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偷西瓜
方十一卷了袖子，将石块堆起来的锅灶挪了个地方，挪到了大树底下。
这样凉快些，至少没那么热。
随后，她又去村里公用的水井边拎了水。
别看她个子小，一桶水拎回家，没晃也没洒。
用井水刷了新买的铁锅，然后放到灶洞上，先上点菜油，等油热了，不冒泡了，再加些凉水，盖上锅盖将水烧开。
可怜的三个娃，连猪油都没有，只能放点菜油，等出锅了再洒点葱花。
葱花？
哪里来的葱花！
方十一烦躁的爬爬头发，菜园里连根毛都没有，她要种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简单的面糊，姐妹三个吃的超香，一个个吸的滋溜作响，饿极了吃什么都香。
“阿姐，你买回来的蚊帐，我简单弄了下，可以用，但是缺竹子，得砍四根竹子，把它撑起来才行，”方七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这一顿饭吃的最痛快了，她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跟着阿姐有饭吃，现在的阿姐，变的好厉害，还会狩猎。
“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方十一放下碗筷，翻找出买来砍刀，“小七，你把碗刷了，带着小妹进去睡觉，下午还有好多事呢，我这就到后面砍点竹子去！”
方十一现在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干啥都有戏，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累似的。
昨儿她还在想着后园的竹子要扩建，这扩建也不是一时候半会就能搞定的事。
倒不如借着时不时的砍几棵竹子，顺便就把扩建竹林的事情办了。
抱着这个想法，方十一挑着竹林比较密集的地方，挑那些细的，竹根太密的地方进行砍伐。
足足砍了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竹子，用茅草捆吧捆吧，拖到家门口。
她回头瞅了眼茅屋的院子跟村子大路相连的地方。
要做个篱笆门，也得用竹子做，要是能再确些木头回来就好了。
嗯，傍晚的时候再去砍，现在太热。
尼妈，她快要被晒成黑炭了。
方十一蹭了蹭脸上的汗珠，迅速动手，用砍刀将竹子的分叉削掉。
直到削的又平又滑，没有突起才行。
抽出四根细的，长度差不多的，拖进茅屋里。
方十已经把小妹哄睡着了，正给她身上擦薄荷叶呢！
瞧见方十一拖着竹子进来，立马跳下床，“阿姐，我帮你。”
“好，你扶着另一头，咱把帐子简单的栓一下，这屋子冬天也不暖和，在太冬以前，一定得再盖个房子，否则冬天怕是过不去！”
“盖房子？阿姐，我没错吧，你之前说要买地，现在又要盖房子，除非天上掉馅饼，砸到你脑袋上，否则咱哪来的钱！”方十一听把她的话当笑话听，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方十一敲了下她的脑门，“真没志气，钱是挣出来的，立下目标，挣钱才有希望，现在离入冬还有好几个月呢，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得相信你阿姐的本事！”
“我是想相信来着，可是我真没看出来，你有啥本事，”方七很不给面子的损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先一步一步来，争取七天之内解决温饱，一个月之内解决田地穿用，三个月之内盖上新房，然后……再去奔小康！”方十一拳头一挥，志气高昂。
方十一嘿嘿笑了两声，要有多假就有多假，小声嘀咕，“牛皮就是这么吹破滴！”
四根竹竿架起来，简单的蚊帐就做好了。
她俩脱了鞋子，挤进蚊帐里。
方七在她后面钻进去，快速的收好蚊帐口，以免偷嘴的蚊子乘机跟进来。
“唉，这下好了，可以睡个安稳觉，吃的好，睡的好，才是人生一大美事啊！”方十一双手枕在脖子下面，仰面躺下来，感叹的道。
“有什么好美的，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唉……”方七躺在另一头，这样睡着不挤，可是因为木板床太小，她干脆将双腿都架在方十一肚子上。
方十一顺势拍了她的小腿，“又来了，我发现你这小丫头真是一点骨气志气都没有，真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妹妹，太不像我了。”
“哼，我还怀疑你不是我姐姐呢，被打了下脑袋，居然变了这么多，要不是我一直守着，还真以为你被调包了呢！”
方七绝对是人小鬼大，猴精猴精的。
如果不是灵魂穿越这种事，太过诡异，只怕她多多少少还能猜出一点。
方十一不自在的咳了几声，“胡说八道，这叫长大，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也一定会变的更聪明，睡觉睡觉，下午还有一堆事呢！”
方七撇了下嘴角，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除了她家阿姐，她可没见过类似的情况。
变聪明的没有，变傻的倒有是。
比如邻村的一个人，被敲了一棍，成傻子了，见啥都笑，遇见一只乌鸦蹲在树上，也能对它笑上半天。
姐妹三个睡了一觉，这一觉睡的可沉了，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都快到傍晚了。
方十一用手遮着额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估摸着时间应该是下午的四点钟左右。
夏天嘛，白天长，夜晚短，到七八点钟还没黑呢！
“方七，你家看着小妹，我去砍点木头回来，”方十一伸伸懒腰起身，穿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差点把胳膊从烂洞里穿过去。
没衣服，可真悲惨。
方七觉得帮不上阿姐什么忙，有点着急，“你等下，我把小妹背上，跟你一起去砍柴！”
以前方七还敢把小妹放在邻居家里，请人帮忙看着。
现在她不敢了。
万一人家把小妹卖了咋办！
小妹刚刚睡醒，揉了揉眼睛，有点想哭。
瞅了眼方七，又扭头瞅向方十一。
小胳膊朝她伸，“阿姐抱……”
方十一抓抓头，拉着她的两只小手，让她在木板床上坐着，“小东西，背上你，阿姐还怎么干活！”
小妹虽然有点营养不良，但是一张小脸粉嫩雪白，眼睛又大又圆，可爱的很。
“抱，阿姐抱……”小妹站在床上一个劲的抖腿，跟她耍起赖。
毕竟只是两岁大的小娃，指望她懂事，这咋可能。
“方十一！你在家不？”门外传来牛大海的叫声。
方十一抱起小妹，走到门口，就看牛大海跟小结巴两人站在村子大路边，“叫我干嘛？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牛大海嘿嘿的笑，黝黑的脸，只剩两排牙齿还看得见，“我爹叫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活让我帮你干。”
方十一眼珠子一转，免费劳工，不要白不要，“当然有了，你俩滚进来，小结巴，你把小妹背上，牛大海，你拿上砍刀，我要去砍些木头回来！”
“行！”
他俩蹭蹭跑了过来。
小结巴朝小妹拍拍手，“小……小妹乖，哥……哥抱！”
小妹嘴巴一撅，头一扭，根本不看他。
方七忍着笑走过去，“还是我来抱吧，等到秋天过去，小妹差不多就会走路了，也不用走哪都背着。”
“算了，我先背着，等到了地方，你再背！”方十一往下蹲了一点，再两手拽住小妹的胳膊，往上一提，小妹便稳稳的落在她的背上。
小结巴郁闷的抓抓头发，看来小妹不喜欢他呢！
他很差劲吗？
村子附近散落着很多杂树林，就比如门前池塘边，除了柳树之外，还有很多橡子树，大松树。
当然，最常见的还杨树。
之前方十一以为姚庄这个地方最多的是白杨树，今儿一见，才恍然大悟，最多的其实是青杨树。
瞧这一片片的青杨树，多壮观。
树杈砍了可以烧火做饭，树干砍了可以用来做家具，也能修缮屋子。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树全身都是宝。
牛大海从家里偷了把斧头，往林子里一站，指着那一片片树木，语气中带几分豪气，“二一，你说吧，要砍多少，要不要把这一片都砍了？”
方十一憋着笑，白他一眼，“傻缺，都砍了以后用什么，再说了，就靠你俩这瘦猴子的样，能背回去多少？”
牛大海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那你说砍多少。”
方十一看着林子的密度，“这样吧，砍几棵松树，拿回去烧火，再把那棵杨树砍了，再砍些枝条，你俩努力干活，晚上我管你俩饭，给你们炖兔子肉吃，不骇人，真的不能再真了。”
“真……真的啊？”小结巴口水都快掉下来了。虽然他已经快要记不得兔子肉啥味。
牛大海也惊到了，“你从哪搞的兔子肉？”
“我猎到的，不行吗？快点干活，”方十一挥起砍刀，砰砰几下，就将附近的树杈砍掉了。
方七背着小妹，跟在她后面拖树枝。
把砍下来的树枝全都聚集到一起，待会再一起拖回去。
“好咧！”牛大海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举着斧头就去砍树了。
松树跟杨树都很好砍，橡子树不好砍，木质挺硬的。
方十一砍了一会，发现自己的体力不怎么跟得上，还得锻炼才行。
以后走哪都得绑着脚，脚力练好了，准能顶上大用。
小结巴最瘦弱，忙了一会，便站在那用手扇风，跟个热爆的狗似的，舌头直往外吐。
方七笑话他，“看你，真没用，我跟阿姐都没累，牛大海干的又快又好，唯独你，累成这样，我看你干脆不要当男娃，当女娃算了。”
小结巴脸蛋本来就被晒红了，再被她这么一说，脸更红了，“你……你瞎说，我喘口气，很……很快就能追上你们了！”
牛大海没理会他们说话，他连马甲都脱了，后背上全是汗。
心里想着，待会干完活了，一定得去塘里泡水洗澡，真他妈的热。
方十一也热，而且她发现小妹晒坏了，顿时心疼不已，“方七，你别忙了，快点去树下面歇着，小妹太小了，经不得这样晒。”
她不说，方七都忘了，“哎呀，我把小妹忘了。”
方七把手里的树枝放好，便赶紧寻了个棵大树，把小妹放下。
一看小妹的脸，可把她吓坏了。
小妹的脸蛋快被晒脱皮了，整个小人儿无精打采。
小妹吓坏了，“阿姐，怎么办哪，小妹会不会生病？”
她这一叫，把其他三人都给惊动了。
方十一大声道：“都去歇歇，不能为了这点柴，把自己热坏了。”
小结巴跑的比谁都快，跑到树阴下仰面一躺，动也不想动。
牛大海正好砍木头砍到一半，便对方十一道：“你先去凉凉，我很快就来。”
方十一担心小妹，也不跟他啰嗦，提着砍刀便跑到树阴下，一看小妹的脸色，她也慌了。
“方七，你在这里等着，我到河边弄点水来！”
方十一把砍刀往腰上一别，朝着有小溪沟的地方奔了过去。
着急之下，她也忘了，根本没带盆，用啥装水呢？
离小树林不远的地方，溪流也小，大概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地下水，挺凉的。
方十一想用手捧，这咋可能呢！
没法子，她急中生智，脱掉外衣，先在溪水里搓洗了下，然后浸上水，捧着还在滴水的衣服就往回跑。
“你们快去溪水边洗洗，那里的水好凉，”方十一边跑边对两个男娃说。
“哇，有水能洗澡，我去了，”小结巴一个猛子跳起来就往溪水边跑。
牛大海慢了一拍，因为他看到方十一半光着的身子。
他第一感觉是，为啥同样晒太阳，方十一的脸白，胳膊白，连身上都那么白。
不像他，除了屁股那一圈是白的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方十一还没穿肚兜，里面只穿了个像马甲一样的衣服，在她看来，不算露点。
但是牛大海不这样想。
身子都看了，他一定要娶方十一才行。
可他怎么就不想想，方十一才九岁，九岁的女娃娃，啥都没有发育呢！
方十一才不管他咋想，她将湿衣服拧出水来，方七把水拍在小妹脸上，好让她能舒服点。
“我咋忘了带点水来，真是的，”方七懊恼。
方十一将剩下的水，都酒在方七的脸上，然后彻底拧干水，“要搞喝的还不简单，我刚看见那边有一片西瓜地，我去给你们偷西瓜去！”
“西瓜地？”方七看向周围，“啊，你说的是那一片吗？”
“是啊，咋了？”
“那是二叔家的西瓜地，他看西瓜地的时候，随时带着一条狼狗，要是有人敢去偷，他就放狗咬，方有才那人超狠的，”方七抓着她的袖子，不让她去。
吃西瓜事小，被狗咬事才大。
方十一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有狗怕啥，姐随身带着砍呢，真遇着了，是它咬我，还是我砍它，还不一定呢，你俩等着，我去去就来，说不定还能吃上狗肉呢！”
“哎，阿姐，你别去，”方七喊着喊着，人就没影了，她也只能干着急。
心里祈祷着，真遇着，阿姐一定得跑快啊！
方十一跳过小溪，摸到西瓜地的边上。
趴在田梗边，悄悄探出头去，瞄了眼西瓜地头盖起的草棚子。
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睡在草棚子里头，一条大狼狗就蹲在草棚前打盹。
高高竖起的狗耳朵，时刻听着周围的动静。
方十一收回视线，瞅着离她不远的地方，大大小小长在地里头的西瓜。
馋的直咽唾沫。
西瓜只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只要她小心点，别惊动了大狼狗。
朝前爬了两步，方十一抽出砍刀，悄悄割着西瓜茎。
啪嗒，很轻微的断裂声。
可是这人哪，绝对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得了一个西瓜，她就想着，要不再偷一个，不然他们人多，哪够吃。
于是，她又瞄上一个大的，又朝前爬了一点距离。
在方十一没注意到的时候，大狼狗突然仰起脖子，朝这边看了过来。
兴许是方十一的身子太小，大狼狗没看清，就站起来，跑过来细细查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方十一把砍刀往腰上一插，一手抱着一个西瓜跳起来就跑。
“汪汪！”大狼狗的叫声超级恐怖。
方有才被狗叫惊醒，捉起扁担就冲了出来，“方十一，你敢偷我的西瓜，大黄，去咬她！”
大黄根本不用他教，灵敏矫健的身子，跟子弹似的，朝方十一就扑了过去。
方十一骂了句脏话，此刻啥都不去想，撒开蹄子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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