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类的本质是看热闹
无尽的虚空，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黑暗中漂浮着。
只见那道身影一会摆成一个一字，一会摆成一个人字，一会摆成一个大字。
最后缩成了一个圆球。
原来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遗憾也不是，最可怕的是...无聊。
“啊啊啊！！！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死了算了！”
阎泪是真的小看了习惯对人的改变。
如果是刚从药渣坑醒来的阎泪，绝对不会感觉无聊有多折磨人。
那会的阎泪只要能活着，哪怕是这么孤独寂寞的活着也是奢望了。
可经过了这段时间，阎泪的生命中出现了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更重要的人。
内心世界早已不再是一片荒芜，感情也逐渐丰富了起来。
精彩的人生是成瘾性最强的依赖，无聊正是这份精彩的戒断反应。
通过眼角飘飞出的泪水，阎泪倒是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处于静止状态。
而是像一片浮萍一般随波逐流着。
没有人知道最终阎泪会飘向何处，包括阎泪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在阎泪来看好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消瘦的身形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发在空中海藻似的漂浮，红宝石一般的双眸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
“嗯？”
动人心魄的血色瞳孔中闪过了一个光点，弯弯的睫毛无意识的闪动了两下。
阎泪看到了什么，抬手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命运并没有这么无下限的跟阎泪开玩笑。
阎泪真的看到了，那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有一丝光亮，好似巨大的幕布上有一个老鼠咬出来的破洞。
“有光！”
说实话，在此之前，阎泪从来没有觉得光芒会这么亲切，毕竟氪金狗眼容易被闪瞎。
手脚并用好似游泳一般的阎泪疯了一样的向着那片光芒扑腾了过去。
速度很慢，消耗了阎泪大量的体力，但自从脱离了自己制造的锚点，体内的阴煞之力仿佛也与阎泪切断了联系。
此时能够依靠的，也就只剩这种看起来傻傻的扑腾。
这种移动方式收效甚微，但好在现在阎泪别的都不多，就是时间多。
经过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阎泪终于到达了那光洞的边缘。
一丝熟悉的气息传来，阎泪的大脑飞速扫过自己的记忆库，很快便锁定了这种气息的主人。
“是那个和尚...莫非...”
看着这个洞阎泪推断，这应该是之前那个和尚降临修仙界时的通道。
“嘶...那我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啊？”
如果自己的推测正确，那这个洞的另一端，很可能是修仙界，那自己就算得救了。
但也不排除自己钻过去，正好一头扎进和尚窝子里的可能性...
一群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好似一笼屉棒子面窝头一样，手里提着腕粗的金刚杵，围成一圈虎视眈眈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娇弱美人。
想象那幅画面，阎泪冷汗直流...
可自己现在不过去，又能去哪呢？
阎泪很是无奈，正犹豫着呢，异变突生。
只见那发光的空洞突然开始收缩，转眼间已经从正常的宅门大小收缩的像井口一般。
阎泪瞬间在心中做出了决断，一头钻进了那发光的洞口之中。
一阵刺目的眩晕过后，阎泪看到了一片峡谷，大片阎泪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覆盖其上，花朵烂漫随风摇摆，五光十色，绚丽非常。
这里是仙界，龙须老祖梦寐以求的地方。
而龙须老祖距离他的梦想成真，也仅剩一步之遥。
看着眼前仙界之门漏出的一丝缝隙，龙须老祖毫不犹如的冲上前去。
“噌！”
魔星斜里刺来，正好卡在龙须穿过仙界之门的前一秒封锁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休想！”
叶星昂的身上缠绕着金色和白色两种火焰。
炙热和冰冷的温度交相辉映。
这一刻拦在龙须老祖前路上的是三个人。
三个燃烧了一切的人。
三个宁可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杀了他的人。
剑身嗡鸣，利刃闪耀。
长剑如苍龙出海，直刺向了龙须老祖。
“啊啊啊！！！”
龙须老祖的脸上充满了绝望了极致的愤怒，头上仅剩一根的肉须此刻也随着怒吼齐根崩断。
“玩命？谁不会啊！”
墨绿色的火焰腾空，一道凄厉的破空之声响起。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正在飞速接近此处。
凶魔炼狱中的所有人在这一天看到了一幕奇观。
一支手掌形的山峰从窃天山脉方向飞起，速度宛如闪电一般冲向了界桥。
龙须老祖的两根肉须的断岔上冒出阵阵惨绿色的浓烟，火焰顺着他的额头一路焚烧下去。
天空中那巨大的手掌已经若隐若现，之间那魔爪攥成了拳头，携着这一路上的冲势，一拳打在了仙界之门上。
大门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拳轰开，宛如仙境，不，是货真价实的仙境露出了真容。
这是龙须老祖的舍命一击，威力巨大，纵使叶星昂、鸮厉、古灭尊三人合力也无法抵挡。
两道身影同时跌落进了大门后面的仙界之中。
时空穿梭的光芒一闪，仙界中的某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面洞开的大门。
西方大乘佛教，一望无际的塔林中，最大的那座舍利塔突然震动，带着悲天悯人的声音幽幽传出。
“命运之子已经到来，你们去吧。”
周围的几座稍小一圈的舍利塔中飞出一道道身影，破空而去，直奔连接修仙界的大门而去。
东方万尚仙宗，供奉着祖师爷的大殿中飘飞出一道金灿灿的法旨。
守候在殿外的修士躬身跪倒，双手接过法旨恭敬的观看着。
“弟子谨遵祖师法旨。”
身穿道袍的中年修士，手掐法诀，脚踏着飞剑直入云霄。
在他的身后剑光闪动，密密麻麻的身影教材各色法宝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的直奔叶星昂和龙须老祖所在的方向。
南方灾厄魔庭，漆黑的山峰好似地狱饿鬼的三叉戟，直挺入乌云之中好似搅动的整个天空都化作了一个大漩涡。
山巅之上一座巍峨的魔宫于乌云遮掩的缝隙间若隐若现，难窥全貌。
一个太监打扮的骷髅佝偻着身子，捧着一块巴掌大的令牌缓缓倒退出了宫门。
“魔帝所属！跟咱家走~”
尖细高亢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扭曲的搞笑，悠悠荡荡的传下了漆黑的山峰，山下一望无际的漆黑魔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
他们展开了双翼，铺天盖地的升空而起，跟随骷髅破空而去。
北方无尽冰山之中，恒古不变的无人之地，冰川上突然震开一丝裂纹。
冻土之下传出隆隆的声音，紧接着开始剧烈摇晃，蛛网一般的裂纹飞速向着周围密布。
“喀拉！”
一支支巨大的钻头冲破了地面，寂静万年的极北之地突然喧闹了起来。
巨大的飞舟从那钻头冲破的口子里鱼贯而出，升空而起，宛如一座座浮空之岛。
“任务目标，命运之子，出发！”
领头的飞舟上巨大的扩音喇叭将指令清晰的送达到了每一艘飞舟的指挥室内。
“科天学党万岁！”
将整个极北之地上空塞满的飞舟中爆发出威势恐怖的怒吼，一架架堪比山峰的飞舟船尾爆发出耀眼炫目的蓝光。
“嗖！”
海量的飞舟瞬间消失了踪影，只剩冻土上的满目疮痍能够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除了这四方最大的势力，无数夹缝中生存的中小宗门也闻风而动，拖家带口乌乌泱泱的冲向了连通修仙界与仙界的大门。
无论到了什么级别，人类喜欢看热闹的癖好都不会被消磨。
如果一个人对一场热闹不屑一顾，那不是超脱，那只是热闹不够大。
但眼下这场热闹，绝对够大，甚至前所未有的大。
仙界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当年爆发过一场浩劫，导致仙界的一角被斩断，而那一角之中，将诞生一位命运之子。
他，将会成为真正的仙界之主。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窃天魔尊甚至不惜违抗无上法则也要冒死将自己送进修仙界。
仙界之人三番两次不惜付出巨量的代价降临修仙界，也是因为这个传说。
就在两界联通的那个瞬间，整个仙界中的各方大佬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天道之力。
一时间风雨欲来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仙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稳定了无数年的仙界，要迎来一件大事发生。
大门洞开，零星的身影从远处飞速靠近。
在大门被打开之前，没人知道具体的位置，所以第一时间赶到的，反而是一群吃瓜群众。
修仙界中顶天立地的仙界之门，在仙界这边倒是看起来没多大。
少顷，被推开的门缝间，两道人影从门里倒栽葱一般摔了下来。
下面的几个吃瓜群众眼睁睁的看着两个黑点从天而降。
龙须老祖和叶星昂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皆是透支亏损所致。
叶星昂的身体外还缠绕着纯白色的火焰，但也是不住地摇曳，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
“小友，我古灭尊一生从未欠过他人人情，今日多亏了你，我能见到此生挚爱，又见到了传说中的仙界，这个人情，老夫恐怕偿还不起了。”
古灭尊的声音在叶星昂的脑海中响起，洒脱之中带着一丝落寞。
“你与阎泪是何关系？”
鸮厉在叶星昂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特殊、神秘、变幻莫测。
“正是家师。”
对于鸮厉和古灭尊这两位大佬，叶星昂还是很尊敬的，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更是因为两人间那种纯粹到极致的感情。
一生中有多少人愿意豁上性命，只为与对方纵情燃烧？
恐怕绝大多数人连想都不敢想，只不过是庸庸碌碌的顾及着眼前的苟且。
“原来如此，那你可知道我？”
这么多年以来，鸮厉从未放弃过逃出窃天道窟，除了在龙须老祖身上做的布置，阎泪也是鸮厉埋藏的一步后手。
只是现在看来，当初鸮厉随手布下的这枚棋子，起到的作用远超她的想象了。
叶星昂很强，不仅仅是实力，心性，机缘各方面都很强，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别说收这么一个徒弟，就算是请到这么一位帮手，对鸮厉来说都是雪中送炭的强援。
“师尊确实与弟子提起过前辈，师尊心中对您甚是感恩，星昂也一直期待早日见到前辈，只是没想到前辈与古老还有如此渊源。”
对于阎泪来说，鸮厉是引领自己走上修仙一途的启蒙者，某种程度来说，鸮厉也算得上是阎泪的师父。
只是有实无名，毕竟鸮厉对于收徒弟这事儿已经有点心理阴影了。
三十六个徒弟一口气死了三十四个，大徒弟龙须带头造反。
而另一个幸存下来的徒弟，便是龙诏。
龙诏对鸮厉称得上是忠心耿耿，龙须暗害鸮厉的时候，龙诏第一个站了出来，保护自己的师尊。
然而，来到修仙界后收的其余三十四仙却早就暗中与龙须勾结在了一起。
三十四个人合力运转秘法，以邪术污染了龙诏的意识，使他变得邪恶，嗜血，疯狂。
代价也十分惨烈，为了凑齐足够的力量，龙辛仙尊戴上了神秘的羊角盔，当时的龙己仙尊直接被反扑而死。
底四的飞跃天穹过度透支导致智力退化。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一次之后，龙须拥有了一个忠心耿耿却又无比强大的存在。
这也就是后来的龙诏老祖。
这些年龙诏就像一个傀儡被龙须随意的操纵着，直到那一年意外发生了。
一个从药渣坑苏醒的药渣童子，拿着鸮厉的泪水去偷秘籍。
无巧不成书的碰到了龙诏老祖，鸮厉的本源气息瞬间引动了龙诏那被邪术蒙蔽的本心。
夺回了一部分控制自身的能力。
看到阎泪手中的鸮厉之泪，龙诏瞬间想明白了这个药渣童子是鸮厉准备的后手。
于是他主动向龙须老祖提出了让阎泪成为移动保险箱的提议。
并安排了早有异心的豹尾仙去执行监视任务。
一切看似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但龙诏还没彻底摆脱控制，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一直低调行事，等待着契机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十年。
直到阎泪占领了天风王城，窃天三十六仙接连死了好几个。
甚至连这邪术中非常重要的阵眼龙山老祖都死了。
在那个瞬间龙诏意识到了，自己的等的契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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