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争渡

　　祁伯驾车，确实稳当很多，因为这个时代的战车，多是车辕简陋或轮子直接镶嵌在车体上的，连杆都没有，姬则持弓，频频向后眺望，所幸车速极快，那群士卒势必是找不到这辆战车的。

　　“公子，在下的驾车功夫如何？”瞧见祁伯的脸，得意至极。“公子，你的箭术和剑术，我平生从未常闻，恐怕当年的养由基也不过如此。”

　　姬则听了，急忙摆了摆手。“养由基，当世之猛将也，但是古人云，善射者必死于箭下。我不过敢射的虎却都不是虎，是彪。”祁伯非常奇怪，问“彪是什么？”

　　姬则想了想，说“彪，小虎也，那日我见到的并不是虎。是小虎，小虎没有经验，所以惧怕我。而猛虎并不一样，它们不仅有经验，而且有丰富的狩猎技巧，比如；它们会从四面八方而来……快从右边走！”

　　姬则瞧见正前方一辆奔驰而来的战车。车辕上面站着三个全副武装的甲士。拿的装备都跟刚才所杀的吴国甲士一般，看来是同一队甲士。幸好他们的士卒没来，不然就有乐子了。

　　祁伯让马车换换降速，而对面的战车众显然认得这辆车，他们再次催动马车，奔驰起来。来者不善。

　　姬则抬手，将战车内的箭矢带打开，从中抽出一支箭来。对着对面来的车长就是一箭，一箭封喉，那车长双手抓了抓喉咙，跌下车去，顿时战车大乱。马匹受着缰绳的引导，直直的冲向了淮河。车左车右躲避不及，只能跳车而逃。

　　祁伯见了连声赞叹：“公子神射，相隔百步，公子能一箭封喉。虽然你谦虚说自己不及养由基，但是已经相当擅射了。”

　　战车又开出数里，未见士卒，姬则这才放下心来。仔细打量从尸体上剥下来的皮甲，这皮甲肩甲长至手肘，而颈部亦围有盆领护甲。甚是精良。根本不像是吴地的盔甲，反倒是像晋国的多一些。

　　怎么回事，姬则实在是想不通。

　　在不远处，战车缓缓停下，祁伯套上了皮甲，然后又戴上了头盔，头盔上的红带记了一个双节，带子垂到了胸口。

　　看着祁伯的样子，盔甲穿在一个干瘦的人身上，感觉甚是奇怪，战车接着驰骋起来。此路沿着沿着淮河，一路向西，右边有一山，名曰别山，此山连绵百里，连绵不绝。可谓别。此山脚下一片沃野全无开垦，有数白顷大小，到处是茂密的草地，植被十分繁茂，艾蒿、菖蒲，野草处处。

　　有一侧从山丘上绵延而下，一处山丘，多有旗帜。侧边便是渡口，许多船只都在码头上停着。

　　姬则赶到时，只见这些士卒们都已候在那里许久了，山丘边停着数辆马车，不远处一条淮河支流，河边树下一群士卒正在忙碌，数辆横七竖八的马车再往里，是一辆辆崭新的战车，这辆战车漆的精美，造的结实，包铜的扶手闪闪发光，长长的车轴隐隐现出油光，车前都以四匹雄骏的健马牵引。好不威风。马车两侧插着戟、矛。还有两排护旗徐徐生风。

　　为首的一个军侯，身穿曲枳。外披铠甲，胫缚护腿，足穿履，头戴盔，威风凛凛。那青铜盔上有丝带系结颔下，红色的带尾垂于胸前。跟祁伯身着的一身甚是相似。

　　到了近处，姬则才发现他的甲衣都是最精良的装备，双臂的护甲长及手腕，手上也有护手甲，颈部亦围有盆领护甲。如同晋甲。

　　那旅帅大喊一声“站住！”众多士卒皆起身，姬则这才看到。这些士卒都拿着两间长的长矛。暗道不好。于是低声对祁伯说“一会你假意要停，我张弓引弦，倒时你便冲过去，我射倒他们们几人。随后你便进去寻船，我随后就到。”

　　祁伯无奈，只能同意。

　　那旅帅又是一声吼“你们是哪个旅部的？为何不见车右？可有信物？”

　　见此，祁伯也高呼“我等被叛军伏击，艾子战死，士卒皆末。我见敌人势大，杀出重围前来报信。”

　　旅帅听了，依然让士卒坚持枪阵，但是显然祁伯的消息对他们的士气打击巨大。“不对，我等派出多人多人，怎么会被人伏击？可有信物？”旅帅显然信了一半“信物在此，给你。”祁伯从从怀中摸出玉钮，扔给旅帅，旅帅拿过玉钮一瞧。大惊失色“不知大王何在？”

　　玉钮上刻着公子阖闾。显然还未换信物，但是侧面上来说，姬则相信阖闾就坐镇在附近。“大王不在此处，我等奉命来接管此处渡口，不料受到伏击。”祁伯摸着皮甲上的鲜血道“敌人兵器精良，我等冲杀出来，累的很，对了，不知道你是……”

　　那旅帅模样的立刻拱手道“在下颜克，任旅下士，现有四百军士可供调遣。阁下可下来歇息，我带兵去瞧瞧。”

　　旅下士，祁伯也是一拱手，“多谢。请让我等进入大营。”那旅帅一抬手，原本布阵的士卒皆把枪矛抬起。分成两排，祁伯再次拱手“多谢旅帅。”

　　姬则回头看了一眼正列队向前走的士卒，以及长着络腮胡的旅帅，暗自点头。祁伯催车向前。过了哨站，进了码头这才觉得码头宽广。数十艘大小船只都被栓在岸边，两个士卒在营帐边闲聊曭聊，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打过仗的吴国老兵都围在一起烤火。

　　待到岸边，姬则这才发现，原来船上皆有吴国士卒，难怪刚才那旅帅毫不在意，“祁伯，一会一会你直接将战车开到最大的穿上，我有办法砍断缆绳，到时候你只要划船就行了。”

　　祁伯这才露出了苦脸“公子，我等逃命，划一艘小船兴许能逃，大船……难以滑动。我觉得机会不大机会不大。”

　　姬则指了指靠近河岸的大船，“当然不能选这种船了，无法逃命，你看最外面的大船，显然是刚刚被拦下来的，而且旗子上写的是奢。我们去夺这艘船，也容易逃走，而且我断定这船上定然定然有许多货物，这些吴兵没有搬出来。”

　　祁伯看了看周边的营帐，的确有些堆满了货物，如；金饼、粮食、陶器、青铜剑，还有许多丝绸布匹。“而且你看，大营的令旗且是东南风。”姬则指着大旗道“东南风，正好向北事半功倍。我等渡河，加快速度。”祁伯抚掌称是。

　　“祁伯，一会你让士兵把金饼和丝绸统统搬到那艘大船上，然后我们再上去。”祁伯看了看怀中的钮印，大笑道“公子真是好计策。将物品置入楼船，之后让士卒开船。而后公子将它们杀之杀之。大善。”

　　姬则却摆了摆手“不是，我并不是让他们给我们开船，你看，吴国人久居江南，若发现情况有变，潜水凿沉船只，我等岂不是要溺死了？”

　　祁伯抬手，将几个正在营帐旁闲着的士卒呼唤在一起，最年长的一个甲士起身拱手“阁下，不知有何指令？”

　　祁伯捋了捋胡子，笑道“我观儿郎们都辛苦，不过君上有令，让我将这些金银、丝布。统统搬到外面那艘大船上。事后我可让大家食肉！”

　　看着围聚而来的吴兵，几乎在那一瞬间都咽了咽口水，年长的甲士再一次抱拳，“阁下，此些此些货物，皆可取之，不过那艘大船并不是我等的，而是奢家的家船。他是横渡淮河两岸，往来往来的大商，我等也不敢得罪他们。”

　　这下姬则明白了，难怪奢家船里的那么远，原来如此，不过这些丝绸布匹、金饼，都是他日后周游列国所要的必需品。思索了一下开口“祁伯，不知道这个奢家人还在船上吗？如果在何须险渡。”

　　祁伯点头称是，转身对甲士说“速速将货物搬入，奢家之事，让他们跟君上去说。”甲士皆诺，无敢不从。不过一会，大船船舱就堆放着许多丝绸和金饼。几多钱粮分发在士卒手中。甲士们便感恩戴德。可谓不勤劳。

　　“祁伯你看。”姬则指着远方营地，那可谓联营密布，不过，大旗之上写的却是个吴字。

　　“祁伯你可知吴国将帅?”姬则看着祁伯，不过见祁伯一副不知的样子。也就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祁伯将最后一个吴钩从战车内取出，就瞧见身后大旗耸动，迎风而展。显然是刚才诳出去的的军队。暗道不好。

　　楼船已经杨帆，船桨也划了起来，姬则将几个甲士遣下船去，祁伯刚上楼船，就听得一声怒吼道“贼子！”

　　战车上站着刚才那个旅帅。那旅帅怒火中烧，全然不顾他手下弓弩不多，大声喝令放箭。几只稀落的箭矢零星的射倒了河水里。祁伯和姬则站在船上，大笑着瞧者岸边数百人怒吼。那旅帅气急败坏的怒喊“贼子诳我，如若再见，我定要杀汝！啊~”

　　瞧见那旅帅恶狠狠地将宝剑一掷，迎风怒吼。祁伯大笑“公子好气魄，我等这样就骗了一船财物，我等周游列国的资金有望了。”

　　“正是如此。”姬则坐在了船头“我也没有想过，这次会如此顺利。”船随水迅速消失在了雾茫茫的江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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