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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你们要我当叛徒


  “是你们的诡计?”

  程文季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说:“你们设计骗我?”

  杨兼幽幽一笑,说:“都抓回去。”

  “是!”

  程文季奋力挣扎,说:“放开我!你趁早杀了我!我是不会投降的!杀了我!快,  杀了我!”

  程文季和他的士兵全部被俘虏,押解回隋军营地。

  一路上程文季都在叫喊着,  底气十足,力气大到没地方用似的。

  “放开我!!”

  “狗贼!有本事杀了我!”

  “休想羞辱于我!”

  杨兼回到营地,  走进幕府营帐,  便让人将程文季提审上来,  程文季大喊大叫着被带进幕府,看到杨兼更是怒喊,说:“狗贼!有本事杀了我!我……”

  “嘭——”

  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从后面给了程文季一脚,他没有防备,  膝盖弯儿一轻,  直接跪倒在地上,  来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程文季气愤的回头一看,是权琢玠,权琢玠跟着走进来,刚才那一脚就是他踹的。

  杨兼笑眯眯的说:“程小虎,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程文季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  但是没能起身,已经被士兵押解住,让他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程文季不甘心的抬起眼皮,  说:“狗贼!我大陈的儿郎,死也不会屈服!”

  杨兼笑了笑,说:“你放心便是了,  朕并非一个暴虐的君主,轻易不杀生的。”

  程文季狠狠的瞪着杨兼,似乎不愿意与杨兼多说一句话。

  杨兼又说:“你想死,朕偏不让你死,来啊,放了程小虎。”

  士兵们虽然面面相觑,但听到天子的发话,还是立刻上前,为程文季解开枷锁和锁链。

  程文季吃惊的说:“你……你这是甚么意思?”

  杨兼搭起一只手来,支着自己的下巴,很是悠闲的说:“甚么意思?意思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朕要放你走。”

  程文季还是不相信,自己被活捉,成为了人质,杨兼竟然要放自己走?难道他真的不杀生?如何可能?

  程文季迟疑的看着杨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杨兼幽幽一笑,说:“程小虎啊,你和你的士兵全都被朕俘虏,试想想看,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被放回去,你的士兵全都变成了俘虏,陈人会怎么看你?会不会觉得你已经被朕收买?不然如何能全须全影的走出朕的大营?加之你父亲郢州刺史传出来的丑闻,想必陈人更是深信不疑,你们程家父子俩,都不是甚么好东西。”

  “你!”程文季恍然大悟,怒声说:“我父亲的事情,是不是你们这些狗贼传出的假消息!我父亲不可能收受贿赂!”

  杨兼挑挑眉,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但是这模样,显然是默认了。

  程文季气怒的脸色都涨红了,一咬牙,说:“好!你们要我当叛徒,我程家的儿郎,从来不做叛徒!我今日便不走了!”

  程文季大有一副坐地撒泼,就是不走的模样。

  杨兼笑了笑,很是随和的模样,仿佛任由程文季这个毛孩子撒泼,说:“行,你爱走不走罢,反正你的食量也不大,朕还是养得起一头小老虎的。”

  程文季听他那么好说话,有些狐疑,觉得按照杨兼这个奸诈的秉性,一定还有后话。

  果不其然,杨兼笑眯眯的说:“但是朕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倘或你还坐得住,朕也是佩服你。”

  程文季更加狐疑,但是学了乖,并没有轻信杨兼。

  杨兼说:“朕的军队,后日晚上将要夜袭陈军大营。”

  程文季一听,心头一凛,行军打仗最怕的是甚么?当然是偷袭了,如果被偷袭,没有做好准备,很可能一败涂地。

  如今杨兼突然透露出偷袭的消息来,程文季心头跳得飞快。杨兼还有话说:“朕现在放你走,要不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陈人,朕都没有意见,倘或你不愿意走,也行,朕就养着你这头小老虎,当是养宠物了,说实在的,朕很久都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傻白甜了,你若是留下来,朕很是欢迎呢。”

  “你……”程文季气得胸口起伏,分明身材高大,但是被杨兼气得,好像一个大孩子似的,就差原地跺脚了。

  程文季说:“你是逼我离开!”

  杨兼笑着说:“瞧你这话说的,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朕这营中伙食太好了,竟然有陈人不愿意离开。”

  顿了顿,杨兼又说:“是了,朕是逼你离开,至于你愿不愿意离开,随便你。如果你不离开,便会眼睁睁看着朕带兵偷袭陈人大营,倘或你离开……兵败俘虏,所有士兵都成为了战俘,独独你一个人全须全影的回去,便会被你们自己人猜忌。这两条路,多一条都没有,程小虎你自己选择罢。”

  众人听着,只觉得天子高深莫测,果然高深莫测。

  而杨广听着,则是摇了摇小脸蛋,心想着,父皇果然无赖,无赖的高深莫测……

  程文季的脸色阴晴不定,脸面一会子是猪肝色,一会子是铁青色,来回来去的闪烁着,眼神也波动的厉害。

  杨兼幽幽的说:“怎么,还没决定么?程小虎你可是上战场的人,以为自己在窑子里挑姑娘么?速战速决,立刻决定,是要走,还是要留!”

  程文季被杨兼疾言厉色一喝,心头狂跳不止,脱口而出:“走!”

  杨兼点点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笑眯眯的说:“好的很。镇军将军,帮朕送客。”

  权琢玠立刻上前拱手,说:“是,人主。”

  权琢玠也不说废话,转身领着程文季离开幕府大帐,顺着营地一路往外走,来到营地大门。

  守卫的士兵看到权琢玠,恭敬的抱拳:“镇军将军。”

  “打开营门。”权琢玠没有戴面具,但是他下令自如,一点子也没有不自然的模样。

  营门轰然打开,权琢玠带着程文季走出去,很快来到搭建的渡口。

  权琢玠指着渡口处的一只小舟,说:“舟船给你准备好了,上面有备用的辎重和食物,足够你漂回陈人营地的。”

  程文季看着舟船,大吃一惊,说:“你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算准了我会离开?”

  权琢玠一笑,他的面相分明很是清秀,但笑容竟然有些凛冽,一瞬间光芒四射,简直是锋芒毕露,说:“程少将军何必如此少见多怪呢?如果你真正认得我们天子,就该明白,这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中,包括……你们陈人。”

  程文季不服气说:“少说大话,硬仗还在后面儿,我绝不会屈服于你们!”

  权琢玠不当一回事,挥了挥袖袍,仿佛赶虫子一般,说:“赶紧走。”

  程文季很是气恼他的态度,但现在不是拉家常的时候,赶紧登上舟船,解开绳子,风势正好,小舟顺流而出,飘悠悠的往前行驶。

  眼看着程文季的小舟漂远,权琢玠这才回去复命,走入幕府大帐,拱手说:“天子,程文季已经离开。”

  杨兼笑了笑,说:“好得很,如此一来,程家父子怕是艰难了。”

  ……

  程文季第二次坐小舟从隋营往陈营去,可谓是熟门熟路了。

  他漂流到陈营附近之时,便看到吴明彻等人聚集在营地大门口,似乎在张望甚么。

  吴明彻焦急的说:“还没有程少将军的消息么?”

  “回大将军,还……还没有消息。”

  “报——!!”

  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大将军!不……不好了!大事不好,程少将军……少将军……”

  “到底如何?!”吴明彻催问。

  士兵说:“程少将军的伏兵,在沌口受到了隋人伏击,全……全都被俘虏了!”

  “甚么!?”

  一时间陈人将领们全都乱套了,纷纷大声议论着:“程少将军是去伏击的,怎么反而被伏击了?”

  “是啊,怎么回事?”

  “怪不得这么久没有消息呢,原来是兵败了!”

  程文季远远的便听到了水边的议论声,他现在很不想回去,但是硬着头皮也得回去,赶紧快划几下,小舟靠岸,登陆上去。

  “快看!是不是程少将军?”

  “是程少将军!”

  “程少将军怎么回来了?不是被俘虏了么?”

  程文季硬着头皮登陆,吴明彻前脚听到了噩耗,后脚便看到了程文季本人,惊讶无比,赶忙迎上来,说:“侄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程文季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说:“卑将无能……遭到了隋贼偷袭,大军……大军都被俘虏了。”

  “都被俘虏了?!”有将领叫嚣着:“据卑将所知,少将军也被俘虏了罢?为何少将军一个人跑了出来?”

  程文季就知道他们会这么问,他这个人又是“傻白憨”,根本不会说谎,便坦然说:“是……隋人把我放出来的。”

  “甚么!?”

  “他果然是隋人细作!”

  “程少将军真的叛变了!?”

  程文季听着窃窃私语,立刻说:“大将军明鉴!卑将没有叛变!”

  程文季将杨兼的用心说了一遍,当然很多将领根本不相信,程文季又说:“大将军!事不宜迟,今日晚上隋人便会来偷袭营地,卑将拼死赶回来,生怕时日不够!还请大将军整顿兵马,准备迎击!”

  有将领说:“大将军,程文季的话不可信,日前传来郢州刺史收受隋人贿赂的事情,程少将军又两次从隋人营地全须全影的逃跑出来,怎么也需要避嫌才是。”

  “是啊,夜间整顿兵马,将士们不得休息,第二日怎么办?还如何行军?”

  “就是啊……”

  程文季焦急不已,说:“大将军!!”

  吴明彻是绝对不相信程文季会叛变的,他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会子,说:“立刻传令下去,整顿兵马。”

  其他将领虽然不服气,但是军令如山,也没有旁的法子。

  大军连忙整顿兵马,草草用了晚饭,便开始严防四周,等待着夜幕的降临,一直等到了子夜,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等等等……

  天色慢慢亮堂起来,陈人士兵们困倦的不行,眼看着天边慢慢变白,但是自始至终都没见到过任何一个隋人,便是连鬼影儿都没见到。

  “好啊!程文季!!”

  几个将领突然冲入程文季的营帐,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拽出来,怒吼说:“程文季!你果然是叛徒!你说隋人会来偷袭咱们,现在呢?天都亮了,偷袭的人呢?!”

  “我就说程文季是叛徒!”

  “他爹也不是好鸟!程灵洗收受贿赂,程文季和隋人是一丘之貉!”

  这边动静太大,惊动了吴明彻,吴明彻从幕府走出来,说:“发生了甚么事?!”

  “将军!”

  “大将军!”

  “程文季就是隋人的叛徒,还请大将军发落,若是不发落程文季,军心难定啊!”

  吴明彻也是左右为难,这很可能是隋人的诡计,但是如今的程文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不发落他,军心动摇,这才是最可怕的。

  吴明彻一狠心,冷声说:“将程文季拿下。”

  “大将军!”程文季是无辜的,却被士兵们左右押解起来。

  吴明彻说:“暂时将程文季投入牢狱,押后提审。”

  其他将领虽然觉得压入牢狱太便宜他了,但是程文季总算是被革了职,心中稍微平衡一些,也没有再叫嚣甚么。

  程文季被士兵们一路押解,大喊着:“将军!卑将没有叛变!将军,是真的,都是真的……”

  程文季带领的兵马全都被俘虏了,一共两次交战,他们都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如今势力变得悬殊起来,如果硬着头皮交战,很可能会被隋人一拨端走。

  吴明彻没有法子,斟酌再三,只好下令暂时后撤,等待朝廷援军支援。

  “皇兄!!”

  杨整和杨瓒急匆匆的走入幕府营帐,杨瓒惊喜的说:“皇兄,吴明彻退兵了,水路已经全部让出来!如此一来,咱们终于可以进军了。”

  杨兼轻笑一声,说:“让朕猜一猜,程小虎是不是被下狱了?”

  杨整憨憨的一笑,说:“正是,皇兄所料不差,吴明彻将程文季下狱了,押后提审,不过陈人很多将领多次颇有意义,如今陈军军心不合,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杨兼点点头,说:“那还等甚么?立刻下令,进军夏口,与安平王萧岩,河间王萧岑汇合。”

  “是!”

  隋军立刻开拔,从沌口直达夏口,这一路上简直是一马平川、一帆风顺,根本没有陈人阻挡。

  一方面是水军主力吴明彻被削弱了,他的兵马被俘虏了很多,不能和杨兼硬碰硬,所以选择暂时避战,躲避杨兼的锋锐。另外一方面,则是郢州的方面,按理来说,一路直达夏口,郢州应该出动军队抵抗他们,但是郢州毫无动静,必然是杨兼离间的法子起了作用,此时的郢州刺史程灵洗想必也不好过,因此无法出兵抵抗隋人大军。

  如此一来,杨兼的隋军一路长驱直入,过了沌口,直达夏口。

  北周人有句老话,“东不过雒阳,南不过沌口”,其实意思很简单,雒阳东面是北齐人的地界,沌口南面是南陈人的地界,北周人的活动范围就在着两个地界的西北面。

  而眼下,杨兼早就踏过了雒阳,现在,他又顺利的越过了沌口,一路来到夏口。

  杨兼站在大船的船头,迎着咧咧的春风,春日的风难得这般凛冽,撕扯着杨兼的衣裳上下翻飞。

  杨广从船舱中走出来,看到父皇正在吹风,便回头去拿了一件披风走,哒哒哒迈开小短腿跑过来,说:“父皇,清晨风大,披一件衣裳罢。”

  杨兼低头一看,便宜儿子就是贴心,笑眯眯的蹲下来,让杨广把披风给自己披上。

  杨广刚批好了披风,哪知道一下子便被杨兼给抱了起来,杨兼笑眯眯的说:“我儿也没有披披风,这样罢,和父父披一件,这样便不冷了。”

  他说着,将自己的披风拢了拢,抱着小包子,将披风围过来,盖在小包子身上,如此一来,一件披风两个人都能盖上。

  杨广眼皮一跳,但是也没有拒绝。

  杨兼笑着说:“我儿快看,夏口便要到了。”

  安平王萧岩和河间王萧岑驻守夏口,一直与陈人胶着不下,听说杨兼的大军到了,二人都非常欢心,早早出来迎接。

  萧岩和萧岑迎上来,拱手拜见,说:“拜见天子!”

  杨兼笑眯眯的说:“二位不必多礼,都辛苦了,咱们入幕府叙话。”

  众人走入营地的幕府大帐,杨兼抱着小包子杨广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其他人也按部就班的坐在席位上。

  杨兼这才询问,说:“夏口情况如何?”

  安平王萧岩禀报说:“回天子,我军在夏口至今,遭到郢州刺史程灵洗的多番堵截。”

  程灵洗乃是郢州刺史,他最擅长的其实不是水战,而是指挥陆军,萧岩等人在夏口屯兵之时,遭到了程灵洗的多番阻拦。

  萧岑抱怨说:“程灵洗那个老狐狸,实在太狡猾了,三番两次的来破坏营地,让我们不得安生。”

  “不过……”萧岑又说:“不过这些日子好了一些,听说程灵洗收受了咱们的贿赂。”

  程灵洗因为贿赂的事情,正在被朝廷弹劾,情况非常胶着,如此一来,便没空来处理萧岩和萧岑的军队,让他们得到了空隙。

  杨兼说:“如今程灵洗不被陈人待见,正是咱们的大好时机,抓住这个机会,一路突破夏口,顺江而下,直达建康!”

  “天子英明!”

  众人商量了对策,便在此时,突听“踏踏踏踏”的脚步声,权琢玠从外面快速冲进来,也顾不得甚么礼数,焦急的说:“天子!急报!”

  杨兼说:“呈上来。”

  中官何泉将兵报呈上来,杨兼看了两眼,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挥了挥手,示意何泉将兵报给其他人也看看。

  众人一看,全都蹙起眉头,脸色相当严肃。

  杨广用小肉手捧着兵报,眯着眼睛,脸色也相当难看,氤氲着一层冷气。兵报上言,陈人支援吴明彻的援军已经开拔,由淳于量率领五万水军,从建康出发,直线支援吴明彻。

  如果只是这五万水军,他们还可以用巧记取胜,但是不然,还有其他。与此同时,陈人老将章昭达、徐度,也各自率领大军出发,驰援吴明彻。

  萧岑诧异的说:“这……吴明彻、淳于量、章昭达和徐度,四路大军,十几万兵马,这若是压境过来,咱们可就……”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之后的话,他不必多说,看大家的脸色,就知道众人心里都有谱儿了。

  单单一个吴明彻就不好对付,更何况是四位大将军。南陈有几个开国老将,恰好了,这四位大将都是开国之将,经验老道,看来南陈也意识到了这次战役的重要性,所以打算倾尽兵力抵抗。

  他们带来的水军,只有荆州军过硬,水战毕竟是他们的短板,如果同时面临四方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现在隋军驻扎在夏口,补给不容易,如果再被切断了粮道,可以说便是孤军深入,自取灭亡,稍有不慎,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杨兼眯眼思量,小包子杨广突然欠起身来,拢着小肉手,趴在杨兼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甚么。

  杨兼点点头,说:“诸位稍安勿躁。”

  “老三。”

  “臣弟在。”

  杨瓒立刻起身回话。

  杨兼说:“你去写一封移书,派人送出去,交给老将军章昭达,便说朕这里有酒有肉,还有女乐,请他前来燕饮。”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杨兼这是甚么意思,况且……如今两军对垒,已经是不共戴天,就算是有酒有肉有女乐,又有甚么用?

  但是杨瓒没有迟疑,回答说:“是!”便快速离开了幕府。

  众人很快散去,杨兼带着杨广进了下榻的营帐,杨广负着小肉手,一脸老成的模样,慢慢的踱步说:“章昭达这个老狐狸,平日里最喜欢酒肉和女乐,每次燕饮,必然要奏乐,就算是阵前打仗,也不能少了乐曲和美味儿,父皇倘或能请他前来,必然能分裂陈军。”

  章昭达是个忠臣,忠心耿耿于南陈,其实杨广知道,就算章昭达“嘴巴馋”,会来赴宴,也不一定会投靠他们,很可能吃完了燕饮,拍拍屁股走人。

  杨广也没有打算让章昭达投靠他们,只要章昭达肯来参加燕饮,便可以让杨兼各种编排章昭达,就像分裂郢州刺史程灵洗一样,分裂章昭达,其余的兵力,再各个击破。

  杨兼不熟悉章昭达这个人,幸而有便宜儿子这个外挂,笑眯眯的说:“既然要分裂陈军,自然是朕亲手理膳,传出去才好听。”

  章昭达他如果食了隋天子亲手理膳的饮食,再传他叛变了陈人,这消息听起来便可靠多了。

  因此杨兼打算亲自下厨,做点新鲜又美味的,让章昭达这个见多识广的美食家吃一口便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杨广说:“父皇可想到甚么新鲜的菜色了么?章昭达这个老狐狸好食,一般的菜色他必然全都见过,而且他乃是南方人,与北方的口味不同。”

  杨兼挑了挑眉,说:“他是南方人,因此一般的鱼食想必已经食的够不够了,羊肉唯恐又食不惯,如此一来,猪肉是最好的。”

  杨兼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一位菜色,放在现代,可谓是家常菜了,很多人家都会这道菜色,不麻烦,但是美味又好吃,关键是吃法很是有趣儿。

  那就是——京酱肉丝。

  杨兼立刻带着小包子杨广进了膳房,营地的膳房比较简陋,不过这道京酱肉丝需要的食材很简单,也不需要太讲究,所以并不难找。

  杨兼要了一些偏瘦的猪肉,京酱肉丝将就用瘦肉切成丝来炒制,因此猪肉偏瘦一些便好。另外又要了一些豆皮和葱丝。

  猪肉切丝,不要太粗,粗的不美观,但是也不能太细,细的吃起来少了肉的较劲,口感不好。

  将肉丝腌制去腥,然后下锅炒至变色,接下来便是调制酱汁,京酱肉丝的酱汁咸香之中透露着微甜,很多人可能都会忽略微甜的口感,如果没有这微甜的口感,炒至出来的京酱肉丝便没有了鲜味,甜味提鲜就是这个道理。

  深色的酱料炒制好,将肉丝放入翻炒,白花花的肉丝立刻裹上酱料颜色,变成了浓郁的琥珀色,色泽光鲜,肉丝根根分明,摆在承槃之中,十足激发食欲。

  这京酱肉丝还没完,之后才是关键所在,豆皮煮熟或者蒸熟都可以,切成掌心大小的方块,葱丝切成一字,与豆皮一起摆盘。

  杨广奇怪的看着这道菜色,不解的歪了歪小脑袋,说:“父皇,这豆皮和葱丝是做甚么的?”

  杨兼笑眯眯的掀起一张豆皮,虽然是给章昭达准备的菜色,不过儿子必须有优先权,先吃一些也无妨。

  杨兼将豆皮铺在承槃中,然后夹起了一些琥珀色油光润泽的肉丝,放在豆皮中间,又加了两根一字葱丝,也放在豆皮中间。琥珀色的肉丝,配合着白生生的葱丝,还有淡黄色的豆皮,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杨兼像是卷烤鸭饼一般,将豆皮卷起来,卷成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被子包,递到儿子面前,说:“尝尝看。”

  杨广立刻接过豆皮卷,“嗷呜嗷呜!”两口塞入口中,豆皮韧,肉丝弹,葱丝香,一股子豆子的浓郁醇香,混合着酱香十足的肉/欲,还有葱丝提鲜接腻,简直是完美搭配。

  一瞬间竟然让杨广想起了令他念念不忘的烤鸭,不过豆皮卷京酱肉丝,和荷叶饼卷烤鸭,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杨广津津有味的食着,“咂咂砸”三下,便把一只豆皮卷食了个干净,仍然意犹未尽的模样。

  杨兼说:“如何?”

  杨广使劲点头,说:“这等子美味儿,连儿子也未食过,章昭达那个老狐狸,必然也没食过。”

  不是杨广自吹自擂,他是做过天子的人,而且是南北统一之后做过天子的人,如今还是南北朝,章昭达领教过的美味儿,必然远远不如杨广。

  杨兼听他这么说,便放心了。

  杨瓒的移书送出去,果不其然,章昭达竟然同意了,想来章昭达是想要来占便宜,尤其这里有美酒美味,还有女乐奏乐,章昭达一辈子就好这些,自然不能拒绝。

  章昭达前来赴宴,杨兼为了做足模样,亲自前去迎接,笑得一脸和蔼可亲,而且还摆出晚辈的姿态,说:“老将军可是来了!朕是日盼夜盼,终于把老将军给等来了。”

  章昭达年纪大了,但是气势不减,一副老将模样,穿着一身黑甲,可谓是威风凛凛。

  章昭达说:“不敢当不敢当,隋主宴请,老夫怎么也要给一些面子,不是么?”

  “请!”杨兼笑着说:“将军,请入内。”

  杨兼亲自导路,为了表达诚意,一路上看不到任何士兵把守,众人入了幕府营帐,里面已经摆满了美味,乐器也一应准备妥当。

  章昭达刚一进入营帐,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香味,是酱香味。

  因着古代没有冰箱,保鲜需要冰块,所以容易储藏的酱料异常发达,章昭达一辈子不知道食了多少酱料,但是他从未闻过如此令人垂涎欲滴的酱香味,说不出来的勾人食欲。

  他放眼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案几上的主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一槃琥珀色,色泽浓郁的肉丝,旁边堆放着一叠叠的豆皮,还有切的整齐的一字葱丝。

  杨兼笑了笑,说:“朕知道今日老将军前来,因此特意准备了这道美味儿,保证是老将军没有食过的,名唤京酱肉丝。”

  别说食过了,章昭达根本没有见过,已经迫不及待的入席,杨兼摆了摆手,女乐立刻奏乐起来。

  有酒有肉,对于章昭达来说还不够,还需要奏乐才能饮食,这个传统,从周朝便开始有之,一直被文人雅士,和贵胄所欣赏。

  章昭达听到雅致的乐声,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只不过不知着京酱肉丝该怎么食。

  杨兼很是体贴的用干净的筷箸掀开一片豆皮,放在承槃之中,加入肉丝和葱丝,筷箸灵巧的翻飞,将豆皮卷起来,何泉便将卷好的豆皮,连带着承槃一起呈给章昭达。

  章昭达吃了一惊,没想到杨兼竟然主动给自己布膳,但很快,他也顾不得吃惊了,因着这京酱肉丝,不只是看着新鲜,吃法有趣儿,而且口感和口味,也是顶级的美味。

  章昭达一口吃进去,胡子都在抖动,眼眸睁大,满眼的惊喜,连连赞叹:“香!香啊!太妙了,酱香、肉香、葱香、豆香、醇香,甚么都香!”

  杨兼见他喜欢,便说:“既然老将军喜欢,也不枉费朕亲自料理这道京酱肉丝。”

  “亲自?”章昭达一听,更是惊讶,还以为杨兼亲自给自己卷京酱肉丝,已经很令人惊讶了,没想到这道美味,竟然是杨兼亲自做的。

  章昭达兴致来了,自己也上手开始卷京酱肉丝,一连食了六卷,满满都是肉的六卷,这才稍微解馋一些,又饮了好几口酒水。

  章昭达吃到这里,笑眯眯的说:“当真不好意思,老夫想去方便方便。”

  杨兼笑的很亲和,说:“将军请便。”

  坐在门口附近的安平王萧岩站起身来,说:“卑将来为老将军引路。”

  萧岩很快领着章昭达走了出去。

  杨兼看着章昭达的背影,挑唇一笑,侧头一看,便宜儿子自始至终都在吃吃吃,一直没停的吃,还在用小肉手卷豆皮,章昭达这么一会子吃了六卷,小包子杨广也不饶多让,竟然食了五卷那么多,第六卷还在卷,用小肉手举着几乎要被撑爆的豆皮,塞进嘴巴里。

  “咂咂砸”的咀嚼起来,好像小松鼠一样。

  杨兼看的眼皮直跳,说:“儿子……要不然,咱们少吃一点罢?”

  杨广咂咂砸的的动作突然中断了,手里还抓着咬了一半的豆皮京酱肉丝,仰着肉嘟嘟的小脸蛋,一脸冷漠,其实也可以解读成“宝宝不高兴”的表情,淡淡的说:“父皇也嫌弃儿子胖么?”

  杨兼毫无原则,立刻改口说:“没有,怎么可能!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只是怕儿子撑坏了……

  河间王萧岑看着父子俩耍宝,眼皮狂跳,借口说:“章昭达怎么还没回来?下臣去看看。”

  萧岑从幕府营帐离开,寻着往前走去,一个十足耳熟的声音从营地的一隅传来,是五兄萧岩的嗓音。

  “小心行事,切勿声张……”

  萧岑有些奇怪,不知萧岩在与甚么人说话,他朝着角落走过去,正巧萧岩便从黑暗中转了出来。

  萧岩说:“八弟,你怎么出来了?”

  萧岑张望的说:“章昭达呢?”

  萧岑说:“方才回去了。”

  萧岑狐疑的说:“你刚才在与甚么人说话?”

  “说话?”萧岩淡淡的说:“八弟怕是听错了,为兄并未说话。”你是天才,:,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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