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林间的对话

　　一夜的时光对于所有人都是宝贵的。极东之地的土地因为常年呼啸的寒风而显得尤为贫瘠，任何生物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都必须要善于使用他们能够拥有的一切。

　　徐言眺望着黑色的烟柱，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个人能力额外强化是仅仅会出现在第一次梦魇世界的奖励，50%的强化额度足以将他的属性值提升到正常人的1.5倍。如果说是未强化前的徐言，依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技巧，年轻人能同时面对两到三个普通成年男子的围攻，而强化后基本上就能达到打十个的级别。

　　这看似是空间给予的福利一般，实质上个人能力额外强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空间给予的数据化模板不可能和游戏一样，只要把属性点加到对应的属性上就能发挥作用，而是加点到某个属性上就对对应的身体进行强化。比如你把力量属性从1.0提升到2.0，那么空间就会将你全身的肌肉，骨骼等器官进行调整，以符合足够2.0的力量值发挥的破坏力。

　　值得一提的是，空间的属性强化极其粗暴。每提升0.1的属性值，就要遭受相当于10级疼痛级数的考验。举个具体例子来说，10级疼痛大约相当于砍下一只手的痛苦，这种级数的痛苦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接近于自发休克（注：人的身体是极端脆弱的，一旦受到的痛苦超过某个限界，那么就会自发休克，以晕厥来保护自己。）的临界点了。

　　徐言很清楚，一旦开启个人能力强化，强烈的痛楚会让他昏迷上不短的时间。在当前这个荒山野岭，选择开启个人能力强化无异于找死。不过这对于徐言来说，也算不得太过麻烦的问题。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手头能够具体支配的时间还是太少。不过依照风险与危机并存的原则来说，他应该没有亏损太多的收益。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个原住民的身上。

　　徐言咬着手指，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这一次突兀遭遇的前因后果。

　　毫无疑问，徐言这一次是替那个被追杀的原住民顶包了。但这次顶包的代价太大了。面对体力无限，身坚似铁，精通剑术而且只有攻击魂火才会受到伤害的骷髅士兵，普通人或者刚进入梦魇空间一两次的契约者往往只有等死的命。也只有徐言这么个重生的异类，才有一定的可能性击败对方。

　　而这样的风险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太过了。这样说来，难道这个原住民身上隐藏着不小的机遇？更奇特的是，他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亲眼见到这个原住民……

　　真是太古怪了。

　　“他到底是谁呢？”徐言忍不住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

　　“是谁呢？”有人反问道。

　　“当然是那个被追杀又把危险赖到我头上的倒霉蛋”徐言没好气的回答道。然后他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便立刻反应过来似的看向身旁。

　　年轻人在心里无数次设想过那个原住民的身份：目盲之眼的修女，罗格营地的预备役圣骑士亦或是其余拥有一定身份的原住民，甚至是什么落魄的贵族子弟。但他从来没有想到，此时站在自己身前的居然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显然很符合年轻人心目中对于萝莉的定义：

　　栗色偏黑的刘海偏在稚嫩的小脸一旁，几乎快遮住了一只眼睛，脑后的头发则扎成干净清爽的马尾。带着棕色的眸子，因为主人局促的心理而透露出几分不安。小嘴微抿，显露出几分不合年龄的坚毅。

　　年轻人留意到她穿着一身棕色亚麻小衣，两条皮扣带像护肩一样缝在肩上，下身是黑色的半褶裙，给人一种利落轻巧的感觉。

　　这是典型的卡迪安探险者打扮。

　　徐言又注意到对方的裙子和小衣上有不少磨损的痕迹，上面还粘连着不少泥土与树叶。小脸上几抹灰迹，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这倒有些符合被追杀的情况。

　　于是，徐言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他可算不上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尤其是莫名其妙的替别人顶了包，弄得自己损失不少收益，还差点死在骷髅士兵的手里。憋着一肚子暗火的他，心里正思考着要让这原住民暗地里吃点苦头。

　　然而接下来的剧情居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喂，说好的装逼打脸呢？

　　此时，徐言只觉得一肚子怒气都化作了郁闷和尴尬，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小女孩此时正略带拘谨的望着徐言，两只小手搭着的白布里胡乱摆着些树莓。或许是徐言复杂的眼神让她有些畏惧，又或许是长时间抱着东西感到有些疲累，她最终还是垂下眼帘，鼓起勇气道：

　　“大哥哥饿了吗？莉莉……莉莉找到了些树莓”

　　徐言有些犹豫，但对于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他实在提不起什么恶念。于是他干脆一屁股坐回到地上，反问道：“你是叫莉莉吗？”

　　小女孩飞快的点点头。

　　“好吧，如你所见我是个游历中的雇佣兵，我叫贝尔”年轻人正说着，却注意到莉莉仍然捧着那些树莓，手臂却已经有了些不自觉的颤抖。年轻人挠了挠头，示意对方已经可以放下那些又酸又甜的小东西。直到莉莉如释重负的照做之后，徐言才继续开口道：“不过在那之前，我曾经是个教会信徒。所以，在伟大之眼的注视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对不起……”莉莉的眼神有些黯淡下去。

　　徐言的做法有些苛责。但庇护所世界的恶劣环境就决定了人类必须学会坚强。

　　虽然对方仅仅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但徐言能够看出莉莉的不一般。崔斯特瑞姆传统的成年时间为14岁，却也不意味着过度的早熟。莉莉这个五六岁的孩子，在这短暂时间里表现出来的灵性与智慧却几乎不亚于一个成年人。另外，这幅卡迪安探险者才会有的打扮，证明小家伙至少已经经历过一次被眺望尖塔所承认的正式冒险。

　　徐言猜测，这小家伙应该属于赫拉迪卡一族的后裔。只有那个得到知识眷念的种族，才能在小小年纪表现出非凡的智慧。但空间还没有给出正式的提示，徐言也不好妄加猜测。小家伙既然拥有自己的思维方式，那么徐言并不介意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去对待她。

　　“那么，你是从罗格营地流亡出来的，还是从冰原关逃出来的呢？”徐言不着痕迹的打探着情报，顺便转移了一下话题。

　　莉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诚恳的回答道：“我是跟着大家从营地里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

　　徐言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安达利尔亲自动手了吗？还是基得发动叛乱了？”

　　“诶？”莉莉不解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是年轻人说了一些难以理解的方言：“大哥哥说的是恶魔吗？莉莉逃出来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恶魔……”

　　“然后你就被骷髅士兵一直追杀？”徐言有些头疼的问道。

　　莉莉没有说话，但徐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已经默认了。

　　徐言本来在心中已经尽可能的考虑到底层人民的思维习惯，但他还是被莉莉的一番回答给噎住了。他知道贵族与法师议会实行过一条封锁条例，几乎杜绝了下层人民接触到知识的途径。却没想到在地狱入侵一年后的时间里，这些人们居然还不知道魔王安达利尔的名讳……

　　不过不管如何，至少可以确定罗格营地发生了一次规模不小的动乱。

　　徐言很清楚，罗格队长卡夏和目盲修女阿卡拉都是不亚于地狱怪物头目的强大剧情人物。再加上钢铁修女卫队，罗格佣兵队伍这两支强力的队伍，地狱的大军想要入侵到罗格营地几乎是难上加难。

　　出现动乱就意味着有风险，有风险则意味着可能的死亡或者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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