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见
“什么药？”
温欣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追问着。
“穿心莲，这药不算名贵，也是普通药材，镇上的药店应当会有。”
“穿心莲！”温欣默念了一遍，她看了一眼她的母亲，对方抹了一把泪，冲她点点头。
温欣好不容易找到一辆牛车，赶到栖巷镇的时候早市才开。
她跌跌撞撞跑向药铺，本以为不过是一味普通药材，轻轻松松就能买到。
然而，没有，就算是这样普通的一味药材也没有。
温欣不死心，她又找了许多家，终于，在镇上最大的药铺还有一些穿心莲。
温欣高兴得流着泪便笑了出来，然而伙计的下一句话让温欣如坠冰窟。
“穿心莲，三千两。”
三千两，对于栖巷镇这样的地方来说无疑是是天文数字。
就算加上戚峰堇那里得来的那些金银，温欣粗略算算也不过一千多两，这一千多两足以让温欣一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眼下，却连区区一点穿心莲也买不到。
温欣当场便立在了那里，李大夫说过，穿心莲是在常见不过的药材，只是一时短缺也不至于贵到天价。
“你在开玩笑吗？我要的是穿心莲，不是千年人参！”温欣不死心的又问一遍。
伙计明显有些不耐烦:“就是穿心莲，最后一点了，三千两，爱要不要！”
“你！”温欣气急，她咬着牙忍了下来。
伙计这般，定然是得到上面的吩咐的，与他撕闹于事无补，眼下是想办法最重要。
就算不过是延长月余的寿命，温欣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的父亲离世。
如此想着，她转身跑了出去，直奔彩衣坊的方向。
眼下能帮她的只有王老板了。
到了彩衣坊时，温欣喘着气正准备进去，门外的伙计将她拦了下来。
“我是温欣，我们见过的，我找王老板？”温欣不明为何拦她，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
“我知道你是温欣，只是……”伙计也有些为难:“我们掌柜的吩咐了，这几日他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为什么？”
“这，我也不知，掌柜的如此吩咐了，我也只能照做。”
温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人在刻意阻拦她。
“让我进去，我要见王老板，他就算不想帮我，也要把最近的分红给我。”
温欣说着便要硬闯，伙计一时拦不住，里面又出来了几个人一同阻拦。
“让我进去！”
“温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不能让你进去。”
“就是，你见不到掌柜的。”
“你再这样，我们只能报官了。”
“我不管，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温欣还是不管不顾的往里闯。
她知道这样不好，现在自己一定像个泼妇一样的狼狈，但是她别无他法，如今，只有见到王老板，她才有机会。
她能等，父亲等不了。
“啊！！”
推拉间，也不知谁用力一推，温欣一下跌倒在台阶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台阶，一股阵痛传来，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慢慢流了出来。
“流血了！！！”
“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摔的。”
“温姑娘，你没事吧。”
开始的那个伙计看不过去，伸手要去扶，温欣没有动。
她就像失了魂一样跪倒在台阶上，恍恍惚惚的抬起头。
头发散乱着，衣衫也在拉扯间变得凌乱不堪，瘦小的脸上脏兮兮的沾了灰尘，额头被磕破了皮浸着血。
她就像一个逃难者，不，她此时比一个逃难者还要狼狈！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不忍的后退一步，依然还是守着彩衣坊的大门不让温欣进去。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他们看着温欣，指指点点，甚至有人猜测温欣是不是城门的花子过来讨饭，讨不到就在这里撒泼，故而被打了一顿。
温欣能听见他们恶意的猜测，也知道她眼下的情况很差。
除了额头，她的膝盖和手掌都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全身使不上力气，她站不起来。
即便如此，王老板还是没有出来。
那种无力的感觉涌上来，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流着，弱小，无助，她什么都做不了。
“温欣！”人群中着急忙慌的串出一个人，他见到温欣时有些惊讶，顾不得其他，他慌忙上前，拉着温欣的衣袖。
“快回去，你父亲不行了，你母亲快些回去！”
轰的一声，温欣脑中有根弦断了一样，她先是茫然的看向那个人，眨了眨眼，那是村里的人，她见过。
愣了几秒，温欣突然从地上爬起来。
“回去，我要回去！”她顾不得许多，朝着落霞村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似有感应一般，温欣回头看向彩衣坊二楼，那个大开的窗户边站着的，是她一直想找的王老板。
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温欣，温欣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在叹息。
已经不重要了，温欣此刻只想回家。
城门口是村里人早就等着的牛车，温欣爬上去第一次没能成功，摔了下来，其他人见状扶着她坐稳，这才往栖巷镇赶去。
或许是闹了一场没了力气，又或许被吓坏了。
温欣坐在牛车上格外平静，她没有大哭大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回到那个小小的院子的时候，温欣冷静的下车，她没有立马冲进去，她就像平常一样大开院门，堂屋里还摆着两幅棺木。
温欣看了一眼，好像两位老人还在对着她慈祥的笑，她心下一痛，低着头往里面走。
打开门，温欣停了下来，她的母亲坐在正对大门的方向，里面的床上躺着她仿若安睡的父亲。
“回来了。”母亲抬起头，很平静，就像平常等着温欣回家一样。
温欣抬脚走了过去，在距离她三步的距离站定。
母亲拿起一旁桌上放着的书信，看着温欣，目光温和，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上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了，我们家也没什么可让你带上的。”
“这封信你收好，后天会有人来接你，你不要怕，跟着他走就好，过去后乖乖的，见到那个人……对他好点，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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