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纵横为十,一圆为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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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老陈，你来说说……是我这篇好还是老周那篇好？”
“这个么……各有千秋，应该算个平手。”
“怎么是平手？分明我这篇比老何那篇要胜上一筹。”
“两位……你们何必争这个？”
“就是就是，都给个满分吧。”
两人的争执引起了文渊阁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老家伙们唯恐天下不乱，纷纷凑上去围成一圈，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两张试卷在众人手中传阅，见者无不点头称赞。
他们甚至把杨.澜，南宫遥，文曲等其他高手的答卷都找了出来，并列平摊在桌面上相互比较，当杨.澜，南宫遥，文曲的文章都被淘汰以后，桌面上就只剩下叶梓和猫脸人的文章……也就是老周和老何批改的两份答卷。
“依我看，这猫脸人之文虽意境深刻，文采上却是输了一筹。”
“这又不是人界科举考状元，要文采作甚？”
“来来来……你们看这一句……知者惟简惟易，昧者惟烦惟难……这猫脸人果真是悟性奇高，恐怕不下于百圣齐鸣的叶梓啊。”
“老方，你看看这个……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形不足者补之以气……叶梓的文章也是博大精深，丝毫不逊于猫脸人。”
老人们吵吵嚷嚷，最终都觉得两人的文章实在难以分出个高下。
“散修当中居然会存在如此人物？这个猫脸人究竟是谁？能和百圣齐鸣的叶梓不相上下？”
有人突然提醒了一帮老糊涂，这些人只顾争论文章，却连作者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猫脸人显然是个化名，这个人有意隐瞒身份。
“这猫脸人有如此见地，恐怕也是不世出的天才。”
“老吴言之有理，叶梓和猫脸人对修行一道感悟之深，只怕早已远远超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慕容……慕容！”有人把慕容风行叫了过来。
“诸位大爷有何事召晚辈？”
“风行啊……”老何提着卷子，拍了拍同文馆馆主的肩膀，“你知道这文章的作者是谁么？”
风行接过试卷大概打量一番，心底暗暗吃惊，以他同文馆馆主的层次，自然能判断出这篇文章的水平，这作者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非同小可。他在卷首找到了姓名……猫脸人。
猫脸人？慕容风行一怔，这个名字他有点耳熟。
“风行啊，这猫脸人你可认识？”
慕容风行脑中一个激灵，他突然记起文试过程中自己曾经在名单上看到过这个人……他是所有参赛者当中个人信息最少的人之一。
慕容风行摇头，“风行并不识得此人，他的信息太少。”
一帮老人挤在他面前，浑浊的老眼一齐黯了下去，“这绝对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啊，能和叶梓相比。”
慕容风行吃了一惊，能和叶梓相提并论的高手？
“不会是某个成名高手戴着张面具来文试欺负年轻人吧？”
老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就算是成名高手……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准。”
“那为什么没有引起天地异相呢？”慕容风行忽然问。
在场的人都一怔，老人们一直觉得这张试卷某个地方有问题，但他们又记不起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那种莫名的别扭和不自然一直盘踞在众人的心头挥之不去，如今经慕容风行提醒，所有人才突然回过神来……他们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没有天地异相？既然是能与叶梓的百圣齐鸣相比的文章，出世之时为什么毫无动静？
这才是这篇文章最大的诡异之处。
大堂里陡然安静下来，原本兴冲冲的老家伙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我们……还是先把卷子批阅完了再说吧。”老何打破沉默，低头找那张试卷，忽然发觉桌面上叶梓的试卷已经不翼而飞，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试卷呢？”老何问。
老周一怔，他手中猫脸人的试卷同样不见了。
“诸位……可见到那两张试卷？”
无人作答，聚在四周的老者都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表示试卷不在自己手上。
老何老周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紧张，自己不会把卷子搞丢了吧？
“试卷……在我这儿。”
突然有人悠悠说，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青衣中年人站在大堂门口，面无表情，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目光四下扫视，神情冷厉。
“副……副阁主！”
中年人径直走进人群，在文案前坐下，摊开试卷。
“文渊阁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老何老周，这两张试卷……就让我批阅如何？”
老何老周对望一眼，他们哪里敢拒绝这个人的要求，只好点点头。“副阁主亲自批阅，我等自当乐意之至。”
中年人提起毛笔，上下打量一番叶梓的文章，微微点头，“果真好文章……当得起‘惊世’二字，看来这赌我是输了。”
剑阁副阁主当日与叶梓在考场门前立下赌约，迅速轰动了剑阁，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如今副阁主亲口表示自己赌输，也就是承认了叶梓的文章。
老周嘿嘿笑，“副阁主果然眼光不凡。”
中年人下笔，在卷首上缓缓划下一道横杠。
“一……一……一分？”众人惊呆了。
老周吓了一跳，这刚刚还是惊世文章呢……怎么就给了一分？
中年人笑而不语，不慌不忙地收笔，然后在这道杠的中央又垂直画下一竖。
一横一竖，正是一个“十”字。
中年人使用的是老式的十级计分法，最高分为十分……也就是说中年人竟然给了叶梓的文章满分！
他紧接着摊开另一张卷子，细细阅读。
老何站在一边看，他倒丝毫不担心，在他看来猫脸人的文章比叶梓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如果副阁主眼睛不瞎，铁板钉钉的也是一个满分。
中年人的视线从卷首移到卷尾，又从卷尾移到卷首，却迟迟不动。
中年人默默无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老家伙们见副阁主坐在案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都有些诧异，难道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老何也开始感觉不对劲了……副阁主在这里坐了半晌，愣是不动笔。
“……副阁主？”有人试探性地问。
中年人怔怔看着卷面上的姓名，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提起笔在卷首缓缓画了一个圆。
老何看着那个圆发怔，真不愧是副阁主画的圆……真是浑圆无比，比自己圆多了……
但他为什么要画圆？
难道他也要在这圆上加一笔？一个“一”加一笔是个“十”，一个圆加一笔是什么？老何正思索这圆加一笔是什么，却见中年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看样子他竟然是不准备再加什么。
雪白的纸面上就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圆，跟老何之前批阅的无数张卷子一样。
自己画圆是个零分，副阁主画圆是什么？
围观的众人静默无言，他们一齐盯着副阁主笔下的圆，各自暗暗思索，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幽幽叹了口气，起身而去。
老何没有动，围观的人没有动，他们都在盯着这个圆。
“老何……这是什么意思？”
老何呆呆傻傻，摇了摇头。
“这个圆……怎么那么像……”有人绕着文案转圈，但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圆就是圆。
“确实像……”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像……”
“像……”
除了老何，围观的老道士们最终一齐点头，他们都知道这像什么。
“像什么？”老何问。
“像这个。”有人随手抽出一张白卷，那张试卷卷首上也有这样一个圆。
老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自觉地点点头，都同样简洁干净，“真像……”
老何跌跌撞撞地后退踢翻了身后的文案，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图形如此眼熟。
所有人默默无言，他们不知道副处长为什么要把这个画在这张卷子上。
中年人给了这篇文章零分。
老何觉得副阁主眼睛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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