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世界线
“滋滋——滋滋——先，先生……是我，于一。”
杂乱的电流声穿插在话筒里，看得出，两人所在位置的信号并不是很好。
“告诉我，陈五他在做什么？！”片刻后，话筒那边传来了怒吼声。
“很抱歉先生，我已经在赶往去神社的路上了，我会带他回来……”于一单手开着车，解释道。
前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后者又说道：“不用了，直接解决掉他。”
“……”
几秒钟的沉默后，于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试探的问道：“先生，您，您说什么？”
“我说，解决掉他！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可是先生，陈五他……”
“不用再说了，无论他是否尝试修改世界线，都给我解决掉他！他已经不适合这里了，他的存在，只会给我们的计划，给这个世界徒增麻烦罢了，于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不要忘了，你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年皱眉，仿佛陷入了思考，直到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声音，他的眼神才重新聚焦。
“我等你的电话。”
下一刻，连线断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占线声， 于一收回手机，双手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
……
……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水月五仰望着天空中的那片漆黑，“东京气象局说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的确会是个好天气，当然，前提是头顶上没有范围这么大的元素乱流，如果你从天空俯视，就会看见一股螺旋状的能量漂浮在东京上空，并且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消散。
水月五站的笔直，他神情冷漠，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前后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副场景了，只是上一次，我已经记不清了是多久以前了。”他将抽尽的烟嘴扔在地上，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尼古丁燃烧产生的白色烟雾笼罩在他的四周。
“喂，能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吗？你放心，我说过，就算我死了，那孩子也不会死的。”看着对方冷冽的眼神，水月五从口袋里拿出了球形试剂。
穆泽明眯了眯眼，对于球形试剂，他的确是再熟悉不过了，可对于水月五这个人，他依然是充满了戒心。
沉默片刻，他低声说道：“有话就快说吧，不要浪费时间。”
水月五点头，顺势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道：“你说得对，时间的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开始了，但开始前，请允许我讲一个故事，泽君，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或者说，这个世界吗？”
怀疑自己？听起来这像是心理学大师才会讨论的问题，穆泽明无心去思考这些，但是为了对方手中的试剂，他还是选择略微思考了一下。
“没有，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水月五看着他，继续说道：“听起来是这样的，可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位长辈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你现在最值得信任的人是谁？”水月五笑了笑，又说道：“你猜我说了什么？”
“……”穆泽明冷眼相对，并没有回答。
“呵呵，别这样泽君，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那时的我，才仅仅九岁而已，而我的回答，也对应了我的年龄。”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说道：“是奥特曼！”
奥特曼？穆泽明心里冷笑道，你这样的人也会喜欢奥特曼？
“什么意思，你在向我炫耀你美好的童年吗？”
“不，听我说完，故事还没有结束。九岁的我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最喜欢、最信任的人就是奥特曼，他们强大、伟大，隐藏在地球的角落里，默默地守护着地球的和平，我不顾长辈们的教导，曾一度相信奥特曼的存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我发现我错了，原来我的生命里不仅拥有奥特曼，那一年，我十二岁，拥有了一生中第一个朋友。”
水月五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平台上漫步。
“他叫田伟，我的初中同学，我们很要好，几乎干什么都在一起，惹了事我们互相抗，得了奖我们也和彼此分享，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因为我认为他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一起写作业，甚至是，一起生活。”
“听起来很美好，在那之后呢？你们分开了？”穆泽明问。
“呵呵，你的话可真是残忍啊！面对你的敌人，真是一点都不留情……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分开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那之后我又长大了，十八岁，上了大学。大学，呵呵，这个词语你应该很陌生吧。”水月五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大学啊，有人说大学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泽君，也许你真的应该去体验一下。”
穆泽明皱眉，说道：“我会考虑的。”
水月五笑着摇摇头，他继续说道，“在大学里，我遇到了我的舍友，我和他几乎一见面就非常志同道合，兴趣也相仿，我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当然，是最要好的那种，我们立下誓言，说毕业了要一起去闯荡，他说他想当一个医生，我笑着回答他，那我就要成为你的上司！”
“可好景不长，美好的时光过得飞快，大学一转眼就结束了，当年的誓言也不复存在，现实总是残忍的，回过头来，发现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在那之后，机缘巧合下，我又去拜访了当年那位长辈，那个时候我已经功成名就，开着最贵的豪车，穿着最新的衣服，可那位长辈见到我之后，除了简单寒暄以外，他又问了我当年那个问题。”
“他说，孩子，你现在最信任的人是谁？”
水月五看着穆泽明，这个问题问他自己的同时，他似乎也在询问着穆泽明，他笑道：“没错，是我自己啊！时光飞逝，身边的人和事走走停停，待你回过头，发现留下来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穆泽明问。
水月五走上前，站在穆泽明的面前，他缓缓摘下手腕上的表，递给穆泽明，轻声说道：“比我预算的快了一点，但无妨，应该还来得及，泽君，这块表送给你了，这是我初中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以后用不到了，希望请你珍惜他。”
穆泽明刚要说什么，可徒然间，周围的气压突然凝固，穆泽明瞳孔瞬间收缩，那一瞬间，仿佛身体里所有的氧气都被人强行抽了出去。
动不了了？这，这是什么力量？
下一刻，只见面前的水月五抓住了他的手，一时间，那种无形的压力瞬间消失，水月五将手表放在他的手里，另一只手向后伸出，无形中，形成了一面空气墙，空气墙外，巨大的压力在疯狂扭曲，在那种扭曲下，穆泽明仿佛看见了空间裂缝。
就在穆泽明出神的时候，水月五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身形一颤。
“我能说的不多，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我改变了太多，只会让一切功归一篑，所以，泽君，接下来，请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
“你的养父母其实并没有死，他们就在独孤，但如何找到他们，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这本来对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就像我前面说的，既然选择改变世界线，那么，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当然，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就去找一个叫穆诺的女孩，和你想的一样，她是你的妹妹，亲妹妹！这一切远要比你想象的复杂，但能够结束这一切的人，也只有你自己。”
“泽君，还记得我前面问你的问题吗？你有怀疑过这个世界吗？在二十三岁之前，我和你一样，认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有时候，你连自己也不要相信！”
“你是重生者？对吗？”
穆泽明一惊，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当对方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身体彻底动不了了，重生者是他一生最大的秘密，就算和他最亲密的苏沫，他都为曾提过。
“呵呵，有时候，自己也会欺骗自己，记住我最后说的，不要……相信……自……己。”到最后，水月五连说话也非常困难了，汗珠布满了他这个额头，这么近的距离，穆泽明还能看见他逐渐充血的瞳孔。
只见对方他大手一挥，猛地回过头去，身体带动着周围恐怖的气息，朝着天空挥了出去，那一刻，狭小的空间再也支撑不住这种力量的碰撞，片刻间，空间破裂，无尽的黑色从裂口处涌了出来，天色只是在眨眼间就发生了变化，暴雨伴随着乌云扑面而来，渐渐地，穆泽明看见了空中地那抹人影。
“陈五！你竟然要背叛先生！”
“什么狗屁先生！我陈五就从未效力过，何谈背叛！于一，这一切你比我在清楚不过了！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吗？你就甘愿一直这样吗……”
话还未说完，前者就出现在了后者的面前，于一抓住了水月五的脖子，一瞬间，一切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这是我们使命，我们就是为此而生的。”
鲜血从水月五的五官中喷涌而出，缓缓流下，顺着于一的手臂滴落下来。
“对不起，我本不想这么做的，可你改变了世界线，我今天就必须杀了你。”
水月五扬起猩红的嘴唇，嘴唇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下一刻，于一脸色徒变，他越过手中的水月五，看向地面上的穆泽明。
“你居然……”
话音未落，金光在空中闪烁，在刺眼的光芒中，地面上的穆泽明飘浮了起来，二者之间似乎产生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金线。
于一右手微动，水月五的身体瞬间消散，金光也徒然消失，飘浮的穆泽明也重重摔落在地上。
一切似乎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破碎的空间也被修复，黑色的乌云也逐渐消散，只有于一，站在高处的石柱上，眼神复杂的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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