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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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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

  “呜呜呜——哇……”

  哭声从露门传出来,  惊天动地,惹了很多人前来围观,宫人和侍卫们探头探脑,  都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

  他们当然不知道毕国公是被小包子杨广欺负哭的,毕竟小包子能有甚么坏心眼儿?还以为罪魁祸首是天子杨兼,可是杨兼身为天子,旁人也不敢多置喙一句。

  杨兼头疼不已,手里还捏着枣花糕,  说:“这……要不然,别哭了罢?”

  宇文贤磕的疼,还被杨广“威胁”,吓得抽噎不止,他的模样生的很是清秀,  因此哭起来十足惹人可怜,  仿佛一只可怜的小猫咪似的。

  “呵!”小包子杨广抱臂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可怜儿的宇文贤,  又冷笑一声,  直接将杨兼手中的枣花糕抢走,塞进嘴里,  两口吃光,还咂咂嘴,抹了抹小嘴巴,  一副示威的模样。

  “呜呜呜……”

  “哇呜呜呜……呜呜——”

  杨兼头疼的更加厉害了,  正好琅琊王高俨从里面跑出来,  他们本是一起出去顽的,因着躲猫猫,所以小包子高俨藏了起来,  哪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包子高俨叉着腰,虎头虎脑的瞪着杨广,说:“一定是乃!是不是乃欺负人?”

  杨广矢口否认,仍然抱着短短的小胳膊,说:“孤可没有欺负人,他自己摔的,自己哭的,赖得着孤么?”

  杨兼:“……”说得好有道理,朕竟无法反驳。

  小包子宇文贤哭了好一阵,呜呜的痛哭流涕,哭的一张小脸儿都花了,最后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一双大眼睛好像桃花眼,真真儿的桃花眼,眼圈肿的红彤彤的。

  杨兼今日是想来露门看看,做人父的,自然担心儿子的学业问题,当然了,虽然杨广并不需要杨兼担心,毕竟杨广的实际年龄比杨兼大一半,杨广才该是做爹的人……

  杨兼这“初为人父”,昨日儿子把文书都批看出来了,他也清闲,自然想要体会一把担忧功课的家长人设,便来了露门,打算今天剩下的时辰,都在露门旁听。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小包子们回到室内,准备继续听师傅讲学,乐逊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小课桌”的天子,赶紧躬身行礼,说:“拜见人主。”

  杨兼亲子扶起乐逊老先生,笑着说:“老先生不必多礼,今日朕是来看看广儿习学的,老先生该怎么教课,便怎么教课。”

  “是。”乐逊也不耽误,让杨广、高俨和宇文贤三个小包子全都坐好,摊开书本,便开始继续讲学了。

  古代讲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身为贵胄之子,也是需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上午习学的是课本知识,下午便是射、御等体育项目。

  三个小包子一人一个案几,摊开书本,宇文贤坐在最前排,正襟危坐,小身子挺得笔直,一副乖巧学生,认真听讲的模样,如果放在现代,宇文贤绝对是老师和家长都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乖巧听话的三好学生。

  小包子杨广和琅琊王高俨则是坐在后排,两个人的案几并排,小包子琅琊王捧着书本,紧紧蹙着小眉头,嘟着嘴巴,用小肉手反复戳着自己的脑袋,标准的“想破脑袋”动作。

  小包子琅琊王小声抱怨说:“师傅在说甚么?讲的哪一页?这个字念甚么?”

  “那个字念甚么?”

  “这些字都念甚么?”

  杨广被他戳的烦躁,转过小脸盘子,鄙夷的看了一眼琅琊王。

  相对比宇文贤的求知好学,琅琊王便比较多动了,几乎是一刻也坐不住,是师傅眼中的问题学生。

  而杨广呢……

  杨兼仔细一看,儿子上课也很老实,虽然小腰板没有挺直,但是坐在席上也没有乱动,一只小肉手支着腮帮子,一只小肉手捧着书本,过了好一阵,杨兼隐约听到“呼……”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儿子这么老实并不是因为乖巧听课,而是……睡着了!

  临近午膳时间,上午只有最后一讲了,乐逊老先生说:“好了,上午便到这里。”

  他一说完,小包子琅琊王“噌!”的从席位上站起来,说:“终于讲完啦!窝萌去顽鸭!”

  他说着,便窜到宇文贤身边,想要拉着宇文宪出去顽,不过宇文贤是个乖巧的宝宝,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恭恭敬敬的说:“蟹蟹师傅!”

  乐逊笑眯眯的说:“毕国公多礼了。”

  宇文贤又走到杨兼面前,躬身行礼说:“人主,那下臣先告退呐!”

  宇文贤长相斯文,说话奶声奶气的,尾音还带着一些小奶音,别提多萌了,杨兼刚要说话,突听“轰隆——”一声,竟然是打雷的声音。

  如今是冬日,最近都没有雨水,也没有下雪,这青/天/白日的,竟然炸下一记滚雷来。

  “啊鸭!”宇文贤正在作礼,被吓得一个激灵,真的仿佛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跐溜——”一声,直接钻进了杨兼怀里。

  杨广正在收拾课本,慢条条漫不经心的,这些子小娃儿才学的书本,他早就倒背如流了,杨广小时候也很聪明,加上上辈子父亲对他非常严格,以至于严苛,杨广从小便很刻苦努力,所有的书本看一遍全都能背下来,因此这些书本他根本不需要多看,就算上课睡觉,也记得滚瓜烂熟。

  倘或不是为了做做样子,摆出太子求知好学的模样,杨广才懒得来露门习学,杨广兴致缺缺地收拾着课本,突听一记冬雷,别说是小娃儿了,大人也会听得一怔。

  杨广转头一看,宇文贤竟然钻到杨兼怀里去了!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异常的可怜无害。

  杨广当即把课本一丢,大步走过去,小肉手抓住宇文贤的后衣领子,将人一拽,宇文贤没有防备,被杨广拽出来,身形不稳,“咕咚!”一声竟然坐在了地上,坐了一个大屁墩!

  “啊鸭!呜……”宇文贤坐在地上,摔得有些懵了,一双桃花眼又泛起殷红,水灵灵的,好似随时要哭出来。

  小包子琅琊王立刻上前打抱不平,将宇文贤护在身后,说:“乃肿么打人!”

  杨广抱臂说:“孤可没打他,是他自己要往地上坐的。”

  杨广这冷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垂眼盯着坐在地上的宇文贤,活脱脱一副刻薄坏人的模样。

  杨兼连忙揉了揉额角,怕是儿子记仇,看到自己把枣花糕送给宇文贤,所以一直记到现在。

  杨兼上前打圆场,说:“下午还有射御的课程,先用午膳罢。”

  杨兼下午还要旁观,既然来了,便带着三只小包子一起用午膳,中官何泉动作十足麻利,很快走出去吩咐摆膳。

  膳食摆起来,杨兼身边围着三只小包子,小包子琅琊王虎头虎脑,吃起饭食狼吞虎咽,小包子宇文宪清秀无害,用膳的动作井井有条,斯文秀气,而小包子杨广举手投足之中带着一股小大人的稳重成熟,偏生长的是最矮的一个,小小一团,吃起饭板着脸,嘟着小嘴吧,咂咂咂别提多可爱了。

  杨兼被三只小包子包围着,只觉得这场面可以称得上是“天上人间”了,他本就喜欢孩子,更别提是这么可爱的小包子们了。

  杨兼眼看着宇文贤只食菜,奇怪的说:“毕公为何只食菜?长身体要多吃些肉才是。”

  小包子宇文贤登时有些扭捏,揪着自己的衣角搓了搓,嘟着嘴巴说:“可素……可素下臣不稀饭粗肉肉……”

  杨兼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宇文贤是那种只喜欢吃菜,而不喜欢吃肉的小孩子,他以前见过的小娃儿,例如杨广,例如琅琊王,例如阿史那国女,都是喜欢吃肉之人,简直是食无肉不欢,如果不是杨兼“逼迫”,他们一顿饭都不食一口菜,宇文贤可谓是其中的异类了。

  杨广心中冷笑一声,食菜?谁不会么?

  杨广当即伸出小肉手,夹了一筷子承槃中的韭菜,张开小嘴巴,大口塞进去,鼓囊鼓囊嚼了,其实味道也不差,只不过杨广不偏爱食菜,如果肉和菜放在一起,他肯定吃肉。

  杨广吃了一大口菜,好似要和宇文贤比拼,又夹起一筷箸,大口塞进嘴里,然后又是一筷箸,又是一筷箸,又又又……

  杨兼一个不留神,低头一看,好家伙,承槃里的韭菜竟然全都没了,只剩下菜汤,一转眼全都被杨广食了个干净。

  杨兼惊讶的看向杨广,杨广昂了昂小下巴,撑得他差点打一个饱嗝,幸亏杨广家教极严,硬生生忍了下去,用小肉手捂住嘴巴,又拿起小帕子,优雅又高冷的擦了擦自己的小嘴巴。

  杨兼:“……”儿子的小肚子都给撑起来了。

  用了午膳,稍微休息一会子,下午还有课程,不同的是,下午的课程是射和御,都是一些体育项目。

  古代的课程可不只是文化课,还有礼仪和体能的课程,学者讲究六艺齐全,乐逊老先生便精于六艺,别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但是早年也曾经做过将军,跟随上战场。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三只小包子便去换衣裳,将繁琐的袍子全都脱下来,换上方便行动的劲装。

  杨兼站在道会苑等了等,道会苑乃是专门用来讲武之地,很快便看到三只小包子走了出来。

  小包子杨广一身黑色的劲装,冷酷的颜色衬托着小包子的脸蛋儿粉粉嫩嫩,白里透红,因着黑色显瘦,更衬托的杨广小小一团,个头相当迷你。

  杨广背上背着一把小弓,还有一只箭筒子,两脚开立,双手抱臂,像模像样的站在原地,一副冷酷小太子的模样。

  旁边的宇文贤和高俨也换好了小衣裳,宇文贤抱着箭筒子,眨巴着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说:“窝……窝素来对射御便不行。”

  高俨拍着他的肩膀,差点给宇文贤拍倒在地上,奶声奶气的安慰说:“没关系哒!窝可以教你!窝很厉害哒!”

  “尊的吗?”宇文贤眨巴着大眼睛,说:“蟹蟹乃!”

  杨广懒得陪这两个小娃娃顽,大步向前走去,来到道会苑的中央。

  下午的第一堂课是“射”,这射也分很多种,大抵五个讲究,“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其中还有许多繁琐讲究。

  白矢的意思是射箭准确有力;参连的意思是放出一支箭,后面三支箭连贯放出,一箭连着一箭,犹如连珠一般;剡注指的是箭行的速度快;襄尺则是表达臣子与君上一起射箭的礼仪;至于井仪,指的是四箭连发,全部中的。

  因着今日有两个新的学生临时插班,所以乐逊又重新讲解了一下射箭的讲究,随即让宇文贤演示一遍。

  宇文贤年纪还小,只比杨广大一点点,听到师傅说话,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是!”

  他说着,站出来,将弓箭从背上解下来,搭上弓箭,准备开始射箭,板起小肉脸,眯着眼睛……

  “铮——”

  第一箭快速发出,长矢离弦,果然达到了剡注的标准,“啪!”一声正中靶心。

  琅琊王震惊的睁大眼睛,小嘴巴长得圆润,刚要感叹其实宇文贤射箭很好,下一刻宇文贤没有住手,反手一抓,从箭筒里勾下一根长矢,继续搭弓。

  “铮——”

  第二箭!

  “铮——”

  第三箭!

  “铮——!”

  第四箭!

  四箭连续发出,果然犹如连珠一般,丝毫不停顿,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十足的游刃有余。

  琅琊王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保持着小嘴巴圆张的模样,眨巴着眼睛,过了良久,这才说:“这……这也太腻害了叭!”

  宇文贤射完箭,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将长弓背回背上,又恢复了乖巧可爱的模样。

  乐逊去检查了箭靶,笑着抚掌说:“毕公的射术又精进了不少,四箭井仪,不过很可惜,只做到了参连,这第三箭没有射中靶心。”

  宫人将靶子抬过来,众人一看,果然如此,其中有一箭射偏了,并没有正中靶心,但是对于一个这般大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奇迹了。

  宇文贤瘪了瘪嘴巴,似乎不太欢心,说:“师傅,学生会更加努力练习射术的。”

  乐逊抚着胡须,点点头说:“毕公求学上进,此乃好事儿啊。”

  杨兼观摩小包子射箭,看的可谓是酣畅淋漓,真别说,这个年代的贵胄子弟生活压力也挺大,小小年纪便要开始习学骑射,而且这朝代南北动乱,兵荒马乱,小娃儿们除了学习书本知识,更加注重射、御等体能训练,从小便要比旁人刻苦的多。

  杨兼抚掌说:“毕公射术了得,朕今日大开眼界呢。”

  宇文贤得到了杨兼的夸赞,不好生意的垂着头,白皙的小包子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是害羞了,拱手说:“人主谬赞啦,下臣愧……愧不敢当。”

  别看宇文贤年纪小,但是一板一眼的,宫中的规矩学的倒是很好。

  杨广兴致缺缺的站在道会苑中,他午膳食的太多了,那一大承槃的韭菜,现在胃里差点长韭菜,撑得厉害,本不想动弹,打定主意,下午的射御只是做做样子,混过去便罢了,反正这些都是以前学过的。

  哪知道冷不丁突然听杨兼夸赞宇文宪,分明连井仪都没有做到,有甚么可厉害的?

  不是杨广吹牛,他小时候受过的训练,比这个要严苛许多,像宇文贤这个年纪,早就学过了四箭连发,发出连珠,箭箭中的,绝无虚发,因此觉得根本没甚么好炫耀的。

  杨广当即冷笑一声,抱臂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众人面前,也不说话,分手将背上的长弓一勾,“铮——”小肉手一甩,弓弦发出铮铮的震动声,真别说,若是一般男子做这个动作,必然雄气英伟,英俊逼人,然……

  问题在于杨广年纪太小了,杨兼看到小肉包的动作,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琅琊王说:“乃也要射箭嘛?”

  杨广没有正面回答琅琊王,只是淡淡的说:“靠边站。”

  琅琊王嘟着嘴巴,似乎不信杨广会射术,毕竟杨广年纪也太小了,比宇文贤小一些,而且个头是大家之中最矮的一个,这么小小一团,怎么可能会射术呢?

  杨广站定,双脚开立,两只小肉手握住弓箭,抽出一支长矢,双臂一展,立时开弓。

  “铮——!”

  第一箭!

  “铮——!”

  第二箭!

  “铮!铮!铮!”

  接下来竟然是三箭齐发,一共五箭,但听得“哆!哆!哆哆哆!”的声响,看得人眼花缭乱,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琅琊王瞠目结舌,又是圆张着小嘴巴的模样,睁大了眼睛,一脸目瞪口呆,宇文贤也是一副惊讶模样。

  “检查一下罢。”杨广幽幽的发话,他的小奶音成功把众人游离的意识拉了回来。

  小包子琅琊王和宇文贤不等宫人将箭靶搬过来,已经颠颠颠的跑过去,急匆匆的去看箭靶。

  只见箭靶之上,一根箭矢正中红心,但是……

  整个箭靶,只有一根箭矢,一个射痕,而杨广分明连发五箭,比四箭还要多一箭。

  “哈哈哈!”小包子琅琊王第一个笑出来,用手指刮着小脸蛋儿说:“羞羞!脱靶了!哈哈脱靶了,只有一箭中靶!”

  宇文贤拉住琅琊王,劝阻说:“太子想必是第一次习射,窝第一次习射也会脱靶哒!”

  杨广则是抱臂冷笑,“唰!”将长弓耍出一个剑花,一挽,动作行云流水,将长弓重新背在背上,唇角斜斜的一挑,说:“哦?是么?你再看仔细一点。”

  琅琊王说:“再怎么仔细,也只有一根箭矢鸭!你看鸭!”

  乐逊老先生走过去,亲自检查箭靶,随即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说:“非也非也!大王与毕公有所不知,太子五箭,全都中靶了。”

  琅琊王都给他说蒙了,抬起手来挠着自己的小头发,歪着头说:“鸭?可素……可素只有一根箭鸭,难道是窝眼花啦?”

  杨兼十足好奇,也站起来亲自走过去,乐逊老先生说:“人主与各位请看……”

  他说着,伸手将箭矢取出来,箭矢入木三分,刚一取下来,“咔嚓——”一声脆响,竟然碎裂开来,众人仔细一看,可不是五根箭矢么?一共五个箭镞子,叮铛叮铛全都掉在地上,而箭杆好像从中间被劈开了一样,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乐逊笑着说:“太子大才!当世仅有啊!这五箭,全都射在了一个位置,后箭劈开了前箭的箭杆子,因此看起来仿佛一根箭似的。”

  “神马?!”琅琊王震惊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两只大鸡蛋,说:“全都……全都射在一起啦?”

  别说是孩子了,就连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事情,琅琊王刚才还在佩服宇文贤,现在犹如墙头草一样,登时倒戈,盯着杨兼的眼睛差点冒出星星来,一副十足崇拜的模样,蹦蹦跳跳跑过去,说:“太子!乃是肿么做到的!教教窝鸭!教教窝鸭!”

  杨广唇角一挑,志得意满的看向杨兼,杨兼有些无奈,说起来杨广也是个大人了,竟然和宇文贤这个正儿八经的小包子较劲,隋炀帝这个暴君,也当真是童心未泯了。

  不过说实在的,帅是真的帅,奶帅奶帅的。

  杨兼走过去,毫不吝啬的表扬,说:“我儿怎么这般英武?”

  杨广听到杨兼的表扬,稍微抬起肉嘟嘟的小下巴,一副“快点继续表扬我”的模样,杨兼半弯下腰来,在小包子杨广耳边说:“我儿这般厉害,表扬的言辞已经不足以形容,要不然……父父亲你两下罢?”

  杨广一听,“如避蛇蝎”,甚么高冷冷酷全都荡然无存,吓得连退好几步,差点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下意识用小肉手捂住自己的脸蛋,保护的严严实实,生怕被杨兼“轻薄”。

  杨兼笑着说:“儿子害羞了,无妨,那先欠着。”

  杨广:“……”

  射术之后,琅琊王一改与杨广不对付的模样,反而成为了杨广的小迷弟,一直追在杨广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除了射术,还有御术,御并非是骑马这么简单,还需要学习驾车,毕竟冷兵器时代战车的应用非常广泛。

  乐逊让工人准备了三匹小马驹,个头都不算太大,三只小包子年纪还小,需要循序渐进。

  琅琊王皮管了,骑马根本不在话下,一个翻身利索上马,至于宇文贤,他跟着师傅学了一阵子,因此也不是难事儿,抓住马辔头翻身上马。

  只剩下杨广一个人。之前杨广连射五箭,箭无虚发,简直惊艳全场,然而现在……

  杨广仰头看着“高大”的小马驹,眼皮不由跳了一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板着小肉脸,压着小嘴巴,很是不欢心。

  杨兼坐在一旁观摩,登时便明白了,杨广个头太小了,是三只小包子之中最小的一个,这匹小马驹,虽然是小马驹,但是对于杨广来说,还是有点高。

  平日里杨广都是被杨兼抱上马背的,这会子自己翻身上马,当真是有点困难……

  杨广冷着脸,和小马驹相面,小马驹不怕生,打了个响鼻,还用脑袋去拱杨广,杨广被拱的差点坐倒在地上。

  一只包子,一只小马驹对视良久,杨广这才提起一口气,“嘿鸭!”一声翻身上马,但是他的腿太短了,向前一扑,根本没有蹬到脚踏子上。

  “嘿……嘿鸭……”

  “鸭……”

  “嘿……”

  杨广反复试探了三次,无论是直接上马,还是向前扑,或者干脆助跑向前扑,都不怎么成功。

  杨兼实在没忍住,笑的肚子直疼,不过笑归笑,杨兼还是站起来,走到杨广面前,将儿子抱起来,放在马背之上。

  小包子杨广抓住马缰,整理着马辔头,很是冷酷的说:“儿子自己也可以上马。”

  “是是,”杨兼笑着说:“是父父多管闲事。”

  杨广听他说的没甚么诚意,“啧”了一声,催马向前。

  琅琊王和宇文贤已经等了很久,眼看着杨广来了,乐逊老先生便开始教导他们骑马的各种要领,剩下来便是各自实践。

  杨广拽着马缰,很自如的开始骑马,宇文贤和琅琊王也有些经验,三只小包子“哒哒哒”的策马在道会苑来回来去的走了几圈。

  策马一会子之后,乐逊老先生便准备考核三只小包子,让三只小包子策马准备,一会子会来一场比试,看谁先御马到达终点。

  琅琊王跃跃欲试,他最是喜欢比试了,杨广则是兴致缺缺,小娃儿的比试,他一点子兴趣也没有。

  不过转头一看,杨兼还在,杨广莫名便想到了那块枣花糕,虽然最后枣花糕还是自己食了,但是……

  杨广记仇。

  方才射术大获全胜,各方面碾压宇文贤,杨广唇角一挑,眼下的御术,不妨也碾压一把宇文贤,让他输的彻彻底底。

  杨广这么想着,便握紧了马缰。

  乐逊老先生一声令下,三只小包子立时催马,刚一开始,琅琊王便出了事故,他的小马驹就是不走,不管怎么催马都不行,而且还调头往回走,气的琅琊王使劲扭着小屁股,大喊着:“鸭鸭!你这个坏马!往哪里去,那边鸭!那边鸭——”

  而杨广和宇文宪则是顺利得多,两匹小马驹立刻狂奔而出,简直是并驾齐驱,飞快的向前冲去。

  杨广压低了身体,将小身板伏在马背上,挑唇一笑,看向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宇文贤,说:“怎么,毕国公就这点能耐么?”

  宇文贤正在专心策马,突然听到杨广说话,惊讶的睁大眼睛,就见杨广的小马驹竟然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超过了自己。

  宇文贤惊讶不已,似乎不服输,小肉手拽着马缰使劲催马,想要赶上去。

  前面竞争激烈,琅琊王还在和小马驹较劲,说:“啊鸭!反了,反啦!那边鸭!你这个笨马,不给你草料食啦!”

  琅琊王的小马驹差点子跑出道会苑,宫人们赶紧拦住,这才把琅琊王解救下来。

  就在此时,突听“鸭……”的声音,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琅琊王身上,没想到身后竟然出了状况,回头一看,跑在前面的两只小包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撞在了一起,齐刷刷的跌下马背。

  嘭——

  咕咚!

  杨兼听到巨响和痛呼的声音,吓的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大步冲过去,冲到杨广面前,说:“儿子?!”

  杨广从马背上跌下来,倒在地上,脸颊被蹭了一个血口子,浑身到下都是灰土,疼的一张小脸扭曲在一起,险些成了带褶儿的肉包子。

  不只是杨广,宇文贤也跌在地上,同样灰头土脸,小肉手蹭破了皮,应该是扭到了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两匹小马驹跑的好好儿的,也不知如何便撞在了一起,两个小包子全都受了伤,杨兼看到儿子见血了,连忙把儿子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说:“快,去传医官,叫徐医官过来!”

  刘桃枝立刻反应,说:“是,人主!”

  刘桃枝飞奔去找徐敏齐,杨兼抱着杨广匆匆回了路寝宫,毕国公府也来了人,将宇文贤接回去看伤,下午骑射课程风风火火便结束了。

  徐敏齐被刘桃枝一路拉着狂奔而来,跑的满头热汗,中官何泉已经在路寝门口等待了,说:“徐医官,快请入内!”

  徐敏齐小跑进去,小包子杨广躺在路寝东室的床上,这张床应该是天子的龙床才对,杨广虽然也有自己的寝宫,不过一般都住在这里,每日都躺在这张床上,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也不觉得奇怪。

  徐敏齐没有废话,立时给杨广诊治,面颊稍微蹭了一下,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只要注意饮食,是不会留疤的,最重要的是杨广的小脚丫。

  杨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时候,扭了脚腕,小靴子险些脱不下来,一只小脚丫肿的跟小猪蹄似的。

  杨广忍着疼痛,没吭一声,毕竟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十三岁开始便上阵杀敌,亲自参加南北统一的战争,甚么样的大小伤没有受过,这些当真不算甚么。

  杨广板着脸,杨兼比他更加担心,眼看着儿子的“小猪蹄”,着急的说:“徐医官,如何?可有大碍?骨折了么?会不会留下病根?”

  杨兼显然变成了一个“话痨”,徐敏齐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加之他有点口吃,不,并非一点儿……

  “回回回……回禀人人——人主!太太太……太子……无妨!”

  杨兼听到最后两个字,狠狠松了一口气,徐敏齐又说:“没没没……没有骨——折!伤了筋……需要好生休……休养!”

  徐敏齐当即给杨广开了一个方子,最主要是休养,还要抹药活血化瘀,最好配合汤药,好的自然更加快。

  杨兼等徐敏齐走了之后,这才说:“儿子,疼不疼?”

  杨广小大人一样摇头说:“无妨。”

  杨兼反复检查了好几下杨广的小猪蹄,确保没事儿,真的没有骨折,这才松了口气,说:“乖儿子,这些日子腿上不要用力,无妨,父父可以抱着你。”

  杨广:“……”

  杨广想要婉拒,毕竟自己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其实内心里一点子也不小了,总是被人抱来抱去,成甚么样子?

  但是杨广仔细一想,罢了,如今是特殊时期,自己正要被册封为太子,既然父亲喜欢抱着,那就暂时顺着他的意思,等自己册封完了太子再说。

  杨广便乖巧的点点头,小肉包脸颊直晃悠。

  杨广受了伤,还特别乖巧,杨兼更是觉得他可怜儿,说:“明日父父给你做个猪蹄汤,小猪蹄也好的快一些。”

  杨广眼皮一跳,不过想到杨兼之前炖过黄豆梨子猪蹄汤,又觉有些馋这口儿了,中午食了太多的素菜,杨广感觉自己这会子脸色怕都是绿的,急需要食肉补一补。

  杨兼站起身来,杨广还以为他现在就要去炖猪蹄,说:“父皇,现在不忙去,儿子还不饿。”

  哪知道杨兼却说:“父父不是去膳房,是准备去看看毕国公。”

  宇文贤?

  就听杨兼继续说:“你与毕国公全都跌下马来,也不知道毕公那面子怎么样了,朕去看看情况。”

  杨兼要去探望毕国公那个小娃儿?

  杨广心中警铃大震,毕国公长相斯文可爱,看起来清秀又无害,尤其一哭起来,那真真儿是可怜劲儿的,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杨兼本就喜欢小娃儿,还要把枣花糕拿给毕国公食,这会子又要去看望毕国公,杨广心头狂跳,这毕国公无父无母,保不齐杨兼一个心软,便将毕国公抱回来当儿子了……

  想到这里,杨广登时“啊鸭——”一声浮夸的惊呼,直接趴倒在龙床上,恨不能打着滚儿,动作十足浮夸,抱着自己的小猪蹄,哼哼唧唧说:“疼……肿么突然疼起来呐?”

  杨兼听到儿子喊疼,立刻又坐下来,坐在床牙子上,说:“儿子,怎么了?”

  杨广装可怜也算是炉火纯青,只是平日里不愿意拉下这个脸面而已,眼下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甚么脸面不脸面?有太子之位重要么?有天子之位重要么?

  杨广可怜兮兮,皱着一张小肉包脸,小肉手抓住杨兼的袖子,瘪着嘴巴,哽咽的说:“父父,腿疼疼!”

  杨兼心疼儿子,赶紧检查一番,当然是检查不出来甚么的,杨兼也发现了,其实杨广是在装病,实在太明显了,那意思就是不想让自己去探望毕国公宇文贤。

  杨广赖在床上,揪着杨兼的袖口,哼哼唧唧的不起来,好似杨兼前脚去探看毕国公宇文贤,小包子杨广后脚就能活活疼死一般。

  杨兼无奈的说:“乖儿子,毕国公好歹是国公,父父堪堪即位,多少应该去探看一番。”

  杨广却更是哼哼唧唧,小肉包子在床上不停的打滚儿,嘴里无病呻/吟:“啊鸭,好疼……疼疼……父父不要儿子了吗?”

  杨兼;“……”

  杨兼见杨广还在动摇,立刻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又说:“窝……窝肚肚也疼,一定……一定是午膳没有食好,啊鸭好疼,疼死窝啦!”

  杨兼明知道杨广在装洋蒜,但是偏生他就是吃这一套,十足没辙,杨兼无奈的说:“是不是中午吃太多韭,这会子不舒服了?”

  真的让杨兼猜对了,杨广的确有点不舒服,肚子里涨得很,肯定全都是韭菜,那么大一承槃的韭菜,杨广平日里几乎不吃菜的,午膳全都给干掉了,可不是要不舒服?

  杨兼说:“好,父父不去了。”

  杨广眼睛一亮,便听到杨兼又说:“但是要把徐医官叫来,给你开几副消食的汤药。”

  消、消食?

  怎么又是消食?

  杨兼说:“上次你便食得太多,竟给撑病了,难不成不记得了?”

  杨广眼皮狂跳,如何能不记得,上次是因着不想让琅琊王小包子在父亲面前得宠,所以硬生生吃了好多炸汤圆,给吃撑了去,这次则是不想让毕国公宇文贤在杨兼面前得宠,一时冲昏了头脑,竟然吃下一大承槃的韭菜,现在回想起来,杨广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

  消食听起来太过丢人,但是为了不让杨兼去找别的包子,也不差这点子脸面了,一咬牙,说:“好。”

  杨兼立刻把徐敏齐又叫了回来,让他开一些消食的汤药来。

  徐敏齐看诊之后,刚刚离开不久,便听中官何泉说:“人主,正议大夫,御正大夫,太府大夫,宗师大夫,前来谒见。”

  杨兼眯了眯眼目,一来就是四个大夫,官阶还都不小,也不知是为甚么来的,不过十有八/九……

  杨兼对杨广说:“我儿好生休息,父父去去就回。”

  杨广却拉住杨兼,一双圆溜溜的眼目眯起来,说:“父皇,这些子大夫,怕是冲着儿子来的,父皇不如便在东室议事罢。”

  杨兼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有甚么不能让杨广听得,便对何泉说:“去把四位大夫请进来。”

  “是,人主。”

  何泉出去,四个大夫很快走进来,他们一进来,刚要恭恭敬敬的作礼,哪知道一眼便看到了太子杨广!

  小包子杨广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窝在人主杨兼的怀中,听说小太子骑射的时候坠马,伤到了腿,人主担心得不得了,来来回回让徐医官跑了好几趟。

  杨广的眼目冷飕飕的撩了一眼那几个大夫,四个大夫显然没想到太子也在场,他们前来,正是为了册立太子一事。

  之前也有许多人前来凑热闹,想要暂缓册立太子的事情,毕竟后宫空虚,没有一个后妃,不如等谁家的千金嫁入宫中,给人主生下一儿半女再册立,所有人都想要争取这个机会。

  四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因着杨广在场,稍微有些迟疑,他们一方面想要暂缓册立太子,但是一方面又知道杨广得宠,谁也不愿意当面得罪了小太子去。

  杨兼抱着儿子,好似在哄儿子似的,其实趁着机会捏了好几下杨广肉肉的小脸蛋儿,杨广为了装作乖巧粘人,也不反抗,反而还要把自己的小脸蛋儿送到杨兼的手上,任是杨兼捏瘪了揉圆了,如此一来才能给大家展示展示,自己有多么受宠。

  杨兼笑的很是和善,说:“四位大夫还未归家?也当真是辛苦,为了国事操劳如此,当真是我大隋的幸事。”

  四个大夫尴尬的拱手说:“天子谬赞,臣诚惶诚恐。”

  杨兼又说:“不知四位大夫,可是有甚么事情?”

  宗师大夫干脆把心一横,说:“天子,冬日旱雷,这是不祥的征兆啊!一定是因着人主后宫凋零,我大隋没有国母,这是上天的警示啊!”

  杨兼幽幽一笑,说:“哦?上天的警示?”

  其他几个大夫也跟着应和,正议大夫说:“正是如此,臣以为宗师大夫说的极是,冬雷滚滚,怕是上天警示,人主虽英明勤政,但后宫未立,太子先立,这……这岂非有背天常?人主尚且年轻健壮,何必急于册立太子,大皇子年幼,不如等几年也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兼温柔的脸色突然收敛起来,沉声说:“这么说来,冬日旱雷,是因着朕不够亲近女色了?真真儿是有趣之事,老天爷打了雷,你们便要给朕塞几个后妃?”

  “人主,老臣……”

  四个大夫还想要狡辩,杨兼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幽幽的说:“正议大夫,御正大夫,太府大夫,宗师大夫。”

  他依次点了四个人的名字,四个大夫只好拱手说:“臣在。”

  杨兼继续幽幽的说:“朕以为,冬日旱雷,是上苍提点朕,应该肃一肃朝纲了!需不需要朕现在便派人去查查,你们各家里的妓子、妻妾,都是甚么来路?”

  南北朝的“家妓文化”空前发达,因着时局动荡的缘故,兵荒马乱,流离失所之人众多,家妓大多数是被掳劫来的战俘,或者干脆强掳来的难民等等,除了朝廷赏赐官妓变为家妓,基本没有来路正经的家妓。

  四个大夫听到杨兼这句话,心中凛然,脸上登时变得铁青起来,他们虽然一个个看起来直言敢谏,但谁家里没有几个来不明的家妓呢?毕竟攀比家妓已经成了一种奢靡的风气,简直是贵族必备。

  四个人瞬间没了声儿,谁也不敢喘一口大气。

  杨兼冷笑说:“看来四位大夫是没甚么想说的了,对么?”

  四个大夫谁也不敢开口,一个个垂着头,生怕杨兼真的一声令下,便查到自己头上来,只好唯唯诺诺的说:“是,是……”

  杨兼挥手说:“罢了,既然如此,四位大夫退下罢。”

  四个大夫哪里敢再多说,如蒙大赦,连忙从路寝宫退出去,因着杨兼突然提起家妓的事情,朝中之人超过四分之三都在人人自危,这些日子便清闲了起来,果然没人再敢提立后和暂缓立太子的事情。

  杨兼得了空,便准备去膳房亲自做猪蹄给杨广食。杨广的小脚丫肿的还像小猪蹄一样,这些日子都不能下床,同时传来了消息,说是毕国公宇文贤受伤比杨广还要严重,竟然骨折了。

  杨兼便打算着,多做一些猪蹄,大家都能吃一吃。

  说起来可能很多人都想不相信,杨兼乃是“主膳中大夫”出身,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主,膳房里很多膳夫们都认识杨兼,膳夫们跪倒迎接,山呼拜见人主。

  杨兼笑的很温和,说:“不必多礼了,你们忙自己的。”

  杨兼管主膳中大夫要了一些猪蹄,然后又要了一些枕瓜,也就是冬瓜,如此一来,杨兼打算做一个大家都能吃,不费事儿,又十足好食的猪蹄火锅。

  把猪蹄和冬瓜炖在一起,清汤一炖,炖城浓浓的一锅,猪蹄的胶质全都熬煮出来,浓郁喷香,冬瓜又能解腻,融合在猪蹄汤里,吸饱了猪蹄的汤汁,别提多鲜了。

  其实杨兼本人也不是很爱吃冬瓜,只觉得冬瓜没滋没味儿的,最常见的冬瓜汤或者虾米炒冬瓜也十足寡淡,能吃是能吃,却吃不出太多的幸福感。但把冬瓜放在猪蹄汤里就不一样,猪蹄炖汤的滋味儿浑厚鲜美,正好弥补了冬瓜的寡淡,而冬瓜的清淡又能中和猪蹄的油腻,一口冬瓜一口猪蹄,过瘾又接腻,十足的神仙搭配。

  杨兼把猪蹄处理好,先炖上,然后把冬瓜切成块,因着冬瓜容易熟烂,所以后面再放进入炖便可以。

  猪蹄汤奶白微微透亮,猪蹄切成小块,咕嘟咕嘟的在沸腾的汤头中沉沉浮浮,杨兼这时候把冬瓜丢进锅中开始一起煮,随即便开始调汁儿。

  杨广的面颊上有伤,杨兼为了不然他的面颊上留下伤疤,这些日子吃食都是清淡口味儿,甚至不沾一点酱油,大多清蒸或清炖,以免黑色素囤积在杨广的伤口上。

  因此这次也选择了清炖猪蹄火锅,而没有选择红烧猪蹄,或者烤猪蹄。自然了,除了颜色上,口味上也以清淡为主,所以辣的便自动划分出考虑的范围。

  所以杨兼准备的猪蹄火锅小料,并没有准备辣碟,也没有准备干碟、蘸水或者海鲜汁儿等等,而是准备了麻酱小料。

  猪蹄煮到皮弹柔嫩,往麻酱小料里一滚,麻酱给鲜嫩的猪蹄平添了一股醇香的味道,不会腻口,反而香味十足,唇齿留香,除了香辣烤猪蹄,杨兼最喜欢的吃法,便是猪蹄火锅配麻酱小料了。

  杨广躺在路寝宫的龙床上歇息,自从上次马背上掉下来,杨广倒是乐得清闲了,杨兼为了让他养伤,都没“奴役”杨广批阅文书,白日也不需要去露门上学,杨兼除了早朝,便是围着自己打转儿,日子倒也是清闲。

  马上便要到晚膳的时候,杨广腹中有些饥饿,听宫人说,今日杨兼去了膳房,恐怕晚上要做猪蹄火锅给自己食。

  上次杨广吃过黄豆梨子炖猪蹄,猪蹄的滋味儿自然不用说了,皮弹柔嫩,胶质满满,杨广虽不偏爱猪蹄,但不得不说,杨兼做的实在太美味,他一个人便能吃下一整个大猪蹄!

  杨广想到这里,更是觉得腹中饥饿的很,此时中官何泉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说:“太子,天子已经令人摆膳,请太子移步用膳。”

  杨广点点头,很有派头的“嗯”了一声,中官何泉便推来一只轮车,扶着杨广坐在轮车上,推着杨广离开了路寝宫,往摆膳的大殿而去。

  杨广一路上都在想猪蹄,听说是猪蹄火锅,火锅自己吃过很多种,甚么豆乳火锅、椰子鸡火锅等等,至今还未食过猪蹄火锅,猪蹄的味道不差,加之火锅的各种食材,想必也是又香又鲜的。

  杨广的轮车刚刚来到殿门口,还没入内,便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是了,叽叽喳喳!

  内殿竟然有人,而且还是小娃儿的声音,嗓音大得很,奶声奶气的说:“哇——天子做的猪蹄火锅!”

  “哇——窝从未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哇——好香鸭!好馋鸭!”

  杨广眼皮一跳,甚么情况?不是父皇给自己专门做的猪蹄火锅么?怎么大殿里这么多声音?杨广一想,隐约觉得不对劲儿,按理来说布膳摆在路寝宫就是了,那么大地方,摆甚么样的膳食都能摆得下,可是杨兼却把膳食摆在了其他宫殿里……

  杨广黑着脸,吱呀一声推开殿门,果不其然,殿里人头攒动,琅琊王高俨、毕国公宇文贤,就连阿史那国女都来了,怪不得好像掉进了蛤/蟆坑一口一个哇,又像掉进了鸭子圈,一口一个鸭。

  杨兼已经在殿中了,这会子被三只小包子簇拥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对杨广温柔的招手说:“儿子,来了?快过来。”

  杨广呵呵一笑,还以为有了三个小娃儿,父亲便不需要自己这个儿子了呢。

  杨广想到这里,肉嘟嘟的面颊颤抖了两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自己这想法怎么怪怪的?难道自己竟然和三个屁大点的小奶娃儿“争风吃醋”?

  不不,杨广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是为了稳住太子之位。

  宇文贤果然骨折了,也坐在轮椅上,小腿绑着,比杨广的模样还可怜儿三分。

  杨兼照顾着四只小包子坐在案几边上,自然了,大家为了谁能坐在杨兼身边,又是“大打出手”,杨广必定是要坐在杨兼身边的,他可是小太子,即使还未正式册封,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小太子。

  另外一手只有一个空缺,琅琊王和阿史那国女却都想要争抢这个空缺,阿史那国女鸭鸭的说:“你这个小姑娘,一边儿去!”

  琅琊王气的直跺脚,说:“你才是小姑娘!都说我不是小姑娘!窝要坐在人主旁边,窝要窝要!窝就要!”

  阿史那国女叉腰说:“我就是小姑娘鸭!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就是小姑娘!窝要坐在这里,不给你坐,不给你坐!”

  杨兼伸手按住额角,干笑说:“你们看,火锅都要凉了,要不然……抽签决定?”

  “窝不!”琅琊王哭唧唧的说:“窝不窝不!窝就要坐这里,不让她坐!”

  阿史那国女说:“我也不让你坐这里,那好罢,公平起见,我们只能都不坐这里了!”

  杨广已经坐下来,用筷箸夹着猪蹄放在自己的承槃中,呼呼的嘟着嘴巴吹,是时候的接口说:“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琅琊王:“……”

  阿史那国女:“……”

  阿史那国女揪着自己的小头发,说:“好罢,那你坐这里!”

  她说着,小肉手一指,指向被战火烧到的毕国公宇文贤,宇文贤迷茫的张着大眼睛,摇了摇手指,说:“窝……窝咩?”

  琅琊王一听,也没有意见,说:“好罢!那窝萌就去对面坐,谁都不要挨着人主,这样才公平!”

  阿史那国女立刻颠颠颠跑到案几对面,笑着说:“嘻嘻鸭!我要坐在人主正对面!”

  “你这个坏蛋!”琅琊王晚了一步,也跑过去,说:“窝要坐在正对面,窝要窝要!”

  “就不给你坐,就不给你坐!”

  “窝要坐窝要坐!”

  “不给!”

  “窝要!”

  杨兼:“……”新的一轮包子大战,开始了。

  杨兼尴尬的对杨广和宇文贤笑笑,说:“看来他们还不饿,要不然咱们先吃着?”

  杨广已经开吃了,猪蹄胶质满满,外皮弹牙筋道,一口咬下去却很是软糯,并不会咬不动,也不会觉得难咬,弹牙软糯结合在一起,果然才是猪蹄的最大精髓所在。

  杨兼教杨广蘸酱食,说:“儿子尝一尝,蘸了麻酱小料更能提味儿。”

  “哇——”杨广还没食,小包子宇文贤已经赞叹的说:“尊的好好粗!人主、人主也太腻害了!”

  宇文贤说话总是软绵绵的,杨兼笑眯眯的说:“喜欢的话多吃一点,朕做了很多,保证你们够吃。”

  他说着,看到宇文贤肉嘟嘟的小脸蛋上蹭了一点麻酱,宇文贤吃的太香了,自己根本没有发现,杨兼拿起帕子,便想给宇文贤顺手擦下来。

  “咳!”

  杨兼的手伸到一半,刚要碰到宇文贤软乎乎的面颊,后背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杨兼莫名感觉“一个激灵”,好似有一股冰冷的视线,冷酷无情的戳着杨兼的后脊梁。

  杨兼的动作卡壳了,手伸过去,并没有给小包子宇文贤擦幌子,而是“自然而然”的一转,将帕子塞在宇文贤的手中,笑着说:“擦擦嘴巴,蹭到了。”

  宇文贤眨了眨的眼睛,连忙用帕子擦了擦小嘴巴,果然蹭到了麻酱,奶声奶气的说:“蟹蟹人主!”

  杨兼这才转回头来,果然看到有人盯着自己,自然是便宜儿子杨广了。

  杨广啃着猪蹄,猪蹄明明炖的很软烂,但是杨广竟然能咬得“咔吧咔吧”作响。

  杨兼见他的猪蹄啃得差不多了,揽着自己的袖袍,给杨广亲自夹了两块,他知道杨广爱食猪蹄的尖部,相对来说更喜欢前面,前面都吃完了,意犹未尽才会吃后面,便从锅里捞出两块尖部,放在他的承槃中,又捞了两块炖得入味儿的冬瓜。

  随即俯身下来,在杨广耳边说悄悄话:“放心罢儿子,不管父父有多少包子,父父还是最疼爱儿子了。”

  哪知道杨广听了没有感动,肉嘟嘟挂着油花的小嘴唇一挑,斜斜的挑起单边,用最奶的声音,说着最森然的话:“父皇还想要多少包子?”

  杨兼:“……”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杨兼干笑说:“吃、吃猪蹄,儿子,这枕瓜是不是炖的也很入味儿,蘸着麻酱小料一样好食,不信你尝尝看。”

  杨兼正在打岔,便听到中官何泉的声音说:“人主,车骑大将军韦艺求见。”

  韦艺?

  杨兼说:“传进来罢。”

  韦艺一身介胄,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他听说人主在这里用膳,没想到人主竟然是带着四只小包子在用膳。

  韦艺拱手说:“人主,大将军韦孝宽明日便会回京,有一事,卑将需要禀报。”

  他说到这里,竟然没有继续开口,那意思很明显了,好像不想在众人面前说。

  在场除了杨兼之外,都是小包子,当然了,还有中官和宫女等等一些仆役,韦艺这个人谨小慎微,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杨兼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随朕到偏殿来罢。”

  杨兼和韦艺两个人去了隔壁偏殿,四只小包子继续留下来啃猪蹄,琅琊王奇怪的说:“甚么事情鸭,神神秘秘哒!”

  阿史那国女说:“啊鸭,你管那么多,啃你的猪蹄罢!”

  宇文贤只是甜甜的说:“好粗!猪蹄好粗!”

  杨广眯了眯眼目,看向殿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杨兼去了好一阵子,回来的时候韦艺已经离开了,只有杨兼一个人回来,小包子们战斗力惊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一锅子的猪蹄都给干掉了,冬瓜也没剩下多少,已经添了些汤,开始涮菜涮肉吃。

  等吃饱了小包子们意犹未尽,还想食一些甜品,杨兼早有准备,已经让膳房准备了甜汤圆。

  小包子们来到路寝宫,乖巧的等着吃甜汤圆,琅琊王高俨天生好动,怎么也坐不住,便提议说:“咱萌来顽罢!”

  宇文贤说:“顽神马?”

  琅琊王高俨说:“嗯……我萌来顽抓鬼!窝来抓,你们都是鬼!”

  杨广鄙夷的看了一眼琅琊王,自己“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和他们一起胡闹,实在太过幼稚。

  但是阿史那国女和宇文贤全都跃跃欲试,最大的阿史那国女也不过才九岁,还是个小娃儿,童心未泯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三只小包子一拍即合,说:“好鸭!咱萌来顽鸭!”

  琅琊王对杨广说:“太纸太纸!你也来顽鸭!我让你来抓,好不好!”

  杨广十足冷淡的说:“不去。”

  琅琊王很失落的说:“咦,太纸不来顽嘛?”

  他说着,又转头对杨兼说:“人主人主!人主也要顽嘛!”

  杨兼小时候都没顽过捉迷藏的游戏,其实他很想顽,体验一把童心,奈何自己现在已经是人主了,体面很重要,便说:“你们顽罢。”

  “这样鸭……”

  于是琅琊王、阿史那国女,还有小包子宇文贤三个奶娃儿还是在路寝宫中顽捉迷藏抓鬼的游戏。

  路寝宫地方足够大,东堂、西堂、前堂、北堂、西夹、东夹,还有西房、东房,这么大的地方,足够他们躲猫猫的。

  琅琊王笑着说:“开始——窝要抓啦!”

  阿史那国女和宇文贤连忙跑开,宇文贤腿脚不利索,他的小腿还骨折着,杵着小拐杖跑到东室里,也就是杨兼平日里的寝殿,看到了龙床眼睛一亮,干脆往床下面躲去,打算躲在床底下,保证琅琊王找不到。

  琅琊王一下子便抓到了阿史那国女,阿史那国女躲在东房的房户下面,还以为自己躲得严严实实,结果被走进来的琅琊王一眼看到,东房里立刻传来叽叽喳喳的笑声。

  “抓到啦!你好笨哦!”

  “不算数不算数!我要重新躲!”

  “不行不行,窝已经抓到你啦!”

  杨广无奈的摇头,说:“无趣儿。”

  杨兼看着小娃儿们躲猫猫,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虽然的确幼稚了一点,但是光看着便觉得童趣,是自己的过往之中,根本不曾有过的。

  琅琊王抓到了阿史那国女,国女想要耍赖,但是琅琊王不依,已经开始去找宇文贤。

  琅琊王捂着嘴巴偷笑,说:“窝刚才看到他躲到太室去了!”

  太室就是杨兼就寝的地方,刚才阿史那国女和宇文贤躲藏的时候,琅琊王犯坏,其实并没有闭好眼睛,阿史那国女跑得快,所以他没看清楚,宇文贤腿脚不利索,琅琊王看的清清楚楚,一准儿是进了太室。

  琅琊王信心满满的冲太室跑进去,还未跑到,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众人一惊,连忙全都冲向太室,只见小包子宇文贤的手杖丢在一边,整个人倒在地上,他的身边还掉落着一只看起来很古怪的……娃娃?

  那娃娃是用藤编的,看起来十足简陋,眼睛嘴巴都是大窟窿,粗糙又诡异,肚子上用针扎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竟然写了“杨坚”二字。

  根本就是个巫蛊娃娃!

  “怎么回事?”杨兼大步走过去,便看到这样一幕。

  巫蛊娃娃掉在地上,宇文贤倒在一边,手掌红肿充血,仿佛被甚么灼烧了一般。

  宇文贤疼的大哭,抽抽噎噎的说:“哇呜呜——呜呜呜……床……床底下有个……娃娃……呜呜,刺手,好、好疼呜呜……”

  众人仔细盘问,这才听明白,宇文贤跑进了太室,想要躲在床底下,当即费劲的爬进去之后,宇文贤便看到了这样一只娃娃,有点丑丑的。

  宇文贤年纪小,并不知这是巫蛊娃娃,虽然丑丑的,但是看起来很有趣儿,便拿起来把顽,突然想到自己的拐杖丢在了外面,就算人爬到床底下,拐杖在外面,也会被琅琊王一眼发现。

  于是宇文贤便带着娃娃,从床底下爬出来,哪知道刚爬出来,便觉得自己的手心不对劲儿,刺刺痒痒的,还有点疼,起初只是隐隐约约,后来疼的不能忍耐,又红又肿,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充血泛着红斑。

  杨兼立刻说:“快,去叫徐医官来!”

  徐敏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立刻给毕国公宇文贤检查手掌,脸色相当难看的说:“有……有毒。”

  杨兼是个现代人,因此是不太相信巫蛊之术的,巫蛊之术灼伤了宇文贤的手掌,这种说法更是无稽之谈,果不其然,徐敏齐一看,问题在于这个巫蛊娃娃上面涂抹了有毒之物。

  宇文贤用手握住娃娃把顽,他年纪又小,手掌登时便被灼伤了。

  徐敏齐动作麻利,给宇文贤的手掌清理,解毒,又开了一个药方,让人去熬汤药。

  杨广眯着冷酷的眼目,盯着掉在地上的巫蛊娃娃,似乎若有所思。

  这巫蛊娃娃诅咒的分明就是杨兼,上面还有杨兼的名字,不止如此,放在了杨兼的床下面,但问题是,到底是甚么人,要诅咒杨兼。

  杨兼冷下脸来,说:“把路寝宫的宫人全都带过来。”

  路寝宫伏侍的中官、宫女,还有守卫路寝宫的禁卫全都被带了过来,众人跪倒一片,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巫蛊娃娃,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要知道这年头的巫蛊之术,可是禁术,尤其诅咒天子,其心险恶,如果能抓到罪魁祸首还好办,如果抓不到,路寝宫的宫人们很可能都无法逃脱。

  “人主饶命啊!人主开恩!”

  “人主,婢子不知情啊!”

  “小臣也不知情啊!人主明鉴!”

  众人跪了一地,纷纷哭着求饶,杨广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淡淡的说:“路寝宫乃天子寝宫,太室更是寝宫重地,能进入太室的无非是你们几个,难道便没人招认么?”

  别看杨广年纪小,但是气派一点子也不小,几个宫人吓得更是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太子明鉴!真的不是小臣啊!小臣冤枉!”

  “也不是婢子,婢子冤枉……”

  众人哭喊着,其中一个婢子瑟瑟发抖,突然开口说:“婢子……婢子虽……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但好似知道是谁。”

  杨广眯着眼目说:“好似?”

  宫女以头抢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说:“昨日……昨日里婢子不小心撞见了何中官……他……他从太室出来,急匆匆的,似乎有甚么事情……”

  何泉?

  众人的目光立刻全都落在何泉身上,死死盯着何泉。

  何泉是路寝宫的老人了,年幼进宫,一直在路寝宫伺候,宇文邕还做天子的时候,何泉就在这里了,一直小心谨慎,不太出头,也不会做错事儿,恨不能像是一个透明人儿一样,完全没有存在感。

  宫女突然指认了何泉,其他宫人全都诧异不已。

  何泉跪在地上,他的面色明显变化了一下,但并不承认,叩头说:“天子明鉴,太子明鉴!小臣完全没有理由这般做,行巫蛊之事,谋害天子,可是死罪啊,小臣便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做这等子事儿,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于小臣。”

  那婢子连忙大喊着:“天子明鉴!太子明鉴!婢子与何中官无冤无仇,绝对不会陷害何中官!婢子真的看到了……”

  杨兼眯起眼目,说:“你到底看到了甚么?”

  宫女说:“婢子……婢子看到何中官进了太室,但,但那天并不是何中官当值,怀里还揣着甚么东西似的,婢子当时没有多想,所以没看清楚到底是甚么,后来何中官匆匆从太室出来,袍子角还沾了土……”

  宫女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可心,连忙又说:“婢子们每日打理太室,是不可能有土的,除非……除非是龙床之下……”

  婢子这么一说,另外一个中官像是想起来甚么,说:“对对!小臣也想起来了,昨日本不是何中官当值,小臣……也、也看到何中官了。”

  有禁卫又说:“何中官忠心耿耿于前周人主,怕是……周主驾崩之时,卑将还看到何中官偷偷垂泪,或许、或许……”

  这么一说,简直就是证据确凿,多重人证,而且还有动机,巫蛊之人,非何泉莫属了!

  中官何泉听到这里,突然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很奇怪,带着一丝丝沙哑和释然,他本是跪在地上,向后一靠,竟然变成了瘫坐在地上,这举动根本就是默认了!

  杨兼蹙眉凝视着何泉,说:“巫蛊之事,可是你所为?”

  何泉并不说话,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瘫坐在路寝宫大殿上,一动不动,任是众人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就在此时,徐敏齐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说:“启禀……禀人主,巫巫巫巫——巫蛊之上的毒粉,有些……蹊跷……”

  杨兼说:“如何蹊跷?”

  徐敏齐回禀说:“毒粉太——太名贵。”

  毒粉太名贵?按照徐敏齐的说法,这个毒粉实在太名贵了,一般人是拿不到的,何泉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官,虽然一直伺候在路寝宫,但是因为他为人太透明了,所以宇文邕也不是很器重何泉,何泉的奖赏不多,绝对积攒不下来这么多钱。

  换句话说……

  杨兼看向何泉,挑唇说:“你的背后,有人指使?”

  何泉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是仍然没有说话。

  何泉的举动让杨兼更加确定,他的背后的确有人指使,即使杨兼成功即位,成为皇帝,但是想要杀杨兼的人,仍然不在少数。

  何泉抵死不说,杨兼摆了摆手:“押解起来。”

  “是!”

  禁卫将何泉押解起来,严加看管,交给韦艺处理,让他审问出何泉背后主使之人。

  何泉的事情不小,竟然用巫蛊娃娃诅咒人主,又是马上册立太子的当口,长安城登时传的风风雨雨,住在蜀国公府“隐居”的宇文邕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宇文邕悠闲的躺在软榻上,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笑着说:“何泉?何泉平日里胆子最小,甚么事情都不愿意出头,与我也没甚么感情,不过是主奴一场罢了,他给我掉泪,我还真有些想不出来呢。”

  尉迟佑耆愁眉不展,说:“所以……何泉到底是为了甚么?”

  宇文邕说:“这一切怕都是幌子,何泉如今被抓,入了牢狱,这事情可大不可小,背后之人必然想要舍弃何泉这棋子,杀人灭口是少不得的,让你的好人主安排一下信得过的人马,在牢狱守株待兔,说不定会有收效。”

  “是了!”尉迟佑耆抚掌说:“正是如此!我得立刻告诉人主!”

  他说着,急匆匆头也不回的跑出蜀国公府,宇文邕半躺着吃点心,看着尉迟佑耆急匆匆离开,差点一口被点心给呛死,使劲咳嗽着说:“还真的走了!”

  杨兼在牢狱安排了人手,刚过了一天,韦艺便来找杨兼,似乎有事禀报。

  杨兼说:“抓到指使之人了?”

  “这倒……不是。”韦艺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指使之人没抓到,不过抓到了毕国公府的人。”

  杨广蹙眉说:“宇文贤?”

  韦艺点点头,说:“人主与太子有所不知,这毕国公府的人,听说何泉的巫蛊娃娃险些害了他们的国公,气的入了牢狱,偷偷给何泉用了刑,一条命打掉了半条,幸好我去的早,否则这会子半条命也捡不回来。”

  杨兼挑了挑眉,宇文贤那小肉手红肿不堪,皮肤被灼烧的都要烂掉了,难怪毕国公府的人会生气。

  杨兼沉吟了一声,说:“备辎车,朕要亲自去牢狱一趟。”

  杨广不是很赞同,毕竟牢狱那种地方太过肮脏。

  杨兼却说:“我儿的册封大典就在眼前,不能出任何岔子,朕要亲自走一趟。”

  杨兼是为了册立杨广的事情,杨广心中到底有些感动,说:“那儿子也随父皇一并子去。”

  韦艺准备辎车,一行人便出宫来到牢狱,狱卒和看管听说人主要亲自提审何泉,匆忙做好了准备,等到杨兼一来,众人立刻山呼下跪:“拜见天子,拜见太子!”

  杨兼淡淡的说:“不必多礼了,把何泉提审上来。”

  “是是!”

  牢卒前去提审何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是锁链发出的撞击声,便看到两个牢卒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从牢房深处走了过来。

  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往日里的何泉虽不见得多好看,但眉目端正,一眼看上去绝对不难看,顶多是没有存在感,然而现在的何泉,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血粼粼的皮开肉绽,一张脸面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如果不是两个牢卒架着他,何泉根本站不住。

  “哐啷——”牢卒将何泉带上来,让他跪在地上,锁链重重的敲击着地面,何泉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便像一个死人一样。

  杨兼蹙了蹙眉,说:“想必你在牢狱之中,吃了不少苦,你若是拱出指使之人,朕可以饶你一命。”

  何泉奄奄一息,慢慢抬起眼皮,这个动作似乎消耗了他极大的力气。

  杨兼又说:“指使你的人,现在怕是准备杀了你,毕竟没有用的棋子,反而会拖累棋局,不是么?与其看不清局面,最后横死在牢狱之中,跟了朕不是更好?这些日子朕倒是很欣赏你手脚麻利,伏侍的不错。”

  何泉又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杨兼,沙哑的开口,说了一句甚么,但是他的嗓音太小了,实在太小了,谁也听不清楚。

  韦艺当即走过去,蹲在地上,说:“你说甚么?再说一遍。”

  何泉又张开嘴唇,韦艺听了,惊讶的说:“天子,何泉愿意招供了!但是请天子饶他一命。”

  杨兼轻笑一声,颔首说:“朕一言九鼎,决不食言。朕说过了,你手脚麻利,伏侍的不错,若是临时选人,还不如你伏侍的好。”

  何泉粗喘着气,颤声说:“小臣……小臣愿意招供。”

  “指使小臣之人……”何泉用尽全部力气,嗓音比方才大了一些,起码牢狱中的众人皆可以听清楚。

  他面颊上滴滴答答的流淌着血水,沙哑的说:“指使小臣之人……正是太子杨广!”你是天才,:,网址</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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