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风涯下楼来的时候，冷诺生已经在桌上坐定了。不过掌柜和那个小虎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二弟！”冷诺生见着风涯，连忙叫道。

　　风涯连忙走过去，与冷诺生对视，问道：“大哥，三哥和小虎呢？”

　　“他们有事忙去了，”冷诺生这下更确定风涯刚刚是在给自己和酒馆父子留时间叙旧了，不过此刻最重要的应该是与风涯举行结拜仪式。

　　他连忙拉着风涯坐下来，然后将那剩下的一坛女儿红酒开封，倒出两碗酒来，放在桌上呈一字排列。

　　随后他又拿起自己旁边的佩剑在自己的手指上割开一个口子。血液很快便渗透了出来，在冷诺生的皮肤上汇聚成一滴鲜红色的血珠。

　　他也不再迟疑，直接将手放在这酒碗的正上方，将这滴血珠直接滴落在碗里。然后他又在另一个碗里如法炮制。

　　只是，这两滴血珠分别滴在两个酒碗中的时候，一落进酒水里，鲜红的色彩就扩散了开来，变成了一碗淡红色的酒。唯一不同的是，这淡红色的酒中洋溢着淡淡的元素之力。不过风涯口中的元素之力说起来就是真气，所以如果要说这酒中的是真气，也不为过。

　　轮到风涯，冷诺生将佩剑递给了他，风涯自然是不会畏惧，跟着冷诺生的动作照做了一遍。

　　等风涯也滴下自己的血之后，酒的颜色就深了许多，而其中的真气也是更盛了。

　　冷诺生短了一碗给风涯，自己则是大口地喝下另一碗血酒。

　　风涯拿到酒了，并没有立即就喝，这是他常年以来的习惯。到口的食物先是用神识查探了一下，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他这才端酒喝了下去。

　　这血酒一下了肚，风涯就明显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方才他供给出来的血气，因为是他自身的血，所以很容易就被他自身识别出来，顺着真气慢慢回溯入他的体内。

　　但是冷诺生的血气却跟风涯不同，他的血气中带着一种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浓郁地简直占足了血气中的一半，让风涯差点承受不住。

　　不过幸而这冷诺生的血气早在酒碗中间就跟风涯的血气融合了一些，所以一入了风涯体内，倒没有多放肆，而且风涯早早便察觉了出来，自然有了些抵抗。

　　加上这血气中携带了大量的真气，在很大成分中已经抑制住了那股浩然正气。反而对风涯有利。

　　不过，既然拥有这么庞大的真气，也就是说明了，冷诺生本身体内的真气非常充盈，这应该是冷诺生有一段奇遇才能到达的成果。否则依靠人类本身，是无法再三十多年之内修炼出这么庞大的真气的。而且那么纯正的浩然正气，也不像一个人类能够修炼出来的。

　　只是一滴血液而已，风涯几乎就了解了冷诺生的所有武功，这也是为什么说血气就是修炼武者最直接的能力反应。只是凭借了这一滴血液，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现在实力以及修炼境界来，甚至还有他曾遭遇过的武功瓶颈、奇遇等等的东西，都涵盖在了血液里面。

　　血液中更有对于血脉的解读。不过风涯对这个大陆的血脉实在不甚了解，所以也没有相关的解读。

　　这结拜的仪式，传承已久，并不真的只是一个无用的仪式而已，古人亦有古人的智慧，只是现在的某些人太自以为是罢了。

　　这仪式一是让彼此之间有一个完完全全的了解，二则是吸收对方的血液，取出里面的精华，然后融合在自己的血里，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亲，但好歹也是交换了血液，彼此之间都有了几分的血液联系。

　　不过风涯除了刚刚发现的那些之外，还奇异的发现，这冷诺生的血气中，还携带着另外一种东西，即是一种透明色的气团，若非风涯的感知非常人所比，是无法将它分辨出来的。

　　风涯刚刚发现了它，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气团就以不可拦截的速度，直冲进风涯的丹田部位，与真气融为一体，在瞬间遍布了风涯的全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风涯只觉得在这瞬间之后，自己的全身就像是突然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了一般，自己的嗅觉、听觉、触觉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对这个陌生的大陆，也有了不少更深入的感知。

　　这冷诺生居然练了那红老的武功！风涯在惊讶自己的改变之余，也是发现了这气团的气息，分明就是自己面对红老的时候，红老身上的气息！

　　而且现在看来，冷诺生的武功应该是苦练了很久，至少比起冷月衫那个半吊子的家伙来说，是厉害了很多。所以只是一滴血气，就让自己得到这么大幅度的提升。

　　风涯不禁对着武功有了极大的好奇心。果然是足够厉害的武功，而且正适合现在处于高阶异能者却又没有办法一时晋升王阶异能者的自己，也不怪那红老会大放阙词，说风涯一定会去找他。

　　不过风涯现在也有些后怕，这气团的速度太快，自己只来得及分辨出它，它就已经席卷了自己的全身，如果这个气团是一个未知的邪恶力量，那自己现在恐怕就不是自己了。看来以后还是要更小心才是，这毕竟这还是一个陌生的大陆，对自己来说。

　　风涯这一阵吸收纳入话费了不少时间，等他完全清醒之后，睁开眼睛就感觉四周的一切清晰可见，他能看见酒馆门外十米处有人正在往这里走，四周高谈阔论纷纷涌入他的耳朵里，但是风涯能够分辨得非常清晰，甚至还能将对话都能记得完整。

　　不止如此，风涯四周的神识也更敏锐了一些，从这底楼往上感知，风涯能够感觉得到，冷月衫在楼上已经睡熟了，呼吸匀畅安详，宛如新生婴儿一般。就仿佛风涯就站在冷月衫的面前看她一样。

　　看来这一滴血气的作用，还真是让自己受益匪浅。过去的自己不过只是能隐约感知到百米内的事物的轮廓，分辨四周是否有针对自己的杀气而已。现在吸收了这一滴血气，便像是对四周的景象多了一层的更细致的描绘。

　　风涯感知了一番，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十分满意。而此时，冷诺生也从吸收血气精髓的状态回溯回来，他愣了一下，又看了风涯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奇怪。

　　风涯知道，自己能够从冷诺生的血气中得知这么多的信息，想必冷诺生也能从自己的血气中得知更多的信息。比如风涯一直以来的秘密——便是他并不是这个大陆之人！还有目前他最大的秘密——便是他并非是太监之身！

　　冷诺生看了风涯一眼，并没有说话。

　　反倒是风涯先开口，试探性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感觉如何？”幸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酒馆的角落处，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不过刚刚为了预防万一，风涯已经在他们这一个酒桌附近布置了一个透明的阵法。让别桌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话。

　　冷诺生之前并没有觉察出来，但是现在喝了风涯的血气之后，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出周围的元素变化了。不过他并没动作，只是摇摇头，依旧看着风涯，眼神捉摸不定，不过这也只持续了半刻钟，然后他便开口了：“我没有事，倒是二弟你，还不知道隐瞒了我多少事情啊。”

　　风涯摸摸脑袋，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并不是我故意想隐瞒大哥，而是这些事情说出来大哥也没有主意，反倒是让你觉得烦恼。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放心吧，大哥，我知道分寸，而且也能够自己处理好。”

　　“那就好。”冷诺生点点头，一身正气，道：“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否则这么多天的时间，你不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风涯点点头，认同了冷诺生的话。

　　“多谢大哥理解。”风涯道。

　　冷诺生也不拘泥这些，拉着风涯坐在椅子上，继续将剩下的饭菜吃完。不久后小虎也从后院走出来，手里端着之前热好的饭菜，给他们二人送上来。

　　两人刚执行结拜仪式，正是“打得火热”的时候，这酒桌之上，你来我往地敬酒，难免拖沓地久了。

　　风涯乘机问了问冷诺生，关于红老的事情。冷诺生连最后一点戒备心也没了，和盘托出。

　　原来红老跟风涯一样，当年也是被宫中的人骗进宫里来的。不过他的运气没有风涯那么好，是真的变成了太监。

　　这四十多年里，红老一直兢兢业业，待在净身居里面帮着冷国新进的太监净身。也是因为这四十年里的太监都是在他的手上受戒的，所以红老在冷国皇城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至于那个奇异的武功，据说红老也是传承了上一辈的太监总管，所以冷诺生也不知道这武功的来源到底是如何。他只是从红老那里学来了这个武功，不过因为他的身份并非太监，所以这个武功的效力也只能发挥出八成而已，并不能将这武功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不过，这样也够了。

　　看来应该选个时间去找找红老，上一次他就说会收自己为徒，现在如果去找他，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教自己武功。

　　风涯心中念叨。

　　“不过我就只有一点想不通，以我对红老的认识，他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人完整无缺地从净身居里面走出来的。二弟，你是对他说了什么，他才放过你的？”冷诺生又喝了一杯酒，问风涯道。

　　风涯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冷诺生一见风涯这般的反应，也知趣地没有再问，正如风涯没有追问他身上的天地浩然之气一样。

　　两个人在酒桌上你来我往，直至一个时辰之后杯盘狼藉的局面。但是风涯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结拜兄弟，自己刚刚的无回答，已经让冷诺生心生疑窦了。

　　虽然血液上面已经达到融合，但是也就因为如此，冷诺生才更提防风涯。

　　酒桌散去，冷诺生也是有七分的醉意了，散席之前，他叫住了风涯，摸出怀里的一个令牌，递给他。

　　风涯本来看着令牌觉得有些沉重，但是伸手接过来之后却感觉到十分的轻巧，应该是用某些稀有的金属制成的。令牌的表面上镀了一层金，中央的刻字则是用的镀银。这刻字是刻的一个诺字，看着字的笔画勾勒，威武庄严，透着一股正气，显然是冷诺生自己亲笔提上的。

　　风涯有些不解冷诺生的意思，连忙抬头看他。

　　冷诺生摆摆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这是我的令牌，我虽然不济，但是也是皇城的护卫长，你拿着这个，有些时候可能会派上用场。”

　　风涯惊诧于冷诺生对自己的信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冷诺生见风涯没有动作，不满道：“怎么？你看不起我吗？”

　　“不！我哪敢看不起大哥！”风涯说道，连忙将令牌揣在怀里。

　　冷诺生看着风涯的反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坦白道：“我也知道，你既然能够在红老那里全身而退，我的这个令牌你拿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用，不过如果你不拿着它，我反倒不好意思向你请求了。”

　　风涯连忙说道：“大哥有事请直言！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住大哥你。”

　　“二弟，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也有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那我也就直说好了。现在帝都暗流涌动，皇上一个劲地从边境回来调人，包括我和我的父亲，一大波的将士都被皇上调集了回来。你认为皇上用意何在？”冷诺生直言不讳地问道。

　　风涯戒备的看了冷诺生一眼，却发现冷诺生的眼神通透，虽然深邃，但是他却能够看懂。冷诺生他应该不是为了给自己下套，判自己一个叛国之罪的，况且，就算是判罪了，他也抓不到自己。而且以冷诺生的正气浩然，他是不屑用这种方式的。

　　风涯连忙答道：“二弟才疏学浅，并不知道皇上的用意，不过边境空虚，一定会招致邻国侵犯！皇上这是……”

　　冷诺生满意地点点头，打断风涯的话，借着道：“没错！叶赫国与我国历来不和，最近的战争便是在二十年前爆发的五年战争，那个时候虽然战争规模小了些，但是也是动辄了十几万的士兵和无数的财富。不过那场战争最后还是胜利了，用十几万的士兵换来了叶赫国割让的十座城池。”

　　“而皇上好像是最近又开始动这方面的心思了。不只是将边境抽空，还将边境的防守松懈了下来。对外说是因为年关了，让将领们回城来过节，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这是在挑衅叶赫国！近日叶赫国新任国主刚刚上位，据说还是一名女子，新任国主上位，邻国却是这般挑衅的态度，叶赫国怎能不怒？就算是为了国家的面子，也不能忍下去！”

　　“所以叶赫国一定会召集兵马，攻打冷国。皇上一定早有准备，只等他们打过来了。这简直就是一场空城计啊……”风涯接下冷诺生的话，喃喃道。不过他自己却在想，看来叶赫红霜果然是回叶赫国去做国主了，以她的冷静，必然看出这是一场阴谋，但是国家的面子，可不是说一句“这是阴谋”就能够置之不理的。

　　“空城计可不是你这样用的。”冷诺生好笑地回答道，但是话锋一转，他又严肃道：“总之，我要你答应我，在这场乱战中，保护好公主和这里的人，不受到伤害。你能答应我吗？”

　　风涯点头：“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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