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知晓

　　无论永宁公主说什么，王荣欣也倒不会觉得很屈辱，反正那个祁哲她也不喜欢，祁哲做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但只要提到是王文昌带着祁哲去倚君楼的，王荣欣内心的侮辱感就像是正在萌芽的小草，难以抑制，越发激烈。
　　别人做的事她可以忽略，但这给她带来痛苦的竟是她的亲弟弟，这让她怎么忍受？当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她就觉得脸被打了无数次，泛着疼痛。
　　王文昌可是她的亲弟弟，竟然带着姐夫去认识别的女人。但王荣欣心中最痛恨的还是祁哲，如果不是祁哲本性如此，又怎会被别人说动去那种污秽之地？如果祁哲能像祁琛那样，有点脑子，洁身自好一点，她就不会在众人面前丢人了。
　　永宁公主看着一直低头不说话的王荣欣，就走上跟前，嘴角弯起带着讥嘲的笑意，“王荣欣，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被本公主说中了，无地自容？”
　　然后就安抚性地拍了拍王荣欣的肩膀，嘲弄之意未变，“虽然本公主说到了你的痛处，但你也不要伤心，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自己的丈夫，弟弟，都是个什么德行，这你也改变不了不是。怨只怨你们王家身份卑贱，你这个嫡女在祁家更是一文不值。如果你有一个高贵一点的身份，祁家不就不敢怠慢你了吗？甚至还会像菩萨一样供着你呢。你的丈夫，弟弟再怎么混蛋，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或许……”永宁公主凑近在耳边轻声道，“你还会有机会嫁给四皇兄呢，但是你就是一个商户出身的贱婢，我们皇家人就是看不上你，你说这要如何是好啊？”
　　接着永宁公主站直身子，不看王荣欣难看的脸色，径直走向刚刚王荣欣想要采摘下来的金菊跟前，白嫩柔夷在金菊根茎上稍稍一用力，便轻松采摘下来，看了一眼还在低着头的王荣欣，便面带娇笑走过去。
　　微低着头欣赏着手中的金菊半晌，永宁公主便带着一丝叹息装模作样地说道：“人们都说菊花淡雅，在秋季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依然能够傲雪凌霜，尤其是这金菊更是富贵雅致，用以相配身份尊贵的女人最是合适不过了。”
　　接着便把手中的金菊递给让人看不清楚表情的王荣欣，“给，你不是很想要吗？本公主这就把这朵金菊送给你。”
　　王荣欣抬头，面色有些阴沉地看了一眼永宁公主，但还是伸出手想要接过来，但那朵金菊刚接触到女子的指尖时，却像是断开的风筝线一般陡然掉落在地上，细长花瓣迎着风发颤，更显凄凉无助。
　　王荣欣的手就这样停在中途，永宁公主更是佯装震惊，手指轻轻捂住嘴唇，说道：“竟然掉了。”然后便抬头看向王荣欣，娇笑道：“看来这金菊不想让你拿着呢，真是可惜了。虽说金菊富贵，但本公主还是更喜欢梧桐一些，连本公主不想要的金菊竟然你王荣欣也配不上。”眸中的轻蔑之意立现，“你还真是可笑呢。”
　　王荣欣把举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低下头，身子仿佛都被气得发抖，面色隐晦不明。
　　“虽然你配不上这金菊，但你还是本公主的妯娌，本公主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妯娌受苦呢？既然你喜欢金菊，那本公主就送给你一篮，不用客气。”接着永宁公主把脸部凑近道，眼中带着一丝警告，“之后本公主掌家的时候记得要乖一些，不要再让本公主把心力浪费在你身上，什么样的人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位居一个位子，你应该很清楚吧。”
　　永宁公主娇柔一笑后，就被旁边的小丫鬟小心地搀扶着转身离开了，独留王荣欣一人用着嫉恨的眼神看着那富贵的女子背影。
　　“小姐，你没事吧？”连翘看永宁公主终于走了，才小心地走上前慰问道。
　　王荣欣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后，才开口道：“没事，走吧。”
　　虽然王荣欣说着没事，但从那紧握的双手，指尖都在泛白，就让人知道王荣欣非常在意永宁公主说的话，还尚未从那侮辱中逃离出来。
　　等回到院子里，王荣欣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篮子金菊，怒从心起，伸出手就打翻在地。金菊零乱地四散在地上，柔嫩的金色花瓣被女子狠狠踩在脚下，似是把心中痛恨的人也踩在脚下。
　　“说我配不上这金菊，你又能好到哪儿去？如果不是你的公主身份，祁家又怎会高看你一眼？祁琛又怎会如此容忍你？祁哲不喜欢我，你以为祁琛有多喜欢你？分明是你自己恬不知耻，把身子给了祁琛，要不然祁琛又怎会娶你？好歹我还是保持着完璧之身嫁到祁家的，你永宁公主比我王荣欣又高贵到哪儿去？”
　　空中响起女子压制不住的愤怒声音，许久之后，女子像是已经发泄完了，身子轻微发颤地坐回原位。
　　像刚刚永宁公主在花园里肆无忌惮地嘲讽她，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刚开始还不服气地回顶几句，但永宁公主从来不给人脸面，更不给她脸面，竟然还派身后的丫鬟出手扇她巴掌。
　　丫鬟刚开始还不敢，但永宁公主用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命令道：“呵，在这祁家就属本公主最大，谁敢不从本公主的命令。竟敢顶嘴，那就给本公主打。”
　　有永宁公主在背后撑腰，丫鬟就开始大胆起来，上前来真的抽了王荣欣几个巴掌。把王荣欣打得直接跌在地上，脸部发红泛痛，脑袋发蒙。
　　在王家都没人敢这样打她，她竟然在祁家受到欺负。所以王荣欣就向祁哲告状，但祁哲爱理不搭理地不耐烦道：“永宁公主打你，我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公主，连大哥都不敢动，我又怎么敢？更何况永宁公主打你肯定是你的不对，你不去招惹她，她又怎么会打你？你还是好好管住自己吧。”
　　分明是永宁公主看不惯她，专门找茬，怎么会是她的错？王荣欣看祁哲不帮她便罢了，竟还埋怨到她身上，王荣欣便一肚子气。
　　但祁哲说的没错，如果王荣欣不顶嘴，永宁公主还真不一定会打她。随着争吵多了，王荣欣被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那力道也越来越重，连丫鬟都打顺手了，眼睛眨都不眨地就打到了王荣欣脸上。
　　对着这种情况，祁府众人竟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甚至仆从丫鬟们都在一旁看好戏。
　　也许是被打的多了，王荣欣也学乖了，再也不在永宁公主面前顶嘴，而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等到回到自己院子里，王荣欣才开始疯狂发泄。
　　祁家众人的冷漠，丈夫的不管不顾，永宁公主时不时的冷嘲热讽，父亲的无视，亲弟弟还在一旁添乱。这一切，王荣欣感觉自己要疯了，在祁家过的日子哪儿还算是日子。
　　如果当初献身成功，晋王会不会就会温柔对待她？最起码她嫁到晋王府，没有人会看轻她，她还能好好过日子。
　　可是想这些也没用了，如今她已经嫁到了祁家。也许像永宁公主所说的那样，只要她身份高贵一点，晋王殿下也许就会娶她，而她也不用在祁家过这样的苦日子。
　　王荣欣瞬时产生了一丝美好的幻想，虽然根本不切实际，但心中好歹还有了一丝心理慰藉。
　　正在此时，连翘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到王荣欣手里，“少夫人，这是老爷递来的一封信，说是王家有大事发生。”
　　“大事？王家还能发生什么大事？”王荣欣不由嗤笑，但还是把信接到手中，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先说笑了一番王庸。
　　“之前本少夫人一直递信说我过得不好，可爹爹每次都视而不见，偶尔回一次信还竟是让我好好伺候祁哲，好好伺候公婆。在祁家过得这些日子，已经让我心烦意乱，还想让我伺候他们，还真是痴心妄想。”接着便拿起信封取笑，“没想到这次还竟然通知我王家发生的大事，这时候总算是想起来了我这个王家人，之前怎么不见想起来过。”
　　虽然王荣欣说的不在意，但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王家，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便拆开来看。
　　刚开始王荣欣还没放到心上，只以为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王庸在朝堂混迹多年，不是个傻子，王家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但等王荣欣仔细看了信上的内容后，震惊地抬起头，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王家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连翘，快去准备马车，本少夫人要回一趟王家。”王荣欣收起手中的信，急忙说道。
　　连翘一愣，“少夫人，现在就回？”
　　“对，现在，快去准备马车。”王荣欣站起身吩咐道。
　　见此，连翘也不敢怠慢，连忙跑出门准备。
　　等王荣欣回到王家后，就看到王庸正站在王文昌的房间门前，背对着紧闭的房门，面色十分焦灼。
　　过了一会儿后，王庸似乎等不及了，转过身走到房门前，朝着里面喊道：“文昌，行不行啊？”
　　房门也应声开启，王文昌从里面跑出来，双腿发软地跪趴在王庸脚边，面色绝望道：“不行，还是不行，爹，儿子会不会以后都成这个样子了？不能生儿育女。”
　　王庸瞬时怔在原地，抬头看着房间里身姿妖娆婀娜，皮肤白嫩，长相美艳的女人们。
　　为了能让王文昌恢复，王庸就亲自去倚君楼找了几个美艳女人。都是男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能挑起男人们的兴趣。为此，他还把倚君楼的头牌花魁牡丹给带进了王家。
　　可如今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无论这些女人用什么招数，使劲浑身解数，都激不起来王文昌的兴致，就是一直不行。
　　王文昌都要哭出来了，他也以为这些女人可以帮助。毕竟他之前去倚君楼，很喜欢找这几位，而且很快就有反应了，可如今的结果是一点用都没有。
　　正在王文昌绝望之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跑过来，停在王文昌的脚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文昌，爹爹写信告诉我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不举了？”王荣欣眼神怔愣道。
　　本来王荣欣是一个女子，还不好意思说出这粗俗之语，但已经嫁人了，该懂得都懂了。也知道这对男人的重要性，所以就十分慌张地跑了回来。
　　虽然王文昌带着祁哲去倚君楼，把王荣欣气得不行。但终究是亲弟弟，王家唯一的男丁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她这个姐姐怎么接受？
　　王文昌看到王荣欣回来了，也是找到了精神寄托，把祁哲带着倚君楼的事情也抛之脑后。
　　因王文昌尚未及冠，还未娶妻，平时又被王庸保护的很好，就不懂这些家长里短，更不明白把祁哲带到倚君楼代表着什么。只知道祁哲是他的好朋友，这次还是他的姐夫，更是亲上加亲，关系那就更铁了。
　　所以就像往常一样，跑到祁府门前等着祁哲一起去倚君楼玩乐，讨论着又来了什么漂亮妓子，哪个妓子的活儿更好，更懂男人心。
　　而祁哲也知道王文昌涉世未深，明明心里清楚他是王荣欣的丈夫，更是王文昌的姐夫，就不应该去倚君楼这种地方。但王文昌盛情相邀，他也很喜欢那些懂他心的漂亮妓子来伺候他，索性就接受了王文昌的邀请，两人经常一起泡在倚君楼里，不问朝政。
　　看着面前之前一直给予他关爱的亲姐姐，王文昌就上前跪趴在王荣欣的脚边，手拉着王荣欣的衣袖，哭诉道：“是真的，爹还把倚君楼的妓子带进了府，可都没用。姐，如果我一直这样该怎么办？我还是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想给王家传承香火。”
　　王荣欣闻言顺势看向房内，看到里面的几个美艳女人，也知道男人们都喜欢这样的。如果这些女人都不行，那王文昌是真的无药可医了。
　　那些美艳女人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门，用着怜悯的眼神看向王文昌。之前王文昌去倚君楼里找她们的时候，功夫还是可以的。只是近些日子没去找过了，心里正奇怪着呢，这时王庸过来找她们去王家一趟。
　　等到了王家才知道王文昌因为某些原因不举了，心中也有些叹息好好的男儿郎就这样不行了，更是为了以后少了王文昌这位豪气，肯舍得花钱的客人而肉疼。
　　“几位姑娘可以离开了，银子王家会照付的。”王庸走上前说道，接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只是希望几位姑娘可以把此事烂在肚子里，如果不小心说露嘴，被别人知道了，王家定不会放过你们。”
　　为首的牡丹姑娘走上前，纤纤玉手轻拍了一下王庸的胸膛，虽是十分简单的动作，却充满着万种风情，撩人心弦，绝色美艳的面庞上带着妩媚娇笑道：“放心吧，王老爷，奴家还是晓得的。王少爷之前也是奴家的常客，奴家怎会把恩客的事情透露给别人呢，奴家定会管好这张嘴，王老爷还请放心，这都是些小事。”
　　然后用手绢掩唇，低头娇笑一声，美眸含满春波，风情万千，“以后这种事情王老爷可以还找我们几个，奴家们什么不会，撩人的功夫还是可以的，奴家以后就要依仗着王老爷给奴家介绍生意了。”
　　王庸只是点点头，就让仆从们带着牡丹几人下去了。仆从们也不知道王庸怎么把妓子给带进府了，不过想到王庸的后院也不干净，也许是想换换口味，就没太在意。
　　王荣欣看着可怜无助的王文昌，心中也没有主意。其他事情也许她还能想想办法，但这种事情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可惜了王文昌，以后恐怕真的不能传宗接代了。
　　之前王文昌不做正事，一直出去玩女人，王荣欣为此还训斥过几句。如今却是想让他玩，他也玩不了，只能说是报应不爽。
　　王庸也知道王荣欣不会有什么办法，只是王文昌不举是王家的大事，就传信给了王荣欣而已。同时心中也很可恨，赫连皓一不小心搞错了，就让他们王家从此断子绝孙。
　　即使心中不能忍，也因为赫连皓的皇家人身份而作罢。赫连皓都已经赔礼了，慕容晟也保证会给王文昌找一个名门闺秀，而王家也不能把此事闹大。
　　如今一看，这种结果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他们王家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王庸安抚了王文昌几声，为避免此事让祁家对王荣欣心生怨怼，所以就让王荣欣回去了。
　　已婚女子随意回娘家本就于理不合，祁家更是不喜欢这个二儿媳妇，可不能因为此事雪上加霜。
　　王荣欣也明白这个道理，即使不放心王文昌的情况，也只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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