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自己走

　　真元境时的境界突破是典型的慢工出细活，半点都急不得。修者们常常为了开辟某个穴窍而费尽心力。丹药破境、闭关潜修等方式是最为普遍的。可是谁也没听说过，才刚刚修元就能开辟一十四穴之多。

　　如此打破常规的突破，简直骇人听闻。

　　“石爷爷，这又是……”黎可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遇到夜凌之后就变得不够用了。眼下这一幕更是让她对修者们遍传四境、奉若真理的修行界基本常识产生了动摇。

　　石宽也只是猜测可能跟夜凌特殊的体质有关系，至于其中更深层的联系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只能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一头雾水。心头难免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最奇异的是，夜凌的动作太快太快，从熟悉心法，进行修炼，到巩固修为，突破真元，所有时间加一起都不超过两盏茶的功夫。这只能用“匪夷所思”四字形容。

　　夜凌行功完毕，深深吸入一口气。脸上多了些喜意。躁动的元力终于有了约束，修行过后，些微的不适感也已经消失。他明显能感受自己到对体内元力的驾驭较之以往，登上了一个台阶不止。

　　果然对应的境界还是要用适应的功法，才好完全契合……

　　【心蟾吐息术】虽然与魂刀宗真正传承想比有比较大的差距，但是比他预想的已经要强一些，至少在调理内息方面还是有独到之处的。比如，长时间修炼之后，可使元气悠长、绵和，不伤经脉，不留暗伤等等。短时间里是不必再更换心法了，这对讨厌麻烦事儿的夜凌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阿雪则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知道夜凌高兴，也就跟着咕咕叫，还没忘了跳到他的肩膀上撒个娇、讨个食儿什么的。观察它的一举一动，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可怕的“灾厄”二字……

　　黎可儿和石宽两人见夜凌无意多言，也就只能将满腹疑问全都压下心头。拿起果子充饥，心里自然还在回忆着那震惊的一幕，自行联想、猜测着。

　　只不过，这种状态很快被打破了。

　　日上三竿时分。

　　有一道灰影自后方追赶而来，速度奇快，身形如燕。

　　此人一身麻布灰衣，不像富贵人家，他的面容普通，漏在外的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好似常年居于阴暗之处，他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遮掩着自己的身体，避免被阳光直射。

　　他的出现没有让夜凌做出什么反应，好像一根深扎进土的木头，表情都欠奉。

　　没有感觉到敌意是一方面，而且看黎可儿和石宽脸上突然变得异常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灰衣人的出现必然干系重大。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灰衣人先是在石宽面前比划了几个奇怪的动作，大概是在传递什么暗语之类，与寻常手语有很大差异。夜凌并不了解，他还特意去观察黎可儿的神情，竟然发现她的神色间也是带着几分迷茫的，不由暗暗奇怪。随后就见那人掏出一枚藏于胸口的虚戒递给了石宽。办妥之后，再对着黎可儿深施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看他的办事能力，可谓进退有距。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夜凌一眼，好似他压根不存在一样。

　　“这是我家的灰奴……”黎可儿见夜凌眼中难得带着些好奇意味，就叽叽喳喳地将自家机密直接说了出来，“他们很厉害的，从小就接受秘密培养……只有重要事件时才会派往联络……”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放慢不少，看向眉头紧锁的石宽，等着他解释灰奴此行前来的意义。

　　石宽没有让他们二人等很久，将得到的消息消化了之后，他就对着黎可儿略带歉意的说道，“小姐，恐怕石爷爷不能陪你去剑阁了……五毒中蜈蚣逃走，将我们杀死其余四毒的消息带给了千手毒王。千手毒王已经从千虫窟动身，更扬言要让黎家老少陪葬！”他并不担心，反倒嘿嘿笑道，“呵呵……这老匹夫纯粹是在找死！”

　　黎可儿闻听家族有变，立刻变得忐忑，纤细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焦急问道，“那家里没事吧！那个千手毒王的毒术比他的徒弟强多了，什么【断肠散】、【绝命丹】我听说过得……而且他也是在真元巅峰，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这一刻，她好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小姐别担心，这点小问题小林解决就不难……只是家族要让我回去装装样子……”石宽轻笑一声，揭了过去，他没有解释原因是什么就突然转头看向夜凌，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夜公子，如果老朽没有猜错，你此行乃是去天道，可对？”

　　放下心的黎可儿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曾经问了几次，夜凌就是不说他出行的目的，让她很无奈。她的心里很看好这个猜测，至少行进方向是对的……真没想到他竟是冲着四正之首去的……黎可儿这样想着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

　　夜凌顿了一下，觉得瞒不了多久就点点头当作回应。

　　他这个动作让石宽放心不少，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既然如此就好办了……去天道的路线中有一条稍远，却是途径剑阁，老夫必须回返家族……但独留小姐我却是不放心，所以请允许我冒昧请求夜凌公子帮我将小姐送到剑阁可好？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石宽说这番话的时候，姿态很低，言语之间十分真诚，一时之间，夜凌有些犹豫。

　　“石爷爷，可儿哪里需要人送？我自己一个人就好！”黎可儿见夜凌犹豫，没来由的冒出火气，立刻大声的反对。

　　石宽这次却没有顾及她的脸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的修为不弱，剑术也不是常人可比，可你经验太少，容易受骗。有夜公子帮忙才好万无一失啊！不然老夫怎么安心返回家族？”

　　黎可儿神情一滞，这时想起，她昨天才被迷罗烟放倒，现在也不好放狠话。可是当她见夜凌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涨红着脸躲在一旁生闷气。

　　石宽从新得的虚戒中取出了一个黑布包裹，打开之后，里面竟是一件漆黑如墨的甲胄，泛着流水一般的幽光，“此物名为墨轩甲，是一件三品内甲。轻如鸿羽，薄如蝉翼，却有着惊人的防御力……这本是家主送与你，以表达对你救了小姐的感激之情，老朽就请你看在它的面子上，帮衬帮衬可好……”

　　黎可儿听闻瞬间眼眶噙泪，她从来没见过石爷爷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心头悲凉的想到，这人根本就是铁石心肠……几番接触后朋友都做不成？难道多走几步路就这么难？

　　巨大的失落感从心头升起，这是她从小到大不曾感受到的。她蓦地板起脸，直起身，运起轻身之法，提剑奔向远方。

　　香风飘逝，只有冷冷的四字留在原地。

　　“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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