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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那夜


  当众人进到倚君楼后,就看到祁泽坐在茶桌旁从容地喝着茶,旁边的绝色女子正乖巧地给祁泽倒茶,倒完茶后便安静地垂眸坐在一旁,眼睛有时看着旁边的高贵优雅男子。
  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身上自带的那种娇媚风情,温柔恬静就难以让人忽略。面上戴着的面纱更平添了一丝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探索那面纱下会是怎样的绝色容颜。
  众人也不是傻子,虽然祁泽带来了一个陌生女子,但看那刚刚进门时的亲昵模样就知道是祁泽的侍妾或者通房丫鬟。
  在南楚,男子在成亲娶妻前是可以有侍妾和通房丫鬟的,而且也会有参加宴会时带上几个美貌侍妾消遣的行为。所以祁泽的行为并算不上惊世骇俗,但这一切发生在祁泽身上就让人不得不意外了。
  除了许思衡和姜汶知道祁泽是不想与倚君楼里的女子有过多接触才带来的女子,要不然两人就不会这样拘谨地坐着,但剩下的人都以为是祁泽的侍妾。
  尤其是楚凯南,一直不停地长吁短叹,不停说道:“韶仪,我一直以为在我们几个当中你是最懂得洁身自好的,没想到你是那个隐藏最深的。”平时他以为他太过于放荡不羁,为此楚家老爷还说了他不少次。谁知祁泽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一出手就让他望尘莫及。唉,他还真比不上。
  同时还面带揶揄地拍着祁泽的肩膀笑道:“不过还没见过韶仪与女子亲近的模样,你可要好好疼惜这位姑娘,不要对人家太过冷淡。”
  还扭过头对着许思衡说道:“看来你妹妹是遇到情敌了,而且看样子相貌也不差呢。”
  许思衡只是看了看楚凯南,没有说话。
  祁泽淡淡地瞥了一眼楚凯南,不理他。好歹是刑部破案的顶梁柱,怎么连她为何把展诗带来都看不出来。许思衡和姜汶都看出来了。
  看来楚凯南只有在他破案时脑子是最灵活的,平日里都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姜庑虽然很是震惊,但看到倚君楼里桌子上摆着的糕点,就十分高兴地跑过去抓进糕点就塞进嘴里,把祁泽带女子的事情给忘了。
  倚君楼的糕点因为平时要用来讨好客人,所以就雇了顶尖的疱人来做糕点。味道清香,入口即化,确实要比姜家膳房做得要好吃。同时倚君楼知道这次来的都是贵客,就不敢往里面放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姜庑还是有些失望地说道:“没有韶仪带来的好吃,都做不出我喜欢的味道来。”
  姜汶看到后就坐到姜庑旁边,看着他害怕他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来。
  倚君楼的老鸨看到贵客来了,就扭着腰走到楚凯南身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道:“楚公子,您总算是来了。这次奴家都按照你的吩咐留下来的都是清白家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会扫了众位贵客的兴的,您大可放心。”
  平时楚凯南经常会来像倚君楼这种地方,所以老鸨认识楚凯南。
  但楚凯南虽然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但会管住自己从不动倚君楼的姑娘,所以老鸨说话的时候离楚凯南较大一段距离,还专门让伺候贵客的姑娘沐浴更衣,身上不留很重的胭脂水粉味。
  楚凯南也知道倚君楼这种地方不会干净,平时只是与姑娘说笑不敢做出乱规矩的事。先不说楚家老爷会训骂他,他自己也担心因此会染上不干净的病,败坏声誉。
  “如此就辛苦嬷嬷了,让姑娘们都上来吧,嬷嬷可以退下了。”楚凯南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说道。
  “是,奴家先退下了,公子们可以尽情,不会有人打扰。”老鸨行礼说道,接着便退下了。
  不一会儿,倚君楼的姑娘们就出来了。因经过老鸨叮嘱,所以都穿着整齐干净,妆容素净,身上也没有浓厚的脂粉味。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不一样的乐器,旁边桌子上也放的有棋盘和画纸。
  倚君楼是南楚的第一大青楼,所以里面的女子大多都是才艺双全,不仅仅是靠美色,还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这次来伺候的女子就是倚君楼中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女子。
  这些女子看到祁泽等人就分别走到了其旁边,一些女子围到祁泽旁边正打算倒酒助兴,就看到了祁泽身旁的展诗,瞬间就有些尴尬,面面相觑。
  “你们都走吧,我不用你们伺候。”祁泽冷淡开口道。
  这下姑娘们就更尴尬了,有的还委屈地红了眼睛。老鸨让她们伺候好这几位贵客,但这位客人让她们走。若是真的走了定要挨骂,这可如何是好?
  楚凯南看到后,就从他的那群女子中走过来,随手抱着其中一个女子看着祁泽打趣喊道:“既然祁大人不要你们,那本公子要。来,都过来,本公子给你们讲故事听哦。”
  那些女子都纷纷感激地看着楚凯南,反正祁泽那边有姑娘,也确实用不到她们伺候,就跟着楚凯南走了。
  楚凯南在走之前还笑着说道:“韶仪,你看看你,让这些女子这么伤心。”接着便看了看展诗,“你要好好对待这位姑娘,不要让她也伤心了。”
  祁泽看了一眼楚凯南,轻点了点头。看来楚凯南刚刚在这些女子过来时,就看出来了,要不然就不会主动出来解围。
  楚凯南也笑着离开了,真是,每次这种事情都需要他来收尾。祁泽这小子果然最坏了。
  许思衡让那些女子站在一旁,他打开画纸准备在上面画画。同时画上几笔后还时不时地让几个女子过来修改评价,之后他再做改动。有时还回头看看那正在从容喝茶的清冷优雅男子。
  姜汶把棋盘摆出来,他摆出一副棋局,让那些女子来解开棋局。
  姜庑坐在旁边,吃了一口糕点,就拿起女子给他倒的酒直接灌下肚。接着便面露惊喜说道:“没想到这倚君楼的酒还挺清香的,后味悠长,好喝。”
  之后便拿起酒杯跑到祁泽旁边,看到展诗还往后退了退,说道:“韶仪,你来尝尝这个,这酒还蛮好喝的。”
  祁泽抬头说道:“不了,我不喜欢喝酒。”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喝,是她酒量有些差。如果醉在这里,那就糟了。所以还是不喝为好。
  姜庑闻言有些失望地说道:“不喜欢喝吗?那就太可惜了。酒这么好喝的东西,你竟然不喜欢。”
  “你很喜欢喝酒?”
  “嗯,告诉你哟。我可是千杯不醉。”姜庑得意洋洋地说道。
  “千杯不醉?”祁泽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姜庑虽然个子高了,但年龄还有些小,怎么就这么厉害的。
  “那当然,爹爹和哥哥两人加起来都喝不过我。”姜庑咧开嘴笑道。
  祁泽看姜庑这么自信,就不由看向姜汶。姜汶也听到了祁泽与姜庑的对话,知道祁泽在看他,就对着祁泽笑着点头,表示姜庑说的是对的。
  姜庑随手喝了手里的酒,看没有酒了就又跑了回去,让那些女子给他倒酒。
  祁泽不由得看了看四周的情景,展诗顺势给祁泽倒茶。
  楚凯南正在坐着给围了他一圈的女子讲故事,他一个人在一群女子之中格外显眼,但不显一丝轻佻之感,相反感觉是在给年龄较小的小妹妹们讲故事一样显得有些温暖。
  “你们猜本公子进去看到什么了?”
  旁边的女子都十分紧张好奇地看着楚凯南,静静地等着男子接下来说的故事。
  “本公子一进去就看到那白花花的脑浆洒了一地,还有一颗脑袋‘咕噜咕噜’地滚到我的脚边。那脑袋的脸上都是鲜红的血,脸皮都被人给活生生地剥下来了。”
  那些女子害怕惊叫道:“啊,楚公子好可怕啊。怎么会有这样疯魔的杀人狂?”
  “可怕吧,本公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当时把我吓得腿软。哈哈哈。”楚凯南甚是不正经地笑道,其中的潇洒风流永远定格。
  许思衡弯腰正在画墨兰图,用墨浓淡兼之,纵逸多姿,画上的两丛兰花错落有致,引得那些女子惊叹。
  “许公子的画秀劲潇洒,极具韵味,着实精妙。”
  许思衡只是淡淡一笑,眼眸如平时一样温和,“客气。”似那墨兰一样幽雅隽永。
  姜汶正文雅地看着对面正在解棋局的女子,许久之后,那女子叹气道:“姜公子,奴家学艺不精,这个棋局奴家解不开。”
  男子笑着把一颗白子移到一个局势诡谲的地方,开口道:“这样棋局就解开了。”面若冠玉的脸上那儒雅的笑容让人难忘。
  姜庑喝了杯中的酒,大声喊道:“哈,我说了我是千杯不醉,你们灌不醉我的。”
  那些女子依旧面带微笑地给笑得豁达洒脱的少年倒酒,少年毫不犹豫地爽快喝下,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显得神采焕发。
  其中的一袭靛蓝衣锦衣的清冷男子浅尝茶水,轻笑着看着这一切,旁边柔和婉约的绝色女子正在给她缓缓倒茶,眼中都是温柔恬静的笑意。
  就是这样平常无华的画面,却让时光镌刻了这片刻永恒,似浓墨重彩的一笔,如诗如画。
  在多年后,祁泽再次想起这一幕时内心十分庆幸与遗憾。庆幸她来了这次宴会,让这一刻永远定格于她的心中,遗憾这是他们几人唯一的一次团聚。
  当时以为来日方长,团聚的日子有很多。之后才知道想要再次像如今这样团聚难如登天。
  因为生活各自奔波,因为成长变得不再轻狂懒慢,想要回到当时的意气风发,却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曾经想要江湖仗剑浪迹天涯,却不知人生苦短,再难相聚。曾经春风得意,仰天大笑,如今飒飒秋雨,难剪离愁。
  不知不觉间就已到了深夜,楚凯南让那些女子回去,给老鸨付过银钱道别后他们一行人就去了辰月楼休息。
  虽然倚君楼也有休息的地方,但毕竟是一家青楼,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在倚君楼过夜。所以楚凯南就在辰月楼提前预订了几个雅间。
  但因为楚凯南是按照人数订的房间,每人一间,也没想到祁泽会带着展诗一起来,所以就少了一间房。而且展诗明面上是祁泽的侍妾,那只能展诗和祁泽一间房。
  不过夏至这天辰月楼都没有客人,还是有空闲房间的。祁泽就走到柜台前想要再要一间房,以供展诗歇息。
  但楚凯南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看着祁泽调侃道:“韶仪,春宵苦短,怎么不和你的佳人一起共度?何必再开一间房。”
  祁泽面无表情地斜睨着楚凯南,心中暗暗咬牙,楚凯南这是和她过不去了?现在都知道她带展诗是过来干什么的,还这样当面问。
  姜庑从姜汶背后钻出来,朝着祁泽扑过来说道:“那我的房间让给那个姑娘了,我和韶仪一间房。”
  祁泽:“……”
  “不用了,我还是和展诗一间吧。”祁泽淡定躲开,直接抓着展诗的手把展诗抱在怀里往楼上雅间走去,不看带着委屈的小眼神一直看着她的姜庑。
  展诗知道她要和祁泽一间房蓦地脸色通红,幸好脸被面纱遮住才得以掩盖,在表面上看不出来。
  到了房间后,祁泽把展诗轻轻放到床上,看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就自己去柜子里找干净的床褥准备打地铺。
  展诗看了看身下的床,声音细若蚊吟,“公子不用为了展诗睡在地上,这个床挺宽敞的足够两个人躺下。”
  辰月楼的床宽敞是真的,足够两个人舒服地躺下而且还有剩余的空间。
  但祁泽害怕睡觉时稍有不慎被展诗发现她女儿身的秘密,就开口道:“男女有别,我还是睡在地上吧。”
  “那也是展诗睡在地上,怎能让公子金贵之躯睡在地上?”说着,展诗便要下来。
  正好祁泽把床也铺好了,就抬头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子礼让女子是应当的,总不能让女子吃苦受累睡在地上。”接着便看了看外面的夜浓天色,“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吧。”
  祁泽说着就躺在了地铺上,轻阖上眼睛作势要休息。
  展诗看祁泽已经躺在地铺上,就垂眸轻咬了一下朱唇,只好回到了床上。
  祁泽这时突然想起好像这一幕在哪里发生过,不过当时有人把床让给了她,他自己在睡地铺,还恶劣地嘲笑她铺的床乱糟糟的。
  当时把她气得直咬牙,但她铺的床与他的相比确实有些乱……突然祁泽就听到了房间外面的动静。
  在外面,楚凯南正猫着腰往房间里面偷看,身后的三名男子都有些汗颜无奈地看着前面正在偷窥的无聊男子。
  “翰飞,我们这样过来看韶仪的私事好像不太好吧?”许思衡无奈扶额说道。
  “对呀,如果被韶仪知道了我们会不会被揍一顿啊?在我们几人当中就韶仪武功最好了,若是真的打起来我们恐怕连逃都来不及。”姜庑有些害怕地说道。
  但楚凯南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难道你们就不好奇韶仪的女人长什么样?能被韶仪看中,姿容肯定不差。”
  虽然大家都知道展诗只是祁泽为了不让倚君楼的女子靠近,但能挑中展诗过来,就说明两人关系匪浅。即使不是那亲昵关系,但一个女子能心甘情愿地被一个男子带来参加宴会,说不是接近那种关系都没人信的。
  姜汶在旁边半捂着脸,汗颜道:“我们还真的不感兴趣。”
  他出来参加宴会原本就不多,就这一次还被人抓来看别人的私事,心中说不羞愧惊讶都是假话。
  许思衡和姜庑连连点头,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切,你们不看我看。”说着,楚凯南便准备再凑近一点。因为房间里已经熄掉了烛火,所以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没看到。
  正当楚凯南认真看时,一个茶杯从门内带着劲风摔了出来。吓得楚凯南连忙直起腰躲到一旁,那带着内力的茶杯就顺势嵌入了房门外的柱子上,杯身完整,丝毫没有要破碎的痕迹。
  祁泽正站在房内的茶桌旁,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轻笑道:“翰飞,一个人在外面偷看多没意思。春宵苦短,芙蓉帐暖,不如……”接着便咬着牙,“我们一起来呀。”
  楚凯南:“……”
  “不用了,韶仪,还是你一个人来吧。”他可没有这么重的口味,这种事还与别人一起。
  “别呀,春宵一刻价难求,此时不与佳人共度岂不可惜?”祁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
  “……韶仪,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偷看你的私事了。”楚凯南头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欲哭无泪,祁泽这个人果然很记仇。
  “是吗?”
  “是,夜色已深,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楚凯南说完,就一道烟儿溜了。
  剩下的三人直想捂着脸假装不认识,看楚凯南回去后也就跟着回去了。
  祁泽这才回到床上,安慰了展诗一番。
  “没事了,他们走了,早些休息吧。”
  展诗只是笑着回道:“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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