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顾无言
“娟子。”郑新光人还没走进门，声音已经传入了屋内。
我一时愣在原地，去拿照片也不是，回应郑新光也不是，手依然搭在书包上。
郑新光看到我正在翻他的书包眯了眯眼，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掉在桌子底下的照片。
那张郑叔叔正在猥亵我的照片。
我一下傻了眼，急忙低下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隐隐的，感觉我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我不知道郑新光是从哪里得来的那张照片，但只要一想到他看到了照片上的画面，我就一阵热气上头，羞愧难当。
这张照片就像一根绞绳一样，把我凌迟处死。
郑新光没有说话，我也不敢开口，低着头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手。
这时，我却感觉到郑新光伸出一双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他说道：“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听到这话，抬起头有些怔愣，郑新光却冲我招了招手，就先走出了房间。
我下意识跟上，反应过来回头向桌底看去，发现那张照片已经消失了。
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坐在郑新光的车上，郑新光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事，而是说起他白天找工作时遇到的趣闻。
“今天我找工作的时候，你说逗不逗，眼看我工作合同都要签上的时候，老板才想起来问我年龄，然后这事可不就是吹了。不过这不重要，这份工作本来也不是我十分钟意的。离开时，听到那个公司的职员在闲聊着，说这家餐厅饭菜很好吃，于是我就想着带你来尝尝……”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依然为了刚才的事情而神伤。
这张照片所关联的事情是我心中深深的伤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它愈合，单是让它不流脓发聩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和郑新光始终都没有正面谈论过这个问题，一个大概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不知道该何从说起，另一个就是我和他都没有勇气去撕裂我们关系中最大的伤口。
此时郑新光带我来的这家店装潢很漂亮，客人也很多，郑新光来的时候应该是预约过了，所以我们没有怎么等就来到了一个包间。
饭菜陆续上来，郑新光依旧没有谈论刚才的事情，而是一直在照顾着我。
他点的基本是我喜欢吃的菜，帮我夹菜盛汤，见我迟迟不动筷还催促着我。
我想到我跟郑叔叔的事情，想到那张照片，就食不下咽。
勉强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嚼了几口就已经吃不动了。
郑新光此时给我夹的菜已经高高堆在碗里，可是我也就动几筷子。
我一想到这样不堪的我，却得到郑新光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卑心作祟，就有些恍惚。
“娟子，娟子？”
郑新光有些担忧地唤了我几声，我回过神来，看着郑新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郑新光神色一滞，接着我没再看他的神情，低头扒拉着饭。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郑新光似是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事情究竟对我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也静默下来。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吃着饭，仿佛是一场应酬。
明明一开始郑新光是想带我来吃好吃的，明明我应该为此高兴的，可此时我心情却有些低落。
照片的事，让我在郑新光面前抬不起头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猝然来到我们身边，她的声音带着一分强压下去的怒意：“新光，你怎么下手不知轻重，把老郑打进了医院？”
我心中一颤，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去，看到许暖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不高兴。
许暖看起来很是生气，郑新光这时终于开了口，瞥了我一眼，说道：“你不是要上厕所？”
他也看出了许暖的愤怒，想要借故让我离开。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尚未走远时，我听到许暖说道：“新光，你是不是为了李娟才这样做的，我早跟你说了……”
郑新光在小姨面前却也一直在维护着我，他说道：“小姨，你是不知道他想要对娟子做什么，不关娟子的事，我看到的时候血气上涌，就这么做了……”
我听到以后，神色变得黯淡下来。
尽管事情现在都发展成了这样，有什么事郑新光第一时间还是想着帮我说话，并在他最亲近的人面前维护着我。
可是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对得起郑新光的喜欢？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里，仔细地审视着我这张面容，似乎想要看出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不是特别漂亮，但是也看得过去。
我是知道的，笑起来的时候，我的脸会变得格外明媚。
不自觉地牵动起嘴角，这时脑海中骤然响起来了一个声音。
“天天笑得那么欢快，一看就是想要勾引人，下贱。天天勾三搭四的，郑新光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我有些恍神，接着意识到这是陈月如的声音。
此时的我甚至觉得，她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在这时，许暖走了进来。
我愣了一下，就听她轻声说道：“李娟，新光怎么对你你也看到了，他性子一直这么倔，我也拿他没办法。
“只是你现在性子这么不坚定，会让新光吃不少苦。之前的酒精中毒，现在为着生计奔波，其实男孩子吃点苦，我也觉得没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他伤心，那时候所造成的伤害远比身体上吃苦严重多了。
“这些伤害是怎么造成的，小姨也就不多说了。这一顿，就算小姨请你和新光的吧，你们未来的生活不会容易。”
许暖的话语很是温和，却又传达出来了她对于我的不满。
我听到这话，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随后许暖付了钱就离开了。
我回到包厢，发现郑新光独自坐在那里，手里夹着一根烟，烟火明明灭灭，我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萧瑟。
看到我来，他掐灭了烟，长吐出一口烟雾，说道：“继续吃吧。”
当晚回去的时候，我和他都没有吃多少，洗漱过后就一起躺在了床上。
只是这时候，我和他相看着，都有些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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