断的给他带来惊喜。
不过灵鹿道人也没有生出贪墨的想法，他对宁真确实已经足够关怀。
……
往时的记忆，不断的在宁真的脑海中闪过，泪眼婆娑。
要是早知如此，他又怎会以那种态度对待灵鹿。
“修真界最是无情，亦最是有情……”
宁真此刻才明白，自己这位师尊的告诫是什么意思。
定了定心神，从悲伤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看着面前的灰色光团，心底哀悼莫名。
原来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居然还有人如此对自己。
而灵鹿最后所传送来的一丝意念，说要宁真帮助照顾一个名叫谷月的女子。
从他的记忆中得知，谷月是灵鹿年轻时，认识的女修士。
这人是映月宗的女修，而映月宗并不在越国境内。
灵鹿道人也本是想坚持一下，当面和宁真道出原委的，可惜他没有坚持到。
宁真原地伫立许久，默默无语……
忽地，周边震动感骤然加剧，宁真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空地中央。
此刻小青石已经将悬浮在那里的二色光球吸收完毕。
在见到此场景，宁真的脸色瞬间大变，玄黄之气消失，那血煞秘境岂不就也要崩溃掉了？
开始他还以为能有点反应的时间，可以逃离到秘境边缘，但现在玄黄气已经全部消失，周围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估计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秘境就会崩塌。
自己要怎么出去？
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抬手将面前灵鹿道人的元神收走，一个掠身，来到小青石身旁。
而小青石在吸收完玄黄气后，其内又隐隐地生出一股吸力。
周围由煞气固结而成的水壁，顿时分化出数股，如鲸吞牛饮一般，被小青石吸收。
这次没用多长时间，片刻的功夫，宁真只见周围的赤色水墙已经消失，而他也确认了此地的位置，正是处在秘境核心，那处虚无壁障的里面。
而此时小青石的表面，则多出了一个小红点。
它晃悠悠的，仿若吃饱喝足了一般，钻回到宁真的小腹处。
宁真此刻焦心不安，也顾不上小青石外表发生的变化，如今只能问问魂镜中老者的意见了，毕竟现在再去往秘境边缘，在时间上绝对不够。
他刚想出声询问，但在其小腹内，阵阵青莹莹的光芒绽放，小青石散出的光芒极强，在一瞬间，青光就已经将宁真的全身包裹。
在青芒裹住他身躯的刹那，宁真的身形也在光芒闪烁间，消失在了此地……
……
血煞秘境外面，大湖边上，越国各宗的修士纷纷驻足。
有些刚刚出来的，神色惊魂未定，纷纷看着秘境的入口。
各宗元婴期老祖所布置的进出阵法，已经失去了效用，从大湖边上往秘境口内望去。
里面充斥着紧密且连绵不断的空间裂缝，天空中阴云密布，好像灭世之景一般。
霎时间，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秘境终于崩塌掉了。
有些没逃离出来的修士，也就被永远的留在了秘境之中。
在湖边的一个小山包上，黄欣双眼含泪，心脏仿佛被人一把攥住，她在见到秘境入口崩溃之后，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站在前头的红莲真人微微侧头，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弟子，不过现在也不能不管。
她素手微抬，从袖口之内，重瞳雀急速掠出，胀大了些许，然后将黄欣托扶在背上。
做完这些后，红莲便不再管，将注意力放在秘境的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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